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

作者:砚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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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局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到办公室,就被门房叫住了,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诶诶诶,你站住。】我回头看他一眼,【我吗?】我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带怀疑的问着他。中年人抬了抬帽檐,点点头,【对,就是你,你过来一下,这里有你的信。】

      我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想我在这里举目无亲,谁能给我写信呢,莫不是我想要确定的人,已经有了消息,愣神儿的功夫,门房的脾气倒是有些气急败坏,从里面走出来,把那封信塞到我的手里,【给你,拿着。】我还在思考中,想着这封信倒底是谁寄给我的,他把信塞给我的时候,我反倒吓了一跳。只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中年人已经一边摇着头轻声叹息着,【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背着手回了门房,我只能先把信折了两折,塞到裤子的口袋里。进了办公楼,一直在放空自己,头脑中闪现着好几种与萧珵秩展开对话的方法,毕竟他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最大的疑问,就像是一个被猫抓乱的毛线球,没有线头展现在你的面前,眼前的一切就是乱糟糟的罗列在你的面前,让你根本找不到拆解的办法,突兀又凌乱。思考了一路,我抬头的时候,已经在办公室里了,推门而入,又轻轻的锁上门,或许,从进入七十六号的那封信会给我一个最好的解释。

      从裤兜里取出那封信,信封上只写了[吴浩铭收]几个字,也没写是谁寄出的这封信。仔细检查过信封的封口,平整干净,不像是有人拆开过得样子,我用拆信刀将信封拆开。这封信,没什么重量,隔着信封摸着里面似乎是有一个金属制的片状物,用裁纸刀打开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一张无字的信纸,信封的底部则是躺着一枚很薄的古制钱币,把它倒在自己的手掌上,仔细端详才发现上面没有任何的字,也不知道是被谁磨平了,还是它原本的样子就是这样。现在没法从这枚钱币上知道任何的消息,看来只有从那张纸上得到消息了。摸了摸纸张,发现这张纸表面的地方有些涩涩的,从桌面上用一支狼毫毛笔,蘸取少许的碘酒,在摸着有点干涩的部分,轻刷几下,字迹随着碘酒的浸润,慢慢显现,【正午时分,瑞德堂,持币来见。】

      瑞德堂,这个地方是哪呢?拿起信封和信纸,用火柴一下点燃了,看它在手里一点点燃烬,才丢到火盆里。出了办公室,正看见季思明泡着茶水,我走过去,看他泡茶,茶香被那热水一冲,从杯底一跃而起,因干涩从未被滋润,都在水面上浮着,有些被浸润的缓缓地往杯底坠去。【浩铭哥,来一杯吗?】

      晃了个神儿,冲着他点点头,【好啊,来一杯吧。】他动作很麻利,分分钟就能泡好一杯茶,茶的清香可以通过鼻腔慢慢感受,我接过他手里的茶,准备进去,【对了,你知道瑞德堂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是个当铺,里面的陈老板眼睛刁得很,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前些日子,上海大酒店有一个拍卖会,他帮着一个老板掌掌眼,后来找人专门看看,拍到手的东西确是价值连城。怎么,浩铭哥,你有东西需要他帮着掌掌眼?】

      【算是吧,那都是几年前的东西了,想请他看看,是不是值钱。对了,那地方怎么去?】

      【出了七十六号往南走,穿过两条街到珲春路再往东走个百十米,就是了。】

      【行,那我知道了,谢谢你。】

      重新回到办公室,看看表,得,时间还没到九点,本来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儿,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意翻着,多留意了一下版面上的租房信息,有几处房子的地址还算不错,还需要实际到场看看才好。【叮铃铃~~~~】我拿起电话,【喂,哪位?】

      【浩铭,你等下没事儿吧,我想去你办公室一趟。】

      【没事儿,你来吧。】我把电话放好,走出办公室,【思明,再帮我泡杯热茶。等慕容队长到的时候,再端进来。】

      【啊,好。】话还没说完,森司已经拿着个文件夹进来了。【来的挺快啊,我这刚嘱咐他给你倒杯茶。】

      【有事儿找你,但别说,来杯茶也行。】

      季思明手上忙活着,尾随着我和森司将茶杯放在了我的桌上,然后就出去了。森司目光在桌面上的报纸定格,【怎么要租房子?】

      【恩,现在总合计着在你那住不太方便,所以捉摸着最近找找房子,搬出去住好了。】

      【你这哪的话,你既然是来投奔我来了,你的事儿我自然要管啊。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在我这儿生活的不太舒服,那你说话,我帮你找个房子就是了。诶,你看我家对面的带花园的小洋楼怎么样,要是感觉还不错,我就买下来送给你。】

      【哎,我自己住的地方,怎么能让你给我花钱买呢,不用不用,我手头上还是有些积蓄的,我自己来就好。】

      【你只要看着好就行,至于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正好离得近,我找你还方便。行了,这个事情就说定了,我去给你办,你不要操心了。】

      【这怎么好,不行不行我还是要给你钱的。】

      【先别说那个房子的事儿了,你只要帮我把这个事情弄好了,别说一个房子,加个车子都没问题。来,你看看上面的东西,你能帮忙做一些改动的出来吗?】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我,让我翻看。【森司,这个东西是很重要的,你就这么给我看,不怕泄密吗?】

      【你帮着我做了这么多,不会的,你赶紧帮我看看,这件事很急。】

      我接过文件夹,简单阅读了一下,上面有一份是关于第三战区的兵力储备,还有当时的战局形势,【森司,这份材料,如果做一份改动的出来,其实很难。因为我们谁也没法根据现有的情况,判断出那个即将抵达上海的中统,他是不是军人,对第三战区的情况是否熟悉,如果贸然改动,只能引起他的怀疑,反而对现在的局势不利。】

      【那怎么办?如果不做的话,这条线索就会断掉,我们跟了这么久的人,我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看,如果没办法放一份假的,不如,那就直接把真的放在那里,看谁去取这个情报,那么直接把他捉住,就能够把这件事儿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了,不是吗?】

      【我不知道这个方案可不可行,还是需要去和父亲商量商量。对了,思埠码头那边你有把握吗?】

      【我今天还没去过思埠码头,等我今天下午去过以后,再说吧。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到了上海,还是上海有什么人杀了那个等着与之接头的人。如果,那个人已经到了上海,我们的这个情报很可能是个诱饵,可以把他引出来。】

      【那这样吧,你先去思埠码头看看情况,然后我们再来商量看看对策吧。】

      【好的,没问题。你也别担心,不管是哪条线掉了,都会有另外一条线跟上的。只要我们尽力去做,总会有成效的。】

      【谢了,只是我现在还是有些不安,我这边已然不报希望了,就靠你这条线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好了。对了,有件事儿麻烦你转告伯父,蒲二爷说择日想请他去祗园坐坐。】

      【祗园?是哪?】

      【是思埠码头里二爷的住所。】

      【父亲不是说要在这次事情结束的时候,请蒲二爷吃饭吗,去他园子不合适吧。】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他曾经过于自持,更是气盛做了错误的选择。只是现在既然和七十六号有缘,能够结识慕容处长,也是不错的,所以才准备请伯父去坐坐。】

      【行,那我明白了,我等下去转告父亲,估计父亲会告诉丁主任吧。】

      【丁主任?怎么丁主任对蒲二爷也很好奇?】

      【哎,实话跟你说吧,我听父亲提起过,丁主任对你和蒲二爷的关系有些好奇,不知道你怎么就说动了他,让他们思埠码头配合我们七十六号的行动。】

      【所以丁主任这是好奇我和蒲二爷的关系,想着我和他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更想不通他那个特别刚直的性子,怎么可能和日本人的七十六号合作是吧?不如这样,我到时候请蒲二爷写两个请帖,一份给伯父,一份给丁主任,你看怎么样?】

      【行倒是行,只是丁主任那边该怎么说?】

      【到时候直接让他们送请帖的人来,就好了,又关我什么事儿呢。好了,都十一点多了,我收拾收拾,准备去思埠码头了。】

      【得嘞,你忙着吧,我也回去了,手头上还有不少事情呢。房子的事情,等我忙过了这几天,再给你办,你看行吧。】

      【没事儿,这件事儿倒是不着急。给你添麻烦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过来我没给你解决好住所的问题,本来就是我疏忽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说了,走了。】

      【我送你。。】

      【哎,不用了,不用了。】我跟着起身,帮他开门,还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他出去以后,把门关好,听着外面重归平静以后,我取出纸笔将刚才所看到地一切,尽可能的还原到纸上,一式两份,并在其中一份上,用小字做了标注,(此中内容是否真实,仍有待商榷,此信函只可作为参考。)我没法从森司的话和表情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来证明这份情报到底是真是假。目前能做的,只是先将这个情报送出去,请他们代为核实。把信纸装到信封里,在信封上写下那个很熟悉的地址,[德祥路178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能真正的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抬手掏出里怀兜里的怀表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外面依旧寒风瑟瑟,太阳即便是高悬于空中,冷意还是让人禁不住的发抖。天上的云朵也比往日密了些,云层似乎在做着追逐的游戏,围在太阳身边躲躲藏藏,交替的温暖和寒风,让街上的行人倍觉无可奈何。只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快步疾行,或者是戴好围巾帽子,不让自己被冷风吹到。出了七十六号,估算着时间,恐迟到,只好在走出一条街,叫了辆黄包车,还没等他问话,【去瑞德堂。】

      【好的,您坐好了,马上就到。】

      转过了几条街,这车夫的脚程很快,还没等我看清楚经过的街道都是哪里的时候,我人已经到了瑞德堂门口了,给了他钱,我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瑞德堂,和街面上其他的铺子别无二致,牌匾倒是显得有些质朴。倚在门口的伙计,看我站在店门口观察,上前来问我,【先生可是要置办些东西?】

      【算是吧。】

      【那您请进,店里有不少东西,您可以随意看看。】我被他引着,进到了店内,店里还有一个接待的伙计,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把我交给他就退了出去,管接待的伙计打量我几眼,【先生是要置办些什么?】

      【请问,这里是瑞德堂吗?】

      【是。】接待的伙计笑呵呵的回答着。

      【现在可到了午时三刻?】

      【先生,午时三刻刚过,时间刚好。】

      【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给这个东西掌掌眼?】我把紧握的拳头手心朝上,慢慢松开自己手指,直到手心的钱币完全呈现在伙计的面前,他拿起钱币仔细看看,再把钱币交还于我,【先生,我晓得了,请您跟我来。】和另外的一个伙计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把我往里面请,穿过一个窄小的黑暗过道,途经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打开一个衣柜的门,伙计先进去,在里面有节奏的敲了敲门,像是暗号,过了一会儿,里面才给他开门。我尾随他进去,那人对我进行了搜身,摸到我身上的枪,还有两封信。

      【这两封信怎么回事儿?】

      【一封信是要给一个朋友的,另外一封则是要寄出的。】

      【先把枪留下,等下出来的时候给你。】

      【好。】我主动将自己的□□给那个人,【请你好好保管,谢谢。】转身继续和那个人往里面走,从过道里走出来,进入的是另一个小房间,推开左边的一道门,是一个木制的楼梯,跟着他爬上去,来到了二楼,我只见一个背影对着我,【陈老板人已带到。】那个背对我的人,只是挥了手,领着我进来的伙计,就退了下去。门关上的时候,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既然来了,就别愣着了,过来坐。】

      【是。】我从他身边经过,坐到了他的右手边,【不知道您通过这种办法请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是有个东西需要交给你,不过东西不在我这里,需要你自己去取。】

      【那是什么东西?】

      【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有一件事儿要与你说,你要去取东西的地点在信封里,你只要拿着这封信还有那枚钱币,就可以取到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你所调查的那个人。】

      【是,我记下了。】

      【好,那你可以离开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儿要请教。】

      【什么?你说。】

      【既然如此你可以直接让那个伙计把东西交给我,何必让我通过这么复杂得过程,要我进来走一遭?】

      【只不过是想交代嘱咐你两句,并无深意,你走吧。】

      我起身离开,推开门的时候,我发现那个送我进来的伙计没走远,只是站在门外等我,他带着我原路返回,取了枪和信,送我离开。全过程没有任何一句话。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爱宾路132号。】

      【好嘞,老板您坐好。】看我坐稳了,他开始倒腾起脚步,我坐在车里,拆开信封,看里面的内容,[思贤路78号],这是一个地址,就像刚才那个陈老板说的,等下直接去那里取东西就可以了。就当我以为这一切都已归为平静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这个地方的色彩这般神秘,这个人也是我没法接受的人,此刻的自己还在侥幸着,一切都将归于平静。到了那个公寓,我下了黄包车,直接上了楼,前往那个熟悉的房间。轻轻叩了口门,【谁?】

      【是我,吴浩铭。】

      【稍等。】门被慢慢地打开,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没人经过,让我进屋,【你今天来的时候,没有尾巴吧?】

      【没有,怎么,最近有人跟着你?】

      【没有人跟着我,谨慎些总是好的。怎么今天有空来?】

      【我是有事情才来找你,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我从里怀兜里,掏出那个我尽自己最大能力复原的文件,递给他。他接过以后,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快速的阅读着。【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

      【慕容森司给我看的,你不要问我这个东西从哪里来,你就只要告诉我,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应该是,他怎么会把这个给你看?】

      【这个是我给他支的招,说用这个做诱饵来抓顺兴旅馆的凶手。这个事情不重要,上面的一些兵力的配置,详细的内容,都符合第三战区的情况吗?】

      【从目前的情况来说,的确是符合的。】

      【那就好,请你一定要将这个东西收好。你帮我再做一件事儿,你就离开这里,把这个带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不行,我的任务是留在这里。】

      【做事要分轻重,既然在这里,必须听我的话!只要你帮我做完了这件事儿,过一两个月你再回来也不迟,就当做是出去避避风头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居然要我出去避风头!】

      【你且附耳过来,听我给你说。】

      20分钟以后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先去办,你希望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1月2日,你看可以吗?】

      【可以,没问题。】

      【还有你坐火车走,买车票的时候,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的。】

      【1月1日的时候,我来找你。我送你离开,这个时候走,最为保险。】

      【好,我听你的。】

      【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先走了。】

      从爱宾路132号出来,前往下一个地方思贤路78号,途中将准备好的另一封信投递送出。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我才来到了一条很熟悉的店铺面前——荣鑫书店。我站在门口愣了好一阵子,迟迟没有推门进去,老板孔绍元开门哗的泼了一盆水,多半盆的污水都泼到了我的身上。

      【诶,怎么是你?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这人笨手笨脚的,也没注意你在门口站着,把脏水泼了你一身,快进来擦擦。】

      【额,好,谢谢,给你添麻烦了。】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样一弄,我倒是有些释然。等他进去倒热水,拿毛巾的时候,我把湿了的大衣脱下,环视了一下整个书店的样子。桌子上堆放着山一样的书,走过去看看,上面还放着几本原文书。

      【来,热水来了,麻烦您把大衣给我,我给你弄干。】

      【你这儿,是思贤路78号吗?】我把湿了的大衣搭在右手,左手从里怀兜里,掏出那枚钱币,还有那封信给他看。

      孔绍元站在原地,先接过大衣,后接过信封和钱币,转过身,往书架那边走,【你跟我来吧。】伸手拉了我一把,转头嘱咐我,【有点黑,你看着点。】

      【恩,谢谢。】走在又黑又窄的过道中,等我从中挤过,在我从这个缝隙中走出去的时候,重获光明。二楼和三椅楼的原貌在我面前展开,犹如画卷一般,古朴又拥有着智慧的刻痕。整个二楼和三楼都是环状的,二楼三楼都有扶手,贴着墙放着许多个书架,摆满了各种内容的书籍。【先生,你随便坐,等我一下。】我看着他把我的衣服搭在椅背上,我【嗯】了一声,继续打量这间屋子的模样。这个书店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极富智慧的老者,在经历着炮火后的岁月,积淀下来极富上海风格的建筑物,一景一物都在浅声絮语着别处没有的故事。就像眼前的窗子,从上到下,窗明几净,明媚的阳光从窗棂间洒进来,偶尔被从远处飘来的云朵遮去的明亮,让这个环境更多了些神秘。【先生,您这边喝点茶吧,暖和暖和。】我这才从窗户前移步,走到皮质软椅旁,接过他手里端着的热茶。

      【谢谢。】刚一坐下,我才留意到,这里有一个壁炉,样式简单,却又不失温暖,我坐在那里,身上的潮寒之气就被温暖的炉火逼退,我发现我的大衣被挂在壁炉面前,还有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你这里的环境不错,让人感觉很舒服,上次来你这儿的时候,太仓促了些,都没发现你这儿倒是别有洞天。】

      【谢谢夸奖,不知先生怎样称呼?】

      我听他说话的时候,喝了口茶,【我叫吴浩铭,你看上去比我小,直接叫我浩铭哥就成。】

      【姓吴,姓吴。。。】

      【怎么?我这姓有什么问题吗?】

      【恩,额,不是,只是这个姓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可是什么重要的人吗?】

      【算是吧,只是近几年音讯全无,我已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如今遇见个同姓之人,突然想起,倍觉温暖。算了,不要说我的事情了,吴先生。。。不,浩铭哥,您是做什么的?】

      【原来是个教书的先生,只是越来越乱了,重庆已经不好维持生计了,只好来到这里,投奔老友。】

      【是这样,我刚才拉了你那一把,只是不知道你那手上的老茧是从何处来的?】

      【曾经上过战场,后来军队打散了,就算是退伍了。】

      【是这样啊,明白了。你先坐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取东西。】

      【好。】坐在椅子上,把目光放到转移到壁炉里的火光,听着它里面燃烧柴火发出的声音,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感觉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唯一令我意外的是,这个站在我面前的人,对他的哥哥我,充满了思念,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不对,如果可以,我多么想告诉他,我就站在你面前,此时此刻的我也念着多年不见的你。我痴望着壁炉里的火,思绪飘的越来越远,眼神也变得游离。

      【浩铭哥,这东西您拿好。】孔绍元把一台收音机放在我旁边的小茶几上,见我没什么反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浩铭哥...】我这才缓过神来,把手上端的茶碗放到一旁,轻声问一句,【怎么了?】

      【你来取的东西到了,你看看。】

      【好的。】我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物件,那是一个红色的收音机,上面有部分是金属的都生锈了,面板是木质的,从这东西的模样上看,有些年头了,把这东西给我,必定是用来接收消息的。【请问老板,是谁让你把这个东西给我的?】

      【是我一个朋友,将东西放在我这里寄放,一周前,那朋友来我店里告诉我说,会有人来取这东西,只要看见我书店的地址和一枚方孔圆铜钱,就可以将这东西交予你。】

      【那人没说什么吗?或者是让你把一封信什么的交给我吗?】

      【没有留信给你,哦对了,他跟我说,这个收音机的音箱不太好使,需要你修一修,就可以用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我来你这儿取过东西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好吗?】

      【好。】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壁炉旁,摸了摸衣服的下摆,经过这段时间的烘烤,衣服已经干了,我将衣服从衣挂上取下来,穿到身上,孔绍元问我,【浩铭哥,那天来找你的人,是不是七十六号的慕容森司?】

      我停下扣扣子的手,【他怎么了吗?】

      我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我的表情,只是知道这间屋子安静了很久,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对话,只是一个望着对方的背影,沉默。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我转过身,望着他,撞上了他的视线,看的出来他很困惑,感觉很迷茫。【他怎么了?】

      【不是他,是你,那你投靠的人,就是他吗?】

      【对,就是他。】此刻,他听到我的回答,眉头蹙得更紧了,眼神定定的看着我,俨然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那我先走了,谢谢你。】

      【你,那你在七十六号注意安全。还有,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我只是以为你不想说,等你想说的时候,你会告诉我。】

      【我叫孔绍元,是这家荣鑫书店的老板。】

      【是,那我记下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绍元兄还请留步,不必送了。】我没等他的回答,径直从刚才上来的楼梯,离开这家书店,不知道为什么,从书店出来的那刻,我才倍觉轻松。当他问我是不是来投奔慕容森司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紧张的,没人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害怕被他戳穿,我是他的最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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