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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fragrance
徐森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
清晨的阳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中倾泻下来，跳跃的光线下有细微的灰尘在飞舞。空气里呼吸的声音格外悦耳，如同溪流滑过光洁的石块，温润的敲打着心尖柔软的那个部分。淡淡的如同没有一般的香气抚在鼻端，但却不能动，似乎一动，就散了。依稀记得小时候，徐淼就喜欢这样趴在自己床头。
徐森眯起眼睛定定神，确认这个人不是徐淼，而是崔允灿。他略有些疑惑的回想了片刻，记得自己是喝酒了…喝醉了…然后呢？
徐森不确定的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家里，不像被打劫过的样子。甚至，好像变得干净了很多。他转头看向崔允灿，不由笑出声来。头上裹着一块布，他在排练甚麽新的剧本麽，还是他的作业？
等等，他不会在就这样坐在地上头伏着沙发睡了一晚吧？
徐森耸耸肩，翻身将崔允灿抱起来。鼻尖擦过崔允灿耳际的时候，仿佛闻到了一股浅浅的香气。徐森皱皱鼻子，不太确定是甚麽味道，但很快又没有了。于是自嘲的笑笑，大概是整晚睡在客厅，现在有些伤风。小心的把崔允灿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躺好，再将毯子盖到他身上。俯身的瞬间，崔允灿略略动了一下，脸颊擦着徐森的耳朵滑过去，有种若有似无的亲昵感。徐森下意识的一缩，却见崔允灿满足般的露出笑来，翻身接着睡。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有睁开。
徐森不觉好笑，自己是怎麽了？摇摇头，帮他把毯子拉好。回头看见lid躺在一边，不由好笑：“lid，你怎麽放这个陌生人进家来？他给了你甚麽好处？”就又蹲下来摸摸它的头，“还是说，你喜新厌旧了？说来也是，好像有几天没见到你男朋友了。”
Lid摇着尾巴没有回应，徐森忍不住又笑了。低头闻闻，似乎身上还带着昨晚的烤肉气味，他有些厌恶的皱皱眉，转身走进浴室去了。
昨天真是失礼，居然在不太熟的人面前喝醉了。徐森叹口气洗着头发，他不是那种很放纵的人，但是在崔允灿面前似乎很难严肃起来。他确实是个搞怪的人，总能讲出莫名其妙的话来。如果他有兴趣去拍电影，多半会成为电影界的James Joyce吧…却又笑了，会麽？就这个傻乎乎的小子？
徐森想到今天还要见小郭，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崔允灿很快就醒了。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不确定自己在哪里。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崔允灿猛地想到甚麽翻身跳起来，大叔呢？
浴室里传来隐隐的水声，崔允灿松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见到lid蹲在一边，于是伸出手来抱住它：“狐狸，你爸爸在洗澡呢。”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好笑，“我还真是…”
话没有说完，徐森已经打开浴室的门走出来了。崔允灿一回头，不知道该说甚麽了。徐森只在腰间围了块毛巾，浑身湿淋淋的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留下几个脚印。他正用另一块毛巾擦着额头。徐森也没有想到崔允灿这麽快会醒过来，而且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就不太注意这些。这会儿看见崔允灿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不由自主低下头。诶？不是好好的围着麽？并没有掉下来，于是耸耸肩：“你醒啦？”
崔允灿张大了嘴，听到问话才反映过来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的身体看，忙的转头道：“啊，是，我…”
徐森不觉好笑，站定了立住身子：“昨天晚上你可没见外啊，我家打扫得这麽干净真得谢谢你。”
“不，这是我应该作的。”崔允灿有些魂不守舍的。
徐森笑出声来：“你应该作的…你是我请的佣人麽？”
崔允灿忙抬头摆手：“不，我的意思是谢谢你。”却见徐森还站在不远处，脸不由烧起来，忙的又低下头去。
徐森很努力的忍着笑：“看来你真的很怕我啊。”于是耸耸肩上楼换衣服，“你也洗洗吧，一会儿我送你去公司。”
崔允灿好容易镇定下来，一听“去公司”，猛地站起来：“糟了，上课迟到了！”
Lid从他身上滚下来，不满的叫了一声，隐隐能听见徐森憋笑的声音。崔允灿捂着脸进了浴室，觉得这次真是丢脸丢死了。
徐森换好衣服下楼来，听声音知道崔允灿还在浴室。于是敲敲门。
崔允灿的声音很紧张：“大大叔…”
徐森忍着笑：“你别紧张，我只是想昨天你也累了，现在肯定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找了一些以前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话…”
“没，没关系。”崔允灿又改结巴了，“谢，谢谢你”
“那你开门我给你。”
隔了一阵，浴室门斜斜开了一点，崔允灿细瘦的手臂从一团雾气中伸出来。徐森吓了一跳：“你搞甚麽，拍惊竦片麽？”
“不，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水太热了吧。”崔允灿从门后面探出头来。
徐森心里哀叹，这个傻小子难道不会用热水器麽？还是他故意的？于是摇头道：“往蓝色的那边拧就是加凉水。”
“哦，好好。谢谢。”崔允灿接过衣服。又赶快把门关上了。
徐森哭笑不得。这是我家吧？怎麽跟防贼似的。就回客厅坐下看报纸，lid温情的舔着他的手。觉得有些口渴，见桌上有杯茶样的东西，虽然冷了但也不是十分在意。闻了一下也没甚麽怪味，于是喝了一口…lid迅速的跑到沙发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来窥探。
我的上帝！徐森捂着嘴终于止住了咳嗽和呕吐的欲望，颤抖着把杯子放回桌上，摇头叹息。崔允灿，你在作甚麽恐怖的化学试验麽？你要谋杀我啊！
听着崔允灿从浴室出来的声音，徐森回头本想说他两句，可话没出口，就忍不住转身抽肩。
崔允灿不太确定的低头拉着衣服：“大叔，这个扣子是扣这边麽？还有，这个拉链怎麽回事？我怎麽都拉不上…还有裤子和衣服都有点儿大了…”
徐森已经完全没了脾气：“你真是有创意啊，穿出来比我还有历史沧桑感。”说着过去帮他重新穿戴，“这个扣子是暗扣，在最里面的这里…拉链是装饰作用的，你把它拉在这里，那这一边怎麽办？”就又蹲下去帮他把裤脚卷好，“不要像刚才那样，好像偷来的似的。”
Lid跟了过来，安静的蹲坐在一旁看着。
崔允灿已经完全不会动了，他看着徐森低头给他扣扣子的时候，眼前出现的那一片浓密的黑发。他的眼睫毛柔韧的带着一丝弧度，自己的鼻尖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是沐浴液吧…他回想自己刚才在浴室也用了不少。但是徐森说话时口里暖暖的气息蔓延到自己身上，让他忍不住微微弓起了身子。好不容易徐森放手，他正想松口气，徐森却又蹲下去给他拉裤脚，他不自觉的向往后缩，却又怕一抬脚踢到他。
徐森整理好立起身来，左右看看拍拍他的头：“好了。”
崔允灿等他走开了才舒出口气来，却看见lid在旁边，不由笑笑：“狐狸，你就这麽看着啊？”
徐森一愣：“狐狸？”
崔允灿抓抓头：“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我就这麽叫了…”
徐森想了想：“你就是lid的男朋友？”
崔允灿更愣了：“男朋友？”
“难怪我昨天看见那家山海屋觉得眼熟。”徐森忍不住笑出声来，“以前就是你给我家送牛奶的吧？”看见崔允灿略有些赧颜的点头，就有笑道，“我们家lid很喜欢你，每天早上你来送牛奶它都会出去接你，风雨无阻呢。”
“可是，我不是它男朋友。”崔允灿哭笑不得，却又猛地想到甚麽，“狐狸是个女孩儿？”
“没关系，lid也不是很亲近人，我很高兴它有了自己的初恋。”徐森明显忍着笑，“你不会一直以为lid是个男孩子吧？”。
崔允灿想，要是这会儿杀了他，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
车子还停在山海屋，两个人只能挤地铁。这个时间是上班高峰，地铁颇有些拥挤。徐森皱起眉来，他不是很适应这种拥挤的环境。看着旁边崔允灿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只好伸手把他拉到身前：“小心点。”
崔允灿背靠着另一侧的门，略略觉得好些。一抬头却看到徐森的胸口。虽然此刻穿着衣服，但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今天早上他没穿衣服的时候…他的身体非常匀称，但是偏瘦，没有赘肉也没有肌肉，当然没有胸毛。刚洗完澡的关系麽？他的皮肤看来带有一层粉红色…上帝！崔允灿赶快低下头来，克制住这些奇怪的念头。他是怎麽了？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体。以前同学一起去游泳…好吧，那时候还太小，敏浩哥的不也看过麽？对了，就算是孔侑哥的身体，见到的时候也不会是这种反应啊…难道说，自己禁欲太久了麽？以前也没有过这方面特别的需求啊…崔允灿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赶快回想昨天上课的内容，逐渐平息内心这股莫名的波动。
徐森尽力用背脊撑住后面的人流，熬到下一个站，期待下去很多人，但是更多的人挤上来。人群猛地压缩进来，徐森一时没有拉住扶手，整个人被身后的人流推往前方，紧紧的压在了崔允灿身上，将他顶到了背后的门上。
崔允灿猛地一阵心惊，双手下意识的穿过徐森的腋下搂住他的肩膀。
徐森赶快站好，微微弯腰看着他的眼睛连声道歉：“吓着你了麽？对不起对不起。”
崔允灿赶快收回手来，低下头一个字也不敢说。徐森也就不再说甚麽。之后几个站都尽量不要挤着他，但人实在太多，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挨到下车出地铁站。
两人到了公司，徐森并没有进去，只是送他到门口而已。而后挥挥手转身拿出电话边走边打。崔允灿没有立即进去，他看着徐森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才一拍大腿：“我肯定是醉了…昨天的酒劲儿大，现在才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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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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