漫漫撩夫记

　　到曦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冬天的天本就亮的晚，天上还飘着细雨，天色更加昏沉。

　　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大家都蔫了，没什么精神。

　　时间尚早，附近餐馆都没开门。
　　他们就在路边的包子铺解决早饭。

　　苏漫恹恹的，没多大胃口，就点了一碗稀饭。晨言估计是饿惨了，要了一盒牛奶，一笼小笼包，还有一碗混沌。

　　一路上，徐衍希的心情都不好，不怎么说话。早餐就吃了一个包子，就算完事。

　　吃好饭，徐衍希把车开进西区。屋里很干净，没多大变化，看样子有人专门收拾过了。

　　这次定时定点喝药，再加上坐的是私家车，苏漫到没晕车。不过一路上只能坐着，没怎么睡觉，现在她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她第一时间跑到浴室，把热水器打开，还得等十来分钟，水才能热。

　　她换了一把新牙刷，刷牙洗脸。洗好，又把徐晨言叫过来，给他洗了脸。

　　热水器的温度也升到五十度了。她从行李箱找到衣服，先洗澡。

　　一切搞好，整个人顿时清爽起来。

　　她把衣服打了肥皂，泡在盆子里，准备一会儿睡醒。

　　徐晨言那家伙已经窝在沙发里，又睡着了。

　　苏漫无奈，走过去轻轻晃他：“晨言，起来洗澡了。”

　　摇了一会，没醒。

　　徐衍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你去睡觉吧，我来洗。”

　　苏漫手顿了一下，转头看他。他的下巴又冒出了胡渣，因为熬夜，眼窝下又淡淡的黑眼圈。

　　除此之外，状态比他好太多了。
　　体质强，果然不一样。

　　苏漫实在难受，捂嘴打了个哈欠，没拒绝。

　　回到卧室，她把鞋蹬掉，躺床上就睡着了。许是太过劳累，她的睡眠状况并不好，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几个梦。

　　最后一个梦，她被一个人追杀，一直跑一直跑，怎么也逃不掉。最后，她从梦里惊醒。

　　她盯着天花板，大口喘着气。她闭了闭眼睛，心跳缓和了，她才坐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还下着雨，天色昏昏沉沉的，辨不清时间。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踩着拖鞋往外走。

　　口干舌燥，她想喝水。

　　门外静悄悄的，看样子应该都在睡觉。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的往花架那儿走。也不知道有没有热水。

　　空气里有淡淡的烟味。
　　越往前走，烟味更重。

　　苏漫一时不太喜欢，鼻头痒痒的。她揉了揉鼻子，继续往前走。

　　烟味是从客厅弥漫过来的。
　　苏漫站在客厅中心，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沙发的一角窝着一个人，黑衣黑裤，加上天色昏暗，不细看还真看不到人。

　　烟雾缭绕，看不清脸，指尖那一抹格外猩红。

　　苏漫瞥了眼，茶几上摆着烟灰缸，里面堆了不少烟蒂。看样子，已经抽了很长时间了。

　　站了一会，苏漫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沙发上的人这才有了反应，抬头睨她一眼，又垂了眼，接着抽烟。

　　空气很压抑，两个人都默契的没说话。

　　一根烟抽完，他又拿了一根，点燃。

　　苏漫皱眉，终于先开了口：“徐衍希，你在玩命？

　　徐衍希没搭理她，接着抽。

　　苏漫表情也不好：“徐衍希，发生什么事儿？”

　　认识这么久，上次他这样，还是因为徐晨言知道自己爸爸死了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肯定藏着事儿。

　　他还是不说话，接着抽。一根完了，他又准备去拿桌上的烟盒。

　　苏漫早就料到，先他一步拿走。

　　徐衍希扑了空，手上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抬头看她，眼里神色不明。

　　苏漫丝毫不动容，又问了一遍：“徐衍希，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他坐回去，整个人往沙发里一窝。因为长时间抽烟，嗓子已经暗哑：“徐晨言他妈妈明天就到曦海了。”

　　何昕薇就是徐成伟的老婆。

　　他跟徐成伟认识很多年了，他婚礼的时候，他跟队里的几个兄弟还去参加过。

　　只是没想到，两人结婚没几年，何昕薇就嫌徐成伟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两人协议离婚。

　　她这一走，就没了音信。

　　去年，徐成伟在火灾中遇难了。她就成了徐晨言唯一的亲人，抚养权也落到了她手里。

　　刚出事的那几天，徐衍希费了很大的精力找她。可她一点儿信息也没留，无异于大海捞针。

　　后来，徐晨言由他暂带。再加上一直找不到人，他就忘了这茬。

　　昨天，葛勇突然给他打电话，说何昕薇这两天要回来，想见徐晨言。

　　今天又给他打电话，说明天就到了。

　　何昕薇还不知道徐成伟已经牺牲了。
　　这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徐晨言带走。

　　说实话，带了徐晨言半年多，他私心里不希望她把孩子接走。中途逃走的母亲，有资格回来把他接走吗？

　　可另一方面来说，她是徐晨言的妈妈，又是他唯一的亲人。就算带走，也无可厚非。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可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徐晨言说。

　　苏漫消化了一会，想通了他在烦什么。他妈妈回来了，就意味着晨言可能会走。

　　想到这儿，苏漫心里也不好过。她往后靠了靠，手搭在额头上，闭上眼睛没说话。

　　好一会儿，她重新坐直，望着对面的人，发表自己的看法：“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得跟晨言说一声。”
　　“毕竟，她是他妈妈。”

　　法律上来说，他俩谁都比不了。

　　徐衍希坐那儿没动。

　　窗外一道电闪雷鸣，哗啦啦下起了瓢泼大雨。

　　徐衍希坐直，朝她摊开手：“烟给我。”

　　苏漫把烟盒攥在手里，盯着他的手没动。

　　徐衍希也没动，也不说话，保持着摊手的动作。

　　僵持不动。

　　苏漫无奈，叹了口气。她把烟盒打开，半倾着摇了摇，还剩三根。

　　她抽了一根出来，递给徐衍希：“在抽一根。”

　　徐衍希眯着眼，从来没人敢跟他抢烟。对面的人也跟他较上劲儿，就是不给。

　　最终，他还是接下那只烟，算是妥协。

　　他接下的那一刻，苏漫也送了口气。

　　……

　　苏漫回到房间，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早就没电关机了。

　　她把插头插上，充电。等了两分钟，长按开机键，开机。

　　五点半了。

　　外面雨下的很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出去买菜不太现实。

　　思虑再三，她决定今晚还是订外卖算了。

　　客厅里，徐衍希烟已经抽完了，窗户敞开，空气清新了很多。

　　他背着身，双手抄在身后，站在窗户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漫正准备过去看他，卧室里有脚步声传来。

　　晨言懒懒的声音在旁边：“苏老师？”

　　这家伙可算醒了。

　　苏漫走到他面前，揉了揉他本身就乱糟糟的头发：“晨言，你醒了。”

　　晨言点头，鼓着腮帮：“摁，我被饿醒了。”

　　苏漫忍不住笑了：“晨言想吃什么？老师给你点外卖。”

　　“玉米粒炒饭。”

　　这要求够简单的，“好，先去洗脸，老师这就给你点。”

　　苏漫又问徐衍希要吃什么。

　　他没转身，说了句：“蛋炒饭就行。”

　　于是，苏漫点了一份大排面，一份火腿玉米面，一份蛋炒饭。

　　半个小时左右，就送到了。

　　苏漫搬了张小桌子放到客厅，把三份饭摆好，叫他们来吃饭。

　　心里藏着事，苏漫跟徐晨言都没怎么吃。

　　徐晨言到吃的很快，一勺一勺的，不一会儿，半盘就没了。

　　他看自己盘里已经快没了，徐叔叔还有很多，苏老师的面也没动过。

　　不好吃吗？可他觉得很好吃啊？

　　他又挖了一勺吃掉，看着两人，还是忍不住问：“苏老师，徐叔叔，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吃饭啊？”

　　徐衍希没说话，苏漫笑笑：“晨言快吃，我们不饿。”

　　原来是这样，徐晨言：“那我先吃了。”

　　他又低头，专心的吃饭，一勺一勺，鼓着腮帮使劲嚼。

　　不一会了，一份就被他消化了。

　　苏漫还剩下大半碗：“晨言吃饱了吗？还吃不吃？”

　　徐晨言摇头：“嗯……，我不吃了，我吃很饱了。”

　　一直没说话的徐衍希突然双手捧住他的脸，说：“晨言，你想见你妈妈吗？”

　　徐晨言有些懵，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徐衍希松开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晨言，你妈妈要来曦海了，你想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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