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论白月光的自我修养

　　苏妍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梦境，养父母苍白带血的模样，亲生父母漫不经心的打量，兄长不加掩饰的嫌弃，苏轻暖看似温柔下的讥诮，以及褚乔的冷眼，沈慕离的黯然神伤。

　　画面毫无顺序地在头脑中徘徊旋转，她站在这漩涡的中心，无处可逃。于是下一秒，不停地往下坠落，暂停之后是容颜模糊的男人们向她靠拢。她明明连那些人的脸都看不清，可却能够清晰看到那些人的表情。该是混杂着急色与贪婪，丑陋得令她想要呕吐。可是不行，她只能僵硬地等待着来人的靠近。怎么能够甘心！于是拼命挣扎。

　　倏尔有极其舒服的气息笼罩着她，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她渐渐安静下来。

　　正午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室内。这是一件装饰考究，却没有人气的房间。
　　苏妍瞳孔猛然收缩，她于梦中无数次描摹，甚至将自己的屋子也潜意识地模仿这个风格，如何不熟悉呢？她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仍是洁白无瑕，虽然不够精致，却也没有那丑陋的疤痕。她骤然笑出声来，满是苦涩的味道。脑海中的记忆汹涌而来，那些绝望几乎将要淹没。

　　“褚、乔。”她一字一顿念着这个曾令她无比眷念也曾令她咬牙切齿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原来，她这种人，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谁会在意她的，亲生父母、兄长，以及她最爱的那个人都不要她了。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陪在她身边的人也被她伤害得远走他国。

　　想起记忆中那个对她笑得腼腆的清雅少年，苏妍神情怔愣，回到这个时刻，她还未曾遇见沈慕离，那么……那些她亲手施加的伤害是不是也同样不存在？如此，慕离，情愿你此生再也不要遇见我。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在，神情呆滞。没过多久，便有敲门声响起。

　　“苏小姐，请问您起来了吗？”声音是被训练好的亲切而又不乏疏离。得到苏妍回应之后，才缓缓打开了门。

　　苏妍已经收敛好了情绪，只是依旧带着一身狼狈，却很契合地被带入了被拯救的失足少女的身份之中。她的心中其实有些许怯意，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她曾经深爱现在也未曾放下的男人。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将会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个时候的苏妍刚被认回来，她鲁莽，不够优雅，身上仍带着因为多年贫寒而起的极度自卑。她想要迎合上流圈子，于是反而因此落入苏轻暖的算计之中，一步步堕落，耗尽了苏家对她本就不深厚的亲情。

　　而这一次则是苏妍生命中一个极大的转折。她遇见了褚乔。

　　苏妍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第一个向她伸出手的男人，后来会那样排斥自己。她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她生命中的光，却只得了冷眼相看。

　　脚步声渐渐靠近，苏妍深呼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回头。

　　“苏小姐，少爷正在下面等您。”女佣微微一笑，似乎全然未曾注意到苏妍的狼狈。

　　苏妍听到这个称呼，愣了片刻，然后醒悟，褚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或许，他只是看在苏家的面子顺手伸出了手吧，都怪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她心里苦笑，面上不动声色。在女佣的帮忙下，将自己收拾了干净。

　　她本能加快了速度，不敢让褚乔久等。这是她多年以来的习惯。习惯于迁就，习惯于讨好，以为这样便能够赢得这人的青眼。其实只会令褚乔更讨厌自己。苏妍心中苦笑。

　　焕然一新的少女明艳动人，举止未见局促，竟然有些熏陶多年的优雅，这可不像是刚被找回来不久的样子。褚乔探究地看了苏妍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苏妍如何，究其根本，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干系。

　　察觉到褚乔移开了视线，苏妍脚步一顿，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怅然。

　　“多谢褚少施以援手。”苏妍认真道。无论如何是对方阻止了自己滑下深渊，差一点就被加入了那糜烂的盛宴了。这个时候，只会令自己身败名裂。

　　她自己回想都不清楚她如何被蛊惑的，追其根本，是她不懂得这个圈子里的规则，然后误入歧途。

　　褚乔眼中闪过诧异，对方似乎不知道是慕离救下了她。不过他也没有将这事实告诉对方的打算。他没有接下苏妍的话题，而是淡淡道，“你可以离开了。”直接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他并不怎么意外苏妍认识自己，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说小又极小。

　　褚乔对苏妍的观感极差。他不想追究沈慕离为何会误入那种地方，他对沈慕离总是无可奈何的。可是对被沈慕离从那种地方带出来的苏家小姐，他却是没什么好脸色。

　　尽管褚乔掩饰情绪的能力极好，但如今的苏妍不是那个刚刚懵懂跨入这个圈子的苏妍了，她察觉到了褚乔那瞬间的诧异。

　　脑海中少年的清隽容颜及时闪现，苏妍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细细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她已有许久未曾看见褚乔尚且带着青涩的模样了，那看向自己眼中的不耐倒是分毫未曾改变，连同那隐隐地厌恶。可是既然讨厌自己，那为何又要救她。

　　救？苏妍蓦然僵住了身子，她又重新理了理昨日的记忆，那记忆中的清朗少年绝然不同于这带着矜贵的冷傲男人。她这是……认错人了？

　　苏妍觉得极其荒谬，那她这些年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说褚乔说得不错，自己之所以这么执着于他，不过是想要和苏轻暖争一口气？苏妍脸上一片空白。

　　被苏妍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褚乔心中的恶感更甚。还未等他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便听见对面那人颤抖着的声音。

　　“他在哪里？”苏妍暂时压下纷乱的情绪，此时她只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救下了她，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褚乔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个女人反应倒是挺快，只是他凭什么要告诉她。此时沈慕离有事先行离开，他完全没有顾忌。

　　这是褚乔一贯懒洋洋地带着些许傲慢的腔调。苏妍从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却觉得刺耳极了。

　　“你不是他，他到底在哪里！”苏妍只执拗地看着褚乔。知道褚乔并非救他那人，苏妍先是茫然，而后竟然是释然的。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说明，那个人不是真的讨厌自己？自己未曾被完全抛下。

　　少女尖锐的声音冲击着褚乔的耳膜，褚乔先是皱眉，旋即冷笑，“不过是顺手救了你一次，苏小姐莫非还想要以身相许？”声音里满是冷厉。他讨厌在她面前这般肆意妄为的人，更何况对方还牵扯上了沈慕离。

　　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苏妍竟然笑了起来，“这么说，他果然就在这里了。”旋即语气有些惆怅，“可是……他为何不来见我。”

　　两人之间的气氛极其僵硬，恰在此时，有清朗的男音响起，“阿乔，你们这是在等我一起用餐吗？不过这时间还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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