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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加隆的危机
近乎窒息的静默如囚笼,空气在双目对视的那一刹那沉寂下来,桎梏住欲出口的话。
两个同样倔强而骄傲的人,虽然掩藏着真实情感的呼吸近在咫尺,却无法穿透仅一步之隔的,彼此的距离。
最终,飞影转过身,双足轻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远处,这过程中,未再发一言。
亦影一直目送飞影离去,未曾阻止,也不解释,只是轻叹一声,背道而驰。任那幽幽如水的寂寞埋葬于冰封的深渊中,永不见天日。
忽的,方才亦影藏身的地方传出一声嗤笑——迷惘的猫啊,你阻止我对他出手,是想维护他,还是维护我?
孤傲的猫啊,你终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远处,一只幽暗的瞳眸缓缓阖上。
这一次相遇,飞影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去分辨是觉得没必要说,还是因为心中隐隐的期盼。
另一边,一切都按照藏马事先安排的进行着,而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撒加并没有因为他这个还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人的一面之词而贸然行动。精通精神控制的撒加非常清楚其中的风险,一个弄不好,不仅他会迷失在无限大的识海中,加隆也会因为脑中无故多出另一个精神而出现混乱,甚至崩溃。所以,在没有完全的把握前,他不会轻易动手。
同样的,也不能就这样拖延下去。
撒加带着加隆来到城户纱织的一栋林间别墅修养,这附近有一个小小的集镇,热闹而平凡,虽然买不到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日常生活用度还是可以满足的。在这段时间,撒加试了很多种办法想找出是什么困住了加隆的精神,但始终没有头绪。
夜已深沉,可书房的灯还一直亮着。
撒加放下历代教皇的手札,疲倦的拧了拧眉心,已经看了三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用的线索,视线不经意落到放置一旁的卷宗,心不由一颤。
……十二生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手指抚过光洁的纸张,轻轻颤抖起来。
私情、大局,哪个更重要?
五指猛然收紧,又慢慢松开,端起一旁的咖啡。早已冷却的液体苦涩的难以入喉,却被生生咽下。
灯灭了,撒加走到窗边,窗外树影随风摇曳,清冷月光如水流淌,给忧伤的侧脸镀上一层薄薄的晕,美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幻境。
就这样像雕塑般立在窗边,不言、不动,任露珠沾湿苍蓝的发,夜的凉丝丝浸入骨髓,寒彻心肺。
教皇,是神权的代言人,被喻为半神,在掌握至高权利的同时也必须担负起无法推卸的责任。一句话决定千万人的生死,一个意念左右整个世界的未来,是何等沉重的压力。
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人们。
……所以……
……对不起,加隆……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或者,也可以形容为圣斗士们的牺牲和付出。
在喧闹依旧,繁华依旧的世界中,人们还丝毫不知不安定的气息酝酿着新的旋涡,暗处蠢动的阴影已然确定了下一个风暴的中心。
为迎接又一位伙伴的归来而举行的,庆典。
一股力量在某个静谧的夜晚悄然改变了一切,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直到晨曦的阳光穿透暗夜的深沉,洒满大地,窗边凝立已久的身影才终于动了一动,低低的叹息在清晨未散的寒意中化作一阵飘渺轻烟,带着埋藏心底的奢望一起湮灭于风中。
轻轻敲了敲门后,阿布罗迪走进来,不赞同的看着撒加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倦怠,“你又一晚没睡?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有什么新情况吗?”撒加笑笑,随意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没呢,你还是先吃早餐吧。”阿布罗迪将特制的、具有养神安眠效果的玫瑰花茶和三明治放到着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吃完后回房睡会儿,你要累病了我可不帮你照顾他!”
“好拉,如果累了我会休息的。”撒加笑着说,安慰似的端起花茶喝了一口。
那样柔和温柔的笑容却让阿布罗迪心中一酸,自从加隆出事以后,撒加明显苍白憔悴了许多,“去找藏马吧,我相信他知道的绝对不仅仅只是说的那些。”
“现在……还不可以啊……”撒加何尝不想找藏马问清楚加隆被控制前后的情形,可是……他太聪明,如果他察觉到自己对他有所要求,就会让整个情势陷入被动。撒加还不知道,藏马意识依附的化形草已经枯萎了,若要扳回颓势,现在正是时候!
阿布罗迪无声轻叹,撒加啊,如果,如果你能再自私一点、再任性一点,会活得更快乐一些吧。还是,要作一个英明的领袖,就必须失去快乐的资格?
一阵婉转悠扬、如泣如诉的笛声惊醒了沉思中的阿布罗迪,也让撒加簇起眉尖。
意料之外的来客,却在情理之中。
一组沙发被纯黑色大理石茶几隔开,两杯咖啡放在主人与客人面前,米罗与艾奥里亚面色不善站在撒加身后。
修长白皙的手指滑过镶银的杯沿,苏兰特轻轻呷了一口,微笑像融化在袅袅升腾的雾气里,神秘莫测,“教皇大人最近似乎很烦恼啊,这种用一整杯咖啡豆煮成一杯的咖啡,通常只有精神不振的人才会喝。教皇大人要注意保重身体才是,这喝多了对很不好的,要是你倒下了,圣域岂不是群龙无首?”
“多谢关心,我的身体还好,不知海皇陛下今日如何?”撒加任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里,让亲和的笑容掩住警惕审视的目光。海魔女苏兰特,仅次于加隆的海将军……希望他来的目的不会是……
“陛下已经完全苏醒了,正打算重整海界呢。我来,正是因为他的命令。”苏兰特看着撒加,一字一句的道:“陛下让我来带回他的首席海将军,加隆。”
撒加心一沉,果然……
“不可能!”米罗首先耐不住性子,跳出来指着苏兰特厉声道,“带走他?你想都别想!”
“加隆海斗士的身份毋庸质疑,而贵方却从来没有承认过他,阁下似乎没有理由反对他回归海界吧?”
“这……这个……”米罗有些心虚,确实,加隆在圣域的身份着实尴尬,一个星座的圣斗士理应只有一个,撒加虽是教皇,但他同样也是双子座圣斗士,只要他还活着,加隆就无法成为双子座。可是,当初加隆欺骗神祗,利用海界,他又如何放心这些海斗士带走加隆?谁知道这些人会如何待他!
“不用担心什么,陛下早就原谅他了,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把他交给我们,陛下自会想办法救他,相信教皇大人也希望他能早日恢复吧?”苏兰特向前微倾,低缓的语调带着一种蛊惑,宛如在无底深渊中绽放的蓝罂粟,用绝美的妖艳引诱迷途旅人,堕落。
“我当然希望加隆没事,而且,若他愿意,我也不会反对他回到海界,但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撒加终于开口了,态度有些软化的迹象,但又似乎有所顾及。
随手将散落的蓝发掠到耳后,撒加的微笑像在雨夜盛开的幽兰,神清骨冷的高贵中渐渐渗出冰冷的意味:“但是,我不会把他交给一个假人。”
暗暗蓄势的小宇宙瞬间弥漫到整个房间,世界顿时只剩下黑白两色,光影交错的时空封住所有退路——双子迷宫!
无处不在的强大压迫感并没有让苏兰特产生任何惊慌,神情自若的道:“教皇大人,你似乎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海魔女,凭什么认为我不是他?还是……你想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阻挠加隆回到海界?你想再次与海界爆发战争吗?”
“不用再作戏了,海斗士再厉害也是人,而你,只是个没有呼吸的傀儡娃娃而已。”一开始撒加就注意到了,这个‘苏兰特’在喝咖啡的时候,蒸腾的水气没有丝毫变化,之后留心观察就发现——他根本没有呼吸!
“原来如此……”苏兰特低叹一声,他知道这一切都会透过自己的眼睛让远处的主人知晓,而情况,正按照主人的计划进行着,“看来,只有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话音未落,一束深红的光芒擦过颊边,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米罗阴沉着脸道:“想动武?那我来陪你玩玩好了!”
‘苏兰特’也不答话,玉笛横移,从绯色唇瓣中吐出的气息鼓动恶魔的欢唱,乐声自虚无中响起,点点滴滴散落,渗进灵魂深处。
用真正苏兰特身体的一部分做成的他,自然拥有与海魔女一样的能力。
感觉到从灵魂中传出的震颤,撒加脸色一变,如何肯让他再吹奏下去。一团金光自双掌间孕育,在平缓中躁动着群星也能粉碎的力量。
面对向自己飞速袭来的银河星爆,‘苏兰特’眼中闪过一丝诡秘的笑意,也不躲闪,而是按照心中主人的指示汇聚所有的力量于一点——包括支撑自己存在的力量。即使这么做会让自己在瞬间毁灭也没有关系,对一个傀儡式神来说,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
撒加的全力一击与‘苏兰特’舍弃一切的自爆撞在一起,无数碎屑在巨大的轰鸣中四处飞散。撕裂的力量、纵横的气劲不分敌我扫荡着周围,在撒加他们身上割开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痕。而‘苏兰特’,则在两股力量想撞击的那刹那便被彻底摧毁,在灰飞湮灭的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一直守在加隆房间的卡妙忍不住冲了出来。
当飞舞的烟尘平静下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但身置其中却感到错置颠倒,方向难辩。一种,突然踏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异样、陌生,还有无处可逃的寒意。
“快!快回去!”撒加冲站在二楼走廊的卡妙吼道,可以肯定这是一种攻击,而且,对方的目的——是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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