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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盐×玫瑰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舒淼被盛意堵在一条长廊上。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灯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两个鬼。盛意半边脸逆光，露出凌厉的轮廓。
短暂沉默后，舒淼的手指在栏杆上“嗒嗒”敲了两下，栏杆外就是空旷的城市上空，以及百米之下的车水马龙。她扬起头，笑的很无辜：“什么啊？”
下一秒，舒淼忽然从发间摸出一把短刃，直向盛意脖子抹去，而后者迅速躲过，以手作刃劈在舒淼腕上，砸掉那把短刃的同时，顺势格开对方身体。
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舒淼身体翻过栏杆，迅速坠落。
“卡！”
“地中海”李明喊过暂停后，剧组工作人员收架子的收架子，拆台子的拆台子，霎时间，豪华的摩天大楼变成了十几平米的小演播室。
舒淼也从瑜伽垫上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细数一下，这是她第十九次“坠楼”了，坠到熟能生巧。
“搞什么？这是演间谍！不是过家家！”李明气得青筋直冒，“盛意，对方攻击你的时候你应该是‘料到她会攻击自己但不知会从什么地方下手’，是从容和高度警惕交织在一起的表情！而你呢？舒淼刀还没拔呢你眼睛往她脑袋上看什么看？感情是你帮她藏的刀是吧？！”
盛意向李明鞠了一躬：“对不起，导演。”
李明摆摆手，“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儿，散了吧。”
所有人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往外走，虽没人明说，但忙活大半天一事无成的怨气多多少少会堵在每个人心里。
《梦中情人》播火后很多公司找到节目组拍广告，李明接了某个游戏公司的，为他们即将上市的游戏拍一组宣传片。
男女角色戏分开录，最后混剪到一起，男生组的早早就录好了，不知为何女生组却一卡再卡。盛意舒淼打的是头阵，她俩一直不过，李明也不说跳了前面先拍后半部分，导致其他角色的工作就被拖延下来。
路过休息室的时候，一些言语便从半开的门缝里泄出来。
“早说她是关系户，会跳舞有个屁用，一演戏就歇菜了吧。”
“李导还一直耗在那里，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在意那两人？”
“谁知道那两个不要脸的私下里做过什么！”
舒淼撇撇嘴，选择了左耳进右耳出。拐过长廊，却看见盛意背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
空气里有清爽的海盐味道。
她闭着眼睛，但应该是知道舒淼来了，烟头的火攸地闪了一下，盛意用指尖夹了烟，侧过身背对着舒淼。
她……也听到了吗？
犹豫了一下，舒淼朝后退了半步，又很快缩回脚尖，无事发生般地从盛意身边走过。
这样骄傲的女生，上前安慰和慌忙躲避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自尊上的打击吧。唯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才能不在她这段本就难堪的回忆上增加任何累赘的附属品。
与盛意擦肩而过时，舒淼捕捉到一声细不可闻的抽泣。
*
“不对劲。”回宿舍的路上，舒淼尝试与系统联系。自从昨晚开启了什么“抱金大腿副本任务”后，这家伙就一直处于掉线状态。
不会真的自动关机了吧？
【哈喽~】一声诡异的，尾声还带点带点颤音的招呼过后，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响彻在舒淼的脑海里。
【宝贝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不是想我了？】
想你个大头鬼！
舒淼打个冷颤，在胳膊上摸到一手鸡皮疙瘩，“你中病毒了？”
【呃，抱歉，昨晚遇到我同事了，跟他聊了一会，他磁场比我强些，我好像被他影响了，说话语气才会有些像他。】
舒淼把系统的话消化了一下。
首先震惊于这玩意儿居然还有同事？合着是个产业链。
再者，他同事得是个怎样的妖魔鬼怪啊，被绑定的那个人也忒可怜了吧！
【咳咳……缓存清理完毕，系统已恢复正常，请问宿主有什么需要？】
“这次的宣传广告拍的有点不对劲。”舒淼把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盛意今天的发挥已经不能用失常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能把舞蹈跳得那么优秀的人即便再没有演戏天赋，通过骨子里的勤奋也能做好。更何况一路走来，此前盛意的表演从未出过大差错。
而且，这广告接得也怪怪的，跟节目组的风格一点不搭，如果想换风格走暗黑系，拿到手的剧本也太狗血，拍出来的效果更是不伦不类。李明纵然人品不咋地，但他不是傻子，要是没有挑剧本的狠辣眼光，他也不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锐利恐惧，听过吗？】
“怕尖锐物品和刮擦声？”犹记得上学时，每每听到老师的粉笔或指甲刮黑板的声音，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抖一下。
【差不多是这样，盛意的情况好像更严重些，未开封的刀具对她来说问题不大，但稍稍尖锐点的就不行了，严重的话可能会休克或晕厥。】
舒淼想起作为道具的那把短刃，被她塞金头发里的自然是假的塑料替代品，但拿出来后镜头有个特写，为保证拍摄效果，剧组换上的是一把真刀。
难怪盛意一直心神不宁。
“她可以提出异议啊。”
不，她不可以。舒淼的心沉了一下。
倒不是是演艺界多么无情，害怕锐利物品，你提出来大家当然会照顾你，但以后有这类场景的剧就不会找你再拍了，同样优秀且没那么多挑剔病的演员比比皆是，尤其你还还是个新人，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新人。
戏路受限，对一个演员来说就是前途受阻。
“李明他是故意的！”
明摆着是整她俩，地中海导演跟自己不对盘她知道，没想到跟盛意也……
“不对啊，不是说盛意有点背景吗，像李明这种人怎么会为逞一时痛快，后果都不计？”
【小丫头跟家里意见不合，爹妈都打过招呼了，说要让她知难而退。】
系统说着说着忽然吹了声口哨【行了宝贝儿，别一天到晚替别人操心了，你多想想我呀，走，咱俩春宵一夜去！】
舒淼沉默片刻，道：“你还是再清理下缓存吧。”
*
昨天“坠楼”那么多次，又是撞又是摔，背上青了好大一块，舒淼出发前没忘裹条腰带。
工作人员布置场景的时候，舒淼等人在后台化妆，扫一圈没看见盛意。
“请问，盛小姐呢？”
“刚才出去了。”
“她准备工作做好了吗？”
“好了，她是第一个来的。”
舒淼松口气，还好这姑娘没有自我放弃。
因为盛意救过她一次，本着知恩图报的原则，舒淼对盛意的事格外上心。在后台转一圈，舒淼在楼梯间里发现了盛意，她果然像昨日一样靠在墙上抽烟，见舒淼来了也没有避让。昏暗的光线中，只见烟头上那点火光忽明忽灭。
今天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
“这个真好闻。”舒淼指了指盛意手上的细烟，“都没有烟味。”
盛意没说话。
“走吧，要开始了。”舒淼笑了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她昨晚想了很多方案，比如用身体把盛意的视线挡住，或者直接把武器挡住，毕竟剧本上的行动安排很简单，具体步骤是李明安排的，她只要演的好，李明自然无话可说。
又或者，一尥蹶子罢演？呃，这想法极蠢不说，脑子里乌拉乌拉的警报声已经让她几乎崩溃——
【警告！警告！宿主临近越界！宿主临近越界！】
【牺牲精神可以有，无用牺牲不可有！】
舒淼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所以思前想后，还是来问问盛意的意见比较好。
“不用。”盛意把烟头按灭在垃圾桶上，随手将头发别至而后。
“谢谢。”她说，语气柔和而坚定。
演播室里已经准备完毕，李明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眼睛微闭，一脸惬意。
俩黄毛丫头，早看她们不顺眼了！敢跟他横？也不看看他是谁？！今天一过，到时候还不是得来求他！
镜头挑好，李明卷起剧本在手心打两下，喊声开始。
还是一样的剧情，临上场前舒淼的衣服被换成白色，说是更符合角色人设。
布料透光，遮不住腰带，舒淼只好脱掉，想到一会又要跟栏杆硬碰硬，她心里就怵得慌。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盛意今天的情绪控制得很好，语气、眼神都到位了。
“什么呀？”说完台词，舒淼知道下一步就要亮家伙了，纵然心中满是疑虑，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迟疑。
盛意瞬间握住她的腕子，舒淼对上她的眼神。
坚毅、果敢、谨慎，活脱脱女间谍本人，哪怕刀锋相对，也不见丝毫退缩。
下一秒，舒淼达成了她的第二十次坠楼。
演播室里爆发出掌声，连摄影师都露出笑容，“简直完美。”
李明黑着脸看着眼前场景，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下一条。”
舒淼靠在瑜伽垫上大口喘气，她腰疼的厉害，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修长又漂亮，指甲萦绕着清淡的玫瑰香，视线往上，舒淼注意到手主人的唇角有些泛白，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眼睛一跳，接着伸手握了上去。
感受到盛意手上轻微的颤抖，舒淼在被她拉起来后，又轻轻在对方指尖捏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女演员，是不能吃晚饭的。”盛意笑笑，笑得很轻松，舒淼注意到她还有一颗小而白的虎牙，“明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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