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能饮一杯无

　　冬去春来，转眼距离第四次忍界大战已经过去了三十载。

　　冰雪融化，杨柳抽枝，小河淌水。河上老旧的木桥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小孩子，或聊天说笑，或嬉戏打闹。街道上人来人往，屋顶上间或有几个忍者窜来窜去。火影岩屹立在木叶村的中心，沉默的注视着这个村子世事变迁。而曾经平缓的岩壁上也已刻上了第七个雕像。

　　时间像一个技艺超神的小偷，默不作声地偷走了许多东西。
　　不过总有一些是没有变化的，比如说木叶守卫从来都后知后觉的发现入侵者。

　　“站住！你是什么人？！”

　　我听着身后孩子气急败坏的声音，竟颇有些成就感。
　　真是不妙，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居然还是被好色仙人传染了一些他的坏习惯。

　　躲过身后漏洞百出的偷袭，我在心中默默地反省自己。

　　向左，躲过手里剑；向右，闪过手里飞镖。
　　一个后空翻，避开那只嗷嗷直叫面相凶狠的白毛大狗，我来了点兴趣。

　　“你是犬冢家的小鬼？”我颇为开心，“犬冢牙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的父亲？”那人愣了愣，狐疑道，“你是什么人？”

　　“哈！没想到那家伙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挠了挠头，看着面前二十来岁的青年咧嘴笑了。
　　“漩涡鸣人大爷，就是我了！”

　　“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走正门？”
　　办工作后坐着的樱发女子气势非凡，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那是纲手婆婆。

　　想到小樱那厉害的拳头，我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哝了一句，“一时忘了。”

　　大概年龄越大脾气越大这句话是没错的，春野樱听到这句立刻横眉立目，面前的桌子顷刻化为灰飞，“你说什么？！”

　　天啊，几年不见小樱的力气是越来越厉害了。
　　当即我不敢再辩解，老老实实认了个错。

　　一番收整之后，我们换了个能坐下来聊天的房间。

　　“说吧，你回来木叶做什么？”春野樱看着茶杯的边沿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这样的小樱我有点陌生。只能说她这个火影是越来越合格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其它四影，标准的政客模样。

　　我一时无言，因为这是我的错。我逃避了自己的责任，甚至将它压在了樱的肩膀上。
　　这些年我越来越这么觉得。

　　三十年前，我和佐助联手封印了大筒木辉夜，拯救了世界。然而我还是没能带回我的兄弟。

　　佐助离开了。

　　他是翱翔于天地间的雄鹰，不会被困于方寸之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理解了这件事。所以我决定放走他。当然要是被佐助听到这句话估计他会生气继而和我大打出手，不过我可没说错，以我的实力和他打个两败俱伤是不成问题的，那样他当然就走不了了。

　　扯远了。佐助走了后，我开始有些无所适从。
　　从十二岁开始，整整三年我追逐着佐助的步伐，可以说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带回佐助。如今这个目标没有了，我应该做什么呢？当火影么？我知道纲手婆婆是有意将我培养成火影的。但是回想我想当火影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得到村里人的认同。如今我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那么火影还有必要当么？

　　太阳隐去，月亮升起。我在火影岩上坐了一天，思考了很多。

　　人生在世十六年，我从来都没有用过我的脑子，猛然想这么多，觉得有些不够用。

　　佐助说他要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想出一个更完善的改变这个世界的方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很亮，像是回到了六岁时那个让我羡慕的他。那个时候他亲人环绕，对于自己却总是不确定；而如今他孤身一人，有了值得奋斗终身的目标。

　　我很不甘心。佐助永远走在我的前面，而我永远没有可能和他并肩同行。

　　大概是这个想法刺激到了我，我下定决心向好色仙人学习，游历四方。
　　思考明白后我留下一封信偷偷跑路了，直到十五年前小樱成为第七代火影我回来了一次。

　　那次被小樱和纲手婆婆联手揍的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这是惨痛的回忆。

　　水杯放在桌上的咔哒声唤回了我的思绪。
　　看着面前一身火影袍的小樱，我有些感叹，“你当火影已经有十五年了吧，小樱。”

　　“是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春野樱理了理自己及肩的短发微微笑了，“师父原来常常抱怨，说你这家伙把她拐来当火影，自己却跑了。”

　　“哈、哈、哈……”我尴尬地笑了几声，接着沉默了几秒，所有单词在肚里来回的翻滚几次，我才敢开口。
　　“小樱，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呢，怎么也算是四战英雄，五代火影的弟子。”春野樱直接了当，“如果你要是觉得火影的位子是你让给我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藏在每个字里的杀气让我乖乖闭了嘴。大概是早年嘴遁用多了，近几年想和人谈谈心总是被找补回来，每一个人让我把话说完。

　　“小的时候……”回忆起过去，春野樱凌厉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下来，“我总是看着你们的背影努力追赶。可是呢，不管我如何努力我和你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是那么远。后来我明白了，我和你们的路是不一样的。”

　　“当我懂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之后，反而能理解你们了。”春野樱面上显出怅然之色，“当上火影的时候，其实我也并不确定。可是鸣人你和我说，你把自己的还有长门的带土的理想就托付给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我哑口无言，保护小樱对我来说是习惯使然，纵然她现在已经是个强大的忍者，可是在我心里她还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我没想到这会伤到小樱……

　　春野樱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夜幕降临，下面是万家灯火。
　　“我没有历代火影那么伟大，全忍界的和平对我太过遥远，我想守护的，不过是眼前的这个景象罢了，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她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声音轻柔却坚定。

　　我忍不住苦笑，自己真是老毛病又犯了。总是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

　　正了正神色，我郑重道，“我的情报来源告诉我第五次忍界大战要爆发了。”

　　“贪婪不止，战争不休。”春野樱神情平淡，并不吃惊。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这些年我在各地游历，见过不少家庭因为战争支离破碎，不少孤儿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甚至失去性命。我曾经坚定的相信只要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那么世界就会和平，但现在我却不敢肯定了。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当初斑的做法是不是对的。不过短短三十年，人们却忘记了战争的痛苦……当初的我真是天真的可怕。”

　　“身处黑暗，心却向往光明。大概这是人的特性吧。”春野樱露出一抹怀念的笑，“鸣人你是太阳，总能带给人们希望。”

　　“不过是落日余晖罢了。”我恹恹地挥了挥手，“小樱，你实话告诉我，木叶在这里面插没插手？”

　　“如果我说是呢。”

　　看着小樱沉静的双眼，我沉默不言。在其位谋其政，十六岁的我不懂，可四十六岁的我不能不懂。木叶并非如我所想那般的光明，这我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当初的我以为只要改变它就好，可如今我却明白改变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我忽然想到了好色仙人，当初的他是不是也无可奈何才愤而出走木叶呢？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不管你撒下的火种多么微小，只要有树叶飞舞的地方,火就会燃烧,而火的影子会照耀着村子。你忘了么？”小樱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

　　真是丢人，向来善于开导别人的我居然也有被人安慰的一天，竟还没有小樱想的明白。如果是佐助的话一定不会像我一样钻牛角尖吧。

　　说到佐助，这三十年来他就好像在这片大陆上销声匿迹了一样，若不是依靠着好色仙人的情报网偶尔探听到佐助的讯息，我真怕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孤独的死在某个地方。

　　“你又在想佐助了？”

　　“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么，小樱？！”我惊讶道。

　　“因为你只有想到佐助的时候表情特别严肃认真。”春野樱面露无奈。

　　是么？我倒是真不知道。我微感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过因为佐助，我相信鸣人你也会想明白的。”春野樱微微一笑。

　　“啊。”我点点头，“想到那个家伙在某个地方向着自己的梦想努力着，我也不能输给这家伙啊。”

　　“这就对了。”春野樱想到了什么，难得露出了一丝少女时代的调皮笑容，“要去喝酒么？”

　　“去！”

　　夜深露重，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孤独的站立着一根老旧的电线杆，和它对面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居酒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是凄凉。

　　“我跟你说啊，佐助那家伙就是跟大蛇丸不学好……不！他简直青出于蓝啊！”
　　我对着小樱大吐苦水，开始游历的那几年我本来是想去找佐助的，可是他太会藏，找了小半年只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跟条冬眠的蛇似的，藏在洞里谁都找不着…..”

　　“……现在我也放弃了，就希望这家伙别悄没声儿地死了。”

　　春野樱大约喝多了咯咯直乐，“那么多年不见你文采见长啊！”
　　“你的重点错了！”我很是郁闷，不过说起这些我也有些自得，“我可是继承了好色仙人的衣钵将他的亲热系列发扬光大的名家大手，这次回来我准备把我续写的恋爱天堂烧给卡卡西老师，让他不至于特别无聊。”

　　“卡卡西老师……”

　　我看着小樱的神色变得呆怔，暗恨自己多嘴。当年没有抢救回来卡卡西老师一直是小樱的一个心病。

　　“你说……”春野樱低垂着眼睫，用自嘲的语气说着，“卡卡西老师，纲手师傅，宁次，佐井，天天，雏田……他们一个个都不在了。马上就该轮到咱们了吧。”

　　宁次死在我们的十六岁。

　　佐井死于火土两国的局部战争之中。土之国同火之国期初只是在边境有一些小摩擦，火之国大名下令抽调精锐忍者到边境防守。随着摩擦渐缓，和谈被提上议程。谁知就在和谈那天土之国趁着众人松懈发动了攻击，木叶忍者全军覆没。佐井和天天就在其中。

　　雏田则是死于雷之国的暗杀。因为白眼一事雷之国同日向积怨日久，在一次雷之国的偷袭之中雏田为了保护家中的小辈死了。

　　战争总是让我们失去身边的亲人朋友，所以我痛恨战争。

　　“下雪了。”

　　我忽然听到小樱说道。我放下酒杯随着她出了门。

　　果然，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希望这瑞雪意味着我们能够摘得胜利的果实。”

　　小樱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是我是全然没听进去，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方——

　　老旧电线杆下站着一个人影，厚重的云朵移开露出了明亮的圆盘，皎洁的月光映出了一张清隽熟悉的面孔，还有那空荡荡的左袖。

　　那人的语气还带着年少时不可一世的傲气。
　　“酒是暖的么？我要冻死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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