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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先绘袍服,再勾了脸部轮廓。待要把眉眼画上去时,笔尖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一时竟有些记不起。
一念至此,贺兰廷有些想笑。从何时起,他也成了个面目模糊的人了。
只忘不掉那代表至高无上的天子正服了。
“我的陛下啊……”贺兰廷叹息似的说了句,放下笔。
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壶酒。
鸠酒。
半个时辰前,宫里来人赐下的,罪名“意图谋反”。
谋反虽算不上,但要将这天下换个样儿,却不只是“意图”。
早在赐他毒酒的圣旨到来之前,他已经把最后一个属下也派了出去。从他死去开始,多年所布的局,就会开始运作。不出五年,他的属下,都会成为支撑这整个雷国的中兴之臣。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要的是天下安泰,他也是。
因此他不能容他功高震主,他不能坐视一切布置随着自己的死亡付诸东流。
至于感情,于君臣间,本就被叫做“悖德”。
贺兰廷失神一会,笑着摇了摇头,将画了一半的画像凑到烛火上点燃了,看着它烧成灰烬。
这念想留与不留委实没甚差别,百年太平江山,岂不能令人折腰?
然而心念一动,贺兰廷记起一幅画了一半的对弈。
展卷看来,画上只画了一个弈者,面目和他仿佛。本想将陛下的背影画上去做另一个,一直耽搁了。
此时贺兰廷死前有一夜空闲,下笔不再迟疑。几笔补了背景补了棋局,对面终究没有弈者,只有空空一个蒲团。
在画上按了印,贺兰廷倒了杯鸠酒一饮而尽。
这一局君臣局,我的陛下,你说是谁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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