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

　　第二日早朝刚下，楚亦堇便急冲冲地往初云宫中赶。前一天刚得了那小丫头，心中似乎有种喜悦总也抑制不住，但想着这般做有失身份，硬生生地忍着，也不多做吩咐。今日上朝也总是心不在焉，只想着早些回去见见那坏人好事的丫头，是以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楚亦堇回到宫中，换了衣服，又假意歇息了一阵，这才装作百无聊赖中终于想起了昨日新得的玩意一般，慢悠悠地往赵雨住处走去。
　　到了赵雨住处，楚亦堇心情大好，但看得赵雨处境后，却又是由喜转怒。
　　昨日楚亦堇为着不显露自己愉悦，未对赵雨做过多安排，只是吩咐了下人带她找个住的地方。要知楚亦堇与楚亦漓争夺储君之位，初云宫和璟沅宫中的宫女更是势不两立。负责安排的下人猜想赵雨既是璟沅宫中来的，又坏了二公主大事，现在虽是留了下来，早晚也是个死，璟沅宫中的人，在初云宫里自然是最下等，可得趁着这机会好好发泄心中恶气。
　　赵雨手脚活动不便也没人帮忙，自己杵着一根扔来的木棍费劲地慢慢挪，不一会又被嫌弃走得慢，被人拉着衣领拖了一路，先前本就渗血的手脚现在更是将纱布染了个透。好不容易到了住的地方爬上床去，手脚伤痛让她痛苦不已，久久不能入睡。待得伤痛轻了一些，注意力一分散，这才发觉这间屋子四面透风，身上的被子是薄如宣纸。且不说赵雨本就怕冷，便是耐寒之人在这寒冬腊月身处冽风之中，只以薄纸御寒又哪里能熬得过去。她当晚忍着伤痛翻来覆去好久也没能睡着，直到天开始有些微微亮了，身上开始发热，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楚亦堇初进这房间便觉者寒冷，看到赵雨时，只见她双眼紧闭，头发凌乱，满脸尽是污渍，伸手想掀开被子看看她身上如何，手方接触那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只因那被子似乎比外面的天气更冷。楚亦堇忍着怒气掀开被子，又见赵雨身上衣服又脏又破，手脚伤处的血已凝固结痂。楚亦堇更是心疼，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只是手一接触赵雨皮肤，只觉她周身滚烫，活似一个大火炉。
　　受伤之人身体本就弱些，赵雨又是借居他人身体，那便是弱上加弱，现在便是伤上加伤，这一折腾，立马就发热了。
　　赵雨是趁着发烧神志不清之际好不容易睡一会，本来睡得也不安生，被楚亦堇这一动也就醒了，只是头仍是昏昏沉沉的不做主。
　　她睁眼看着是楚亦堇，笑道：“二公主今日带什么来了？”
　　“嗯？”楚亦堇有些不解。
　　赵雨看着她，头更晕了，拍了拍脑袋道：“啊？没带吗？”
　　“本宫见你要带些什么来？”楚亦堇觉着赵雨话不简单，有意往下引。
　　“上次送了大脑袋，一直养得不好，不如再送点猫粮来？”赵雨嘻嘻傻笑道。
　　楚亦堇虽是不知那话中的“大脑袋”意指何物，但听后面的“猫粮”，想来便是被扣下的那只橘猫了，当即也是一笑：“你这般挂念那只猫，为何不让皇姐赐些吃食，倒是跟本宫要。”
　　“对了，不能让大公主知道二公主你又来了。”赵雨忽似恍然大悟，拉了拉楚亦堇的衣袖悄声说道。
　　“你睡糊涂了么？”楚亦堇听赵雨这般小心，方才刚有的一点好心情又消失无踪，冷声道，“你现在本宫宫中，生死全由本宫说了算。”
　　“哦，我想起来了，”赵雨脑子烧得发昏，全没反应过来，只是由着性子继续道，“我现今是二公主的人了，嘻嘻。”这话刚说完，又是一阵昏沉，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楚亦堇坐在一旁，心中莫名激动了好久才平复，看着晕过去脏兮兮的赵雨，眼神又变得冰冷。
　　“谁安排过来的？”楚亦堇转头问身旁的人。
　　那宫女未见楚亦堇脸色，只道是做事让二公主高兴了，这是要赏的，便跨出一步道：“是奴婢安排的。”
　　“嗯，你倒是挺机灵。”楚亦堇冷笑道。
　　那人尚不知危险，也是假意谦虚道：“公主过奖。”
　　“不过，”楚亦堇盯着她，又是一声冷笑，“这人是本宫好不容易找到的玩意，本宫还没来得及玩一玩便先被你给弄坏了，这可怎么赔？”
　　“这......”那人这时才听出不好，正想着如何拖延，下一刻却是吓得跌坐在地上。
　　只听得楚亦堇嘴中淡淡吐出一句话：“若她死了，你便做接替吧。”
　　被楚亦堇盯上，定然是生不如死！
　　楚亦堇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那人吓得在地上呆坐了一阵，这才连忙起身，又找来几人一起替赵雨沐浴换药，换了间保暖的房间，又铺上暖和的被褥，照料得甚是仔细。
　　好在赵雨先前得了独孤凌一颗九转回神丸加固根基，身子比之一开始好了一些，是以在宫女们悉心照料下，只进了一些普通汤药，两天也就好了。
　　好了之后也有些无趣。大脑袋不在身边，加之前几日睡得太多，现在半点睡意也没有，动也不能动，谈话也没人，这时倒是真有些怀念叽叽喳喳的小慧了。
　　赵雨正这般想着，楚亦堇又来了。
　　赵雨见楚亦堇来，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轻声道：“见过二公主。”
　　楚亦堇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下：“本宫今日有些无趣，正好想想怎么让你痛不欲生。”
　　“公主欲如何？”赵雨抬头问道。
　　“嗯......”楚亦堇想了想，“你前几日生病的时候嘴里一直叫那只猫的名字，想来对你万分重要了。”
　　“公主不可。”赵雨忙道。
　　“哦？为何？”楚亦堇笑道。
　　“我乃是薄情之人，”赵雨认真道，“这只猫死了，我再养一只便是。只是这猫儿可爱，想必二公主也喜欢，何必狠心下手，便冲着我来不就好了。”
　　“也是”楚亦堇笑道。
　　赵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尚未完全落下，只听得楚亦堇下一句便问道：“那送这只猫的是何人？”
　　“公主问这作甚？”赵雨看了一眼楚亦堇。
　　“你之前说过这猫是友人所赠才这般在乎，那这友人对你该是重要的，不若将那人带到你面前，交谈几句。”楚亦堇挑眉笑道。
　　“不必，”赵雨又看了一眼楚亦堇，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这般，我已然有些难受，公主目的是提前实现了。”
　　“为何？”楚亦堇问道。
　　“昔日重要之人待我如路人，”赵雨又叹一口气，“我原以为自己足够铁石心肠，未料到却是一天也忍不下去，倒不如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为好。”
　　“你前两日跟本宫讲，你是本宫的人了。”楚亦堇道。
　　赵雨一惊，转头仔细看着楚亦堇，见她脸上无异样，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也叹了一口气：“病中的话......”
　　未等赵雨说完，楚亦堇又继续道：“你说的重要之人是有多重要呢？”
　　赵雨想了想：“若是跟随心意而定，那是放在心上记挂的人吧。”
　　“嗯，”楚亦堇笑道，“若此人受苦，那你该是痛苦万分吧。”
　　赵雨看着楚亦堇，也有心想给她挖个坑，便道：“不错。”
　　“找人容易么？”楚亦堇笑问道。
　　赵雨看着楚亦堇道：“易如反掌。”
　　“可在宫中？”楚亦堇又问。
　　“是。”
　　“可在璟沅宫中？”
　　“不在。”
　　“好，今天你想要什么呢，雨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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