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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响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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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下雪了


      清晨6点时,陆大宇正窝在被子里熟睡。
      1.5米宽的单人床被一条浅蓝色毛毯整个覆盖住。毛毯中央是一只放大版的多来A梦,一脸笑开了花,圆圆的馒头手掌上凸出两个小尖,比着V字。靠床的那面白色墙壁上贴满了一只只滚圆可爱的多来A梦,有开心得张大嘴的,生气得头顶冒烟的,害羞得两颊红扑扑的,种种表情活灵活现。
      窗外噼啪噼啪一阵鞭炮声响,穿过半开着的玻璃门窗和蒙在头上的毛毯,像一把利剑刺入陆大宇的耳中。
      “啊——”陆大宇烦躁掀被起身,砰地一声把窗子用力关上,重新缩回暖和的被窝中,整个动作流畅利落。可恼人的爆竹声依旧传了进来。他恼怒地想拿把枪毙了所有的人。
      “小宇!”陆妈妈把房门打开,往床上一扑,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差点压得陆大宇在床上断气。她把盖在陆大宇头上的被褥全部扒拉下来,对着他的耳朵喊道,“起床啦——”并把努力往里缩的陆大宇拖了出来,“陪妈妈去超市买年货。”
      “老妈,求求你放过我。”陆大宇闭着眼有气无力地摊在床上。
      “就是这么爱赖床,个子才长不高。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没有人愿意嫁给你怎么办?以后你老了又该怎么办?……”
      陆大宇受不了陆妈妈机关枪似的咄咄逼人,讨饶道,“我去,我去行了吧。”
      陆妈妈在陆大宇头上乱揉一把,“看看你的睡相,和你爸一个样。赶紧下来,要不然早饭就要凉了。”说完,关上房门,吧嗒吧嗒像一阵风似的下楼去了。
      聒噪的陆妈妈离开之后,窗外的鞭炮依旧霹雳不停地响,注定没法投入睡眠女神的怀抱。
      陆大宇努力把眼睛张开一条缝。昨晚他陪着陆妈妈打了一晚上的麻将,将近凌晨1点才睡下。一大早又受到鞭炮声和陆妈妈粗犷大嗓门的暴袭,陆大宇此刻有种魂归天外的游离感。他半睡半醒地从衣柜里翻出衣服和裤子,由于意识还留有一半在睡梦里,套裤子时东倒西歪,一个没站稳,再一次跌倒在床下。身下的被子暖和又柔软,他想,古人所说的温柔乡,大抵不过如此吧。
      陆大宇坐在饭桌前,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他困顿地打着呵欠。
      “咸鸭蛋要不要帮你切半?”
      “...恩。”
      “醒醒。”陆妈妈使劲摇晃陆大宇,帮他把瞌睡虫打跑。同样是凌晨1点才睡,年过四十的陆妈妈却显得活力十足,不停地在厨房里来回忙活。
      在陆妈妈的催促下,陆大宇无精打采端起白粥,喝了一口。温软粘稠的米粥滑过齿颊,从食道流窜到胃里,整个肚子暖烘烘的,困乏无力之感顿时消散了许多。他揉了揉眼,
      “老爸呢?”
      “他去朋友家吃酒去了,你赶快吃,吃完马上出门。”
      陆大宇将剩下的粥一口气喝完,浑身舒畅。他站起来,走到玄关,穿鞋时才想起手机落在房间里了,重新趿上拖鞋,噔噔噔上楼去了。
      陆妈妈看他急匆匆的背影直叹气,“天天丢三落四,什么时候长大。”
      他从被子里翻出手机,上面有条消息,
      “起床没?”
      “早餐都吃完了。等下要陪老妈出门买年货。”
      “手机找到了没——”陆妈妈扯开嗓子在楼下喊。
      “来了!来了!”

      陆妈妈挽着陆大宇的手臂走在路上,迎面来的街坊邻居打招呼时都把陆大宇一顿夸,夸得陆妈妈快笑出一朵花来。
      “小宇这么大啦!”
      “小宇咋么帅!”
      “这么聪明的娃,女朋友找了吗?”
      “我妹妹的朋友的亲戚的女儿长得不错的,要不要介绍介绍?”
      自家儿子被夸,陆妈妈自然心里乐,免不了和她们多聊。
      陆大宇站在一旁无耐地看着自家老妈和中年妇女们扎堆唠嗑,那火热的势头,现在要是过去打招呼,估计会被扒拉得骨头都不剩。他靠着离她们一段距离的围墙,无聊地划拉着手机,刷刷最新的微博。
      叮咚!“我还奇怪你起得那么早,原来是被拉起来的。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想我?”
      “麻将打到凌晨一点。”
      “我就知道你在想我。”
      “……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大半夜不睡,玩麻将。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还能是什么?“
      “……”陆大宇看着一条条回信,觉得齐小白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昨天逛街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好东西觉得非常适合你,下午应该就到你那了。”
      “什么东西?”
      “你打开就知道了。要是喜欢的话,记得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哦~”
      陆大宇心底的笑意泛上来,止也止不住。
      “小宇,走了。”陆妈妈终于想起正事,“你呀,刚才不帮妈妈一把。现在时间晚了,超市的人肯定很多。“
      陆大宇收起手机,塞会口袋里,随陆妈妈往超市方向走。
      超市门口已经被乌泱泱一大群人占领了,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每个手推车都堆得快溢出来。
      “老妈,换个时间吧?”
      “都走到这了,说什么话。再说后面人只会越来越多。”
      陆大宇绝望地被陆妈妈拉入人潮里。一进超市门,一股由杂七杂八的气味混合而成的恶臭扑面而来,而这恶臭还有温吞的暖度,几欲作呕。陆大宇捂住鼻子,好在人的嗅觉会迟钝,要不然真受不了折磨。
      走在前面的陆妈妈,拉着陆大宇一直往里挤,凭着她一百五十斤的分量硬是从攒动的人流里杀出一条路来。
      “儿子,把推车推过来,跟我上楼。”陆妈妈豪气十足,大有要把整个超市买下来的气势。
      三小时后。
      陆妈妈推着推车,陆大宇两手提重物跟在后面。他见陆妈妈还要往车上放东西,忍不住开口劝阻,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吃也吃不完。”
      “你看看你,出去一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还嫌吃得东西多。你要知道,一个男的,宁可胖着也不可瘦着。”
      “有这个说法吗?”
      “你本来就矮,如果瘦了,就变成一小点了。你将来还打算娶媳妇不?”陆妈妈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忧心忡忡。
      “那我就不娶呗。”陆大宇低声说道。
      “哼,不娶?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妈就好了。”
      “那我就只要老妈好了。“
      “儿子,这一套哄人的话,已经过时了。“陆妈妈发现一个好货,从货架拿了一大盒巧克力”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两人手上大包小包提着,拦了辆车才回到家。一到家,陆大宇把东西一放,摊在沙发上。
      “也没让你提多少东西,这就趴下了?”
      “老妈,我心累。”
      “别耍嘴皮子。”陆妈妈踢了踢陆大宇垂下来的一条腿,“去把那些放冰箱里。我去把菜热一热。”
      “我来吧”陆大宇从沙发上爬起。
      “好吧,你去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热一热。我把这些东西整理下。这么大包小包堆在客厅里太难看了“
      “老妈,你就是闲不下来。这些事都让我做好了。“
      “刚才是谁一进门就趴下了?反正我闲着也没事。”
      “那就休息去。”陆大宇把陆妈妈强制按在沙发上坐好。
      结果陆妈妈趁着陆大宇去厨房,偷偷把东西整理一遍。

      吃过午饭后,陆大宇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下意识摸口袋里的手机,结果空无一物。
      手机呢?!他急忙把外套脱下来,翻出两个口袋,结果依旧没有踪影。裤子口袋也翻了,也没有。他连忙下楼,把之前待过的地方通通找一遍,连沙发底都抬起来看了。
      “找什么东西呢?像只耗子似的。”陆妈妈看陆大宇上上下下把各种地方翻了一遍,走过来问。
      “妈!你看到我的手机没?”
      “手机,你把手机丢了。你这孩子,早上我才刚说你丢三落四。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试试看。”
      陆大宇焦急地等待陆妈妈拨通电话,结果,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实在太不小心了,过年关头,又是人群密集处,正是扒手猖行时候。他这么随便把手机一塞,不被盯着才怪。陆妈妈看见自家儿子低头丧气,虽然责怪他丢了手机,但也不忍他伤心难过,
      “年后,给你买个新手机。”
      “对不起老妈。我去打工好了。”
      "打工怎么行!你都瘦成这样了,再累下去就要生病了。“陆妈妈坚决反对陆大宇打工。
      ”很多同学都在做。“
      ”不行!“
      在陆大宇和陆妈妈争论不休时,一阵按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谁啊?”陆妈妈开了门。
      “快递。”
      ”我们家没买东西啊?“
      ”是我的,是我的!“应该是齐小白早上提的东西送到了。
      “小宇你买了什么?这么大的一个箱子!”
      陆大宇一看到这大约有一人高的箱子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看见陆妈妈拿剪刀要剪开,连忙阻止,”我自己来“。陆大宇小心地割开盒子,拆开后,里面是个毛绒玩偶,塞得紧紧的。他用力把它拖出来,竟然是一只哆啦A梦玩偶。
      ”儿子,你怎么又买这只猫?“
      “我我我上楼去了。”陆大宇抱着比他还大的哆啦A梦上楼。他锁上门,急忙打开电脑,登上□□,飞快打出一排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胖子?!”
      “你牙杯上不是印着吗?怎样,喜欢吗?”
      陆大宇都能看到齐小白坐在电脑屏幕前,笑得神采飞扬的模样。他一字一顿地敲出这三个字,“谢谢你。”
      “你要是喜欢的话,记得回来给我一个奖励(亲吻)”
      齐小白正要发送“开玩笑啦”,一个“好”出现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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