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

　　萧珵秩从办公室出来，打开自己身后的档案柜，拉开里面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拿出来，一切归回原位，文件放到桌子上，拉开书桌的抽屉柜，在里面摸出一个打火机，这个打火机是一个经过改造的产物，比一般市面上的打火机会大一些，他还有一个功能，就是一个微缩相机。老萧通过镜头，对着文书拍了拍，确定无误后以后，把打火机收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这才走到丁默涵的办公室前敲门，【主任，文书找到了。】

　　【进来吧。】

　　【主任，这份文件已经誊抄完毕了，也简单修改了一下用词还有一些简单的语法错误。】

　　【好的，你放在这儿吧。下班之前，你帮我把票务的信息确定好。】

　　【好的，主任，我马上就去做，记录好以后，就给您送过来。】萧珵秩从办公室退了出去，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己活到现在，永远在一个进退间徘徊，科室之间的进退，人际之间的进退，喜恶之间的进退，仇恨之间的进退。反复的告诉自己，如果抓住机会，可能会从这一个怪圈中退出来，如果放掉了，可能就在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拿起电话的听筒，拨打了火车站的电话，【喂，您好，想请问一下从上海到徐州的火车票，最早的一班是什么时候？啊，啊，好的，好的，请问一下现在还有几张票？恩，好知道了，那您先帮我留着，我等下去取票，一个小时以后去取可以吗？好的，谢谢。】

　　萧珵秩又敲敲丁默涵的办公室，【主任，已经问完了，最早的票是后天早上八点的，现在车票还有12张，已经跟售票员说好，请他帮我去留一下，我现在过去取，您看行吗？】

　　【可以，你去吧，回来我给你钱。】

　　【没事儿，我在总务那边报就得了。】

　　【不要去总务处报销，你自己来找我结算。】

　　【啊，好的。】

　　萧珵秩穿好了大衣，离开七十六号，直奔慕容公馆，丧礼结束以后，他问过森司去哪，想来他一定在家吧。上海这个时候，街路上的行人不是最多的，开车到慕容公馆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的事情了。把车子停在一个街区外，跑到森司家里，院子的门还开着，推门而入，小客厅里坐着思埠码头的几个兄弟，见来人，马上起身问道，【你是谁，来干什么？】

　　【我是七十六号的秘书，要找这家的家主。】

　　【哦，那行，你跟我来吧。】一个伙计领着萧珵秩到了客厅，客厅里面喧喧嚷嚷，吴浩铭，二爷，张麟，关跃彭，他们在客厅吃着饭，见他来了，马上招呼他过来吃点东西。萧珵秩对伙计说，【谢谢你，你出去吧。】待伙计离开，他才走到桌边，【现在出了点事情，丁默涵要走，还有一个人，跟他同行。】

　　森司原本因为酒醉变得酡红的脸，看的出来他喝了很多，听了我的话，有些吃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走？他能去哪？跟他同行的能有谁？是那个都不跟他同房的太太吗？哈哈哈哈哈....】

　　老萧上前两步，揪住森死的领子，把他往上一提，【我说的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我说丁默涵要走，跟他一起走的人，是藤田瑞造，那个日本人！！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想要报仇雪恨，只有一次机会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说完就松手了，森司喝得酩酊大醉，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受自己控制，顺势就倒到地上了，老萧一屁股坐在刚才森司做的位置上，喘着粗气，不说话。

　　吴浩铭的理智渐渐苏醒，本身就不是推杯换盏的主，喝酒对他来说只是怡情，并非成瘾。【你说他要和藤田瑞造一起走，去哪？】

　　【途经徐州，上一架转运军备物资的飞机，飞往重庆。临走前，还要带走一份文书，文书的内容，是他与藤田瑞造共同草拟的一份军事合作协议书，应该是呈交给戴先生和那位先生的。】

　　森司抱着老萧的小腿，一脸笑嘻嘻的说，【他要是走，那就趁这个机会，让他没命到达徐州，这一切就都结了嘛。】森司这句话，点醒的不单单是吴浩铭还有萧珵秩，还点醒了另一个状况外的人，二爷。

　　【你说姓丁的和谁一起走？我怎么好像听见了藤田瑞造这个名字？】

　　张麟在旁边小声提醒着，【二爷诶，你醒醒，你听的没错，的确是提到这个名字了。】

　　【那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我与藤田还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屠我陈家庄数百条人命，这仇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吴浩铭听二爷这么一说，马上用脚踹了他一脚，又看看森司，试图判断他是否听到这一切。二爷这才住嘴，没再说话。

　　【老萧，那你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有计划了？】

　　【现在还有十余张票，除去丁默涵和藤田芳政的，我们这些人数都够。现在想创造出来点意外，让他们不能去徐州，这个计划有些不靠谱了，不如直接在火车上解决掉丁默涵，至于藤田瑞造，就要看二爷的意思了。】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一起上火车，你去解决丁默涵，我去解决藤田瑞造。】

　　【那森司呢？他怎么办？】

　　【这样吧，我和森司负责接应你，三爷和关五爷，跟着我们，负责接应二爷。】

　　【那就是我买两张票就可以了？】

　　【恩，应该可以。】

　　【不行。】三爷突然插嘴，【我怕我们二爷出意外，我没办法和兄弟们交代，你多买一张票，我跟你们走，这样多少还能多些照应不是吗？】

　　【那也成，】老萧看看墙上的钟，【我先走了，先去火车站取票。有什么事儿，明天体检结束再商量。】

　　【什么体检？】二爷有些发蒙。

　　【是我们七十六号的定期体检。】

　　老萧从慕容公馆出来，跑到车上，开往火车站，顺利取到票以后，回到七十六号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丁默涵在办公室里抽着烟，翻看着报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珵秩敲门而入，带着点风寒进门，丁默涵清醒了一些。【哎，珵秩啊，你回来了。】

　　【是的，主任，车站里好多人，等了好久才拿到票，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事儿，票可取到了？】

　　【取到了，两张，您看，在这儿。】萧珵秩毕恭毕敬的递给他。

　　丁默涵拿起票翻来覆去看看，【恩，行。那没什么事儿了，你回去吧。】

　　【好的，主任，那我下班了。】老萧转身走到门口，右手刚刚握住门把手，丁默涵又叫住了他，【珵秩啊，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这我倒是没数过，在主任身边，有更多令人惊奇和胆寒的事情更能让我记得住。】

　　【也是，时间过得太快，我们经历的太多，由不得我们记牢了。】

　　萧珵秩没说什么，轻轻带上门，拿上包，步行回家了。到家以后，给森司家里打了个电话，还是思埠码头的小兄弟接的，打听了一下他们的去向，他们却说，他们已经回码头了。老萧不得不换身衣裳，到街边吃点东西果腹，再叫黄包车拉他去思埠码头与他们碰头。他身上带着的，不单单有那两张车票，还有那个打火机。不知道为什么，萧珵秩就是一心觉得，这个胶卷吴浩铭一定会感兴趣。

　　抬头看看天，没有月亮，天阴着。该告别的，该放手的，这一切，都会离开。

《奔流》
身处幽暗，心向光明，你所不知的敌后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