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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fork
徐森一行出店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徐淼拨弄着头发：“我有点儿饿了。”
徐森温和的说：“我知道隔壁街一家法国菜很好。”
“饶了我吧，法国菜？”徐淼作出一副可怜相。
徐森笑起来：“好吧，我们去吃中餐。”
“中餐？”徐淼叫起来，“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明明告诉过你我住在一家中国人那里。”
“好吧，那你说。”徐森还是和气的。
“我想吃…哥你煮的饭！”徐淼呵呵的笑。
崔允灿有点儿诧异，这个大叔看起来可不像会煮饭的样子。
“好吧。”徐森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但是家里甚麽都没有。”
“那现在去买。”徐淼雀跃道，“我还撑得住。”
徐森含笑看他从店员那里接过车钥匙来：“你真的不需要先吃点儿甚麽？”
“不，想到哥哥的手艺我别的都吃不下。”徐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鼻子微微皱着。
徐森心里叹口气，回身看着崔允灿。崔允灿马上道：“你们去吧，反正…我也有些事要办。”
徐森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你先不要走，我打电话叫carl来接你。”
“不用不用。”崔允灿连连摆手，“路走过一次我就认识了。”
徐森想了想，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他：“会开车麽？”
“会。”崔允灿马上明白过来，“但是你不怕我把你车卖了麽？”
徐森一笑：“你不会的。”于是进了徐淼的车，两人行远了。
崔允灿站在车前面，歪着头想了很久才离开。
山海屋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热闹，郑敏浩忙得满头大汗，心里正在骂，崔允灿这小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居然现在还不回来？！
一辆黑色的Bentley停在店门口，郑敏浩一愣，却看见崔允灿从上面下来。连忙把他拉到一边，狐疑道：“你小子！就算丢了工作，也不能…快给人还回去！”
崔允灿莫名其妙道：“哥，你说甚麽？”
郑敏浩看着店里店外的人都在打量那辆车，于是急起来，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工作可以再找，但怎麽能偷车呢？”
崔允灿疼得咬牙切齿：“哥，那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难道是你买的麽？臭小子！我可不想马上有警察来。”郑敏浩手一转勒住他的脖子，“还不送回去？！”
崔允灿眼泪都快出来了，连着咳嗽：“哥，你…放手！”
郑敏浩哼哼道：“送不送回去？”
“送，送…咳咳，哥，你松手，松手…”崔允灿眼睛都快翻白了。
郑敏浩这才撒手：“这才对。”
崔允灿大口喘气道：“哥，这车本来就不是我的，当然要送回去。”
郑敏浩叹口气拉他进去：“老实交代。”
崔允灿坐下来捂着脖子：“我…遇到一个经纪人，他说想叫我拍电影。”
郑敏浩噗哧一声笑出来：“然后他给了你一辆车？这个笑话很有创意。”
崔允灿无奈一笑：“哥！”
“你说你说。”
崔允灿这才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郑敏浩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在说神话？”
崔允灿拿出合同的另一份来：“你看吧。”
郑敏浩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这麽说，你要从这里搬走了？”
“不，我还是希望住在这里。”崔允灿抓抓头，“虽然公司说给一定的费用，但是…我还是想再接点活计。”
郑敏浩严肃道：“这被你公司知道你就完了。”
崔允灿难过起来：“可是，我不想…”
“臭小子，不要跟我说甚麽舍不得啊，我不吃这一套。”郑敏浩半真半假道，“我是不知道那个甚麽carl看上了你哪点儿，瘦精精的又能吃…但是既然签约了，就要认真一点。”
崔允灿更难过了：“哥，你的意思是…”
“你要继续住这里随便你，但是其他活计就算了吧。”郑敏浩叹口气，“合同上安排了你的时间，你要是再打工，还睡觉麽？”
“可是…”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郑敏浩笑笑，“你家里呢，暂时我会帮你…不要谢我啊，我会记帐的，要收你利息的！”
崔允灿心里暖洋洋的，眼里却很灼热：“敏浩哥，我，真不知道该说甚麽…但是，谢谢你，真的谢谢！”说着给他鞠躬。
郑敏浩笑呵呵道：“你要是真成大明星了，不要忘记给我的山海屋做做广告。”
“哥的手艺那麽好，不用作广告都很多客人。”崔允灿擦擦眼睛。
郑敏浩斜眼打量他：“呵，这还没当明星就已经拒绝了啊？”
崔允灿着急道：“不是，哥，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郑敏浩哈哈一笑，就又压低声音，“你公司知道你的事情麽？”
崔允灿想了想：“我想，还不知道，但是那个lyn大叔好像知道我是非法入境的。”
“这样啊…”郑敏浩摸摸下巴，“虽然他现在没说，很难保以后…而且他不说会不会有甚麽居心呢？这年头，看起来人模人样的都不是甚麽好东西。”
“应该不会吧…他也只是知道这一点而已。”崔允灿嘴上这麽说着，心里却也打鼓。
“你成了人公司的演员，他们不会去调查麽？”郑敏浩无奈道，“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可是，大叔他说…”崔允灿想分辨甚麽，却又讲不个所以然来。
郑敏浩叹口气：“你那个大叔很可靠麽？你才认识他多久？孔侑那个臭小子你们又认识了多久，他还不是照样…”
“哥！”崔允灿低着头，缓缓的喊了一声。
“好吧，我不说了，反正最后吃亏的都是你，我都习惯了。”郑敏浩站起来，“店里还很忙，我可没功夫和你闲聊。”
崔允灿快乐又悲哀的想，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在店里麽？于是跟出去：“我来帮忙。”
“我来帮忙。”徐淼挽起袖子，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卡子把额前的头发固定住。
“你坐着就好了。”徐森笑笑，“你这个样子…又不是画画。”
徐淼耸耸肩：“好吧，本来就说是要吃哥你做的。”就又坐在饭厅的位子上看着他的背影，“哥，为甚麽不带我回家？”
“这里不是我们家麽？”徐森有些奇怪，摘下甘蓝菜的叶子去洗。
“我是说你的家。”徐淼叹口气看着屋子，“这栋房子…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也有很多好的回忆。”徐森看着水流过紫色的叶子，“而且，我那里很乱，不适合招待你。”
“我是你弟弟，还这麽讲究？”徐淼呵呵的笑，“我喜欢甘蓝的叶子煮软一点。”
“好的。”徐森没有再说话，水滑过指尖带来一阵酥麻的凉意，不知道是甚麽。
口袋里的电话响，徐森正要擦手去接，徐淼却已经跑过来先接了，字正腔圆的中文：“徐森麽？”
徐淼一愣，随即大笑：“我们差了一个字，我是徐淼，是他弟弟。”
徐森哭笑不得，擦干手示意他来接。徐淼却做着鬼脸不给：“…不能跟我说麽？…这样啊，好吧。”说着耸耸肩递过来，“一个姓郭的编剧。”
徐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好，我是徐森。”
“你真厉害，甚麽时候儿又把弟弟骗回来了？”小郭一副看好戏的声音。
“郭编剧，我们说正事吧。”徐森咳嗽一声，转身往客厅里走。
“好的好的，谁让你出钱了呢？”小郭明显忍着笑，“我现在在旧金山。”
“是。”
“我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你是过来亲自看看呢，还是我传真过去给你？”小郭声音很愉快，“如果不着急，我后天就回来。”
“那就后天吧。”徐森想了一下，传真到家里似乎不太安全了。
“好的，后天见。”小郭干脆的挂了电话。
“哥，你的爱好还真广泛。”徐淼歪在客厅门口，“一个韩国人，一个中国人…”
“瞎说甚麽。”徐森拍拍他的脑袋，转身接着去做饭。
“哥，下个礼拜我的画展你会来吧。”徐淼跟他又进了厨房。
“你的门票那麽贵。”徐森专心的切菜。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徐淼拿出两张票来塞给他。
“一张就可以了。”徐森又转身去拿西兰花。
“你可以带女朋友来啊，当然，男朋友也可以。”徐淼笑嘻嘻的。
“你这小子真是不知所谓。”徐森哭笑不得。
徐淼只是笑笑，安静的坐回去，看着哥哥的背影轻轻叹气。
吃饭的时候徐淼突然道：“哥，你也吃过不少美食了，有甚麽想法麽？”
“甚麽想法？”徐森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指…比如，吃韩国烤肉的时候是喝大麦茶，没有人会叫伯爵红茶的，对不对？”徐淼喝了一口汤。
“是啊，食材是要互相搭配的。”徐森还是不明白他要说甚麽。
“哥哥，你是红茶，不要忘记了。”徐淼呵呵的笑。
徐森一愣：“我是导演。”
“我不是说职业。”徐淼摆摆手，“我在说食物。”
“我又不是食物。”徐森也笑了。
“我——”徐淼想说话，但是徐森的手机又响。
徐森作个手势，起身擦着嘴道：“你好，我是徐森…是，您有事麽？…改到两点？好的好的，我没有关系。”合上电话，徐森歉意道，“我的编剧说…”
“我知道了，工作第一嘛。”徐淼耸耸肩，“不过你的编剧们真有意思，一起有事找你。”
徐森咳嗽一声：“对了，你刚才想说甚麽？”
“不，没甚麽。”徐淼低头接着吃饭。
徐森不知道他怎麽了，也只好继续吃饭，气氛于是古怪起来，徐森很想说些甚麽缓和一下，但是徐淼神情淡淡的。徐森想，弟弟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要人哄的小孩子。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一餐。饭后徐淼说画展还有些细节要与主办方协商，徐森就先将他送回美术馆，这才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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