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

　　顶楼.
　　灰蒙蒙的夜空隐隐约约闪烁着几点星光,似有似无,没有丝毫欣赏价值,反而让人增添烦闷.
　　夜紫晶失望的看了眼天空之后一如往常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她喜欢顶楼,并非盲目跟风而是出自于习惯,从小便养成的习惯.她总是一个人坐在围栏上痴痴的看着前面的山,仿佛透过那座山可以看到什么.她是一个人,但她不寂寞.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近,顶楼的宁静消失怠尽. 夜紫晶不自觉的走到顶楼的另一边把自己埋入黑暗里,不希望被打扰.
　　被许多高楼的招牌灯照射着的顶楼很明亮,正因为如此齐涵程集合了许多兄弟在这里开他的生日派对,除了蛋糕之外还有烧烤,十几个人把顶楼渲染得像闹市一样.
　　齐涵程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母亲之后马上走到另一边避开吵闹的声音,好好的与远方的母亲说话.即使母亲没有时间回来陪他过生日,但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
　　被母亲唠叨完,齐涵程无奈的挂上电话,母亲还当他是小孩子不懂照顾自己呢.转身看见有个像是人的黑影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有人在却这么久都不出声.好奇心驱使之下,他走过去想看清楚她,却在看清她之后红了脸.竟然是她!他许的生日愿望是不是快要实现啦?
　　夜紫晶和齐涵程同校,住同一栋楼,齐涵程每天都跟在夜凌后面上学放学,他曾经试过想跟夜紫晶打招呼,可每次她都跑得飞快,任凭他怎么在她面前晃,她的眼睛就是看不到他.他自认不是最起眼那个,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存在感吧?害他颓废了好久.
　　夜紫晶没想到齐涵程会走过来,一时没想到该作何反应,只是僵在那里,等待着他走开.齐涵程突然见到她,之前想到的那些第一次打招呼该说的话全都忘光了,脑海里变换这几十种方式,还没等他选择好, 夜紫晶已经尴尬的走开了.夜紫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害得齐涵程失眠了一整夜去想她为什么讨厌他.
　　这一段小插曲夜紫晶很快就忘记了,她依然习惯性去顶楼发呆,这是齐涵程去顶楼想要哀悼自己胎死腹中的初恋之后发现的.
　　那天齐涵程随头丧气的排上顶楼,遂见到她时又被吓了一跳,暗暗埋怨她怎么可以无声无息又这么喜欢穿全黑的衣服,虽然她穿黑色的衣服显得她皮肤很白,但她穿白色的衣服会更好看的.
　　夜紫晶几乎是反射性的抬头微笑,这是她家的教养.但就是这浅浅一笑,令齐涵程觉得她全身的冰雪都融化了,不再难以接近,同时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齐涵程挨着她坐下, 夜紫晶不解的看向他想寻求答案,见到他严肃的表情,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快走.
　　齐涵程看出了她的心思,心里很是难过.他幽幽的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夜紫晶奇怪的看着他,不能确定他是在跟她说话,只好不解的看着他.
　　“见到我就想走,你很讨厌我吗?”齐涵程不甘心的问道.无论如何也想知道个答案.
　　这次夜紫晶确定他是在和她说话了,只是仍然不解他的问题.”我干嘛要讨厌你啊?”
　　“那你干嘛见到我就想走?”这次换齐涵程不解了.
　　夜紫晶愣了一下,想想自己好象真的每次都没有理他就走了呢.”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涵程听了她的话傻了,自己想了那么久的问题竟然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而已.无论如何,他的生日愿望终于实现了,她终于和他说话了,她的眼里终于有了他的存在.
　　有了第二次在顶楼遇见她的经历,齐涵程已经猜到她是顶楼的常客,于是他常常与她在顶楼不期而遇,谁也不再意外对方的出现. 夜紫晶依然只是礼貌性的对他浅笑代表了打招呼.
　　齐涵程的出现在夜紫晶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丝丝涟旖,她再也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他一出现仿佛身旁的花儿都开得异常灿烂,她的笑容也日渐增多.
　　“似乎你很喜欢来这里.”齐涵程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对啊.顶楼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每次想起我都会觉得很幸福.” 夜紫晶讲起开心的事情有些幸福有些得意的笑着,看呆了齐涵程.如果将她的浅笑比喻成为含苞欲放的茉莉花,此时此刻她的笑容就是那大大盛开的粉色蔷薇.
　　夜紫晶看了齐涵程一眼,被他的表情逗笑,连眼睛都充满笑意.
　　“你明明笑起来很好看,干嘛整天绷着一张脸?”齐涵程闷闷的说.
　　夜紫晶愣了一下,想了想随即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不喜欢笑,很累.”
　　“笑会很累?”齐涵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夜紫晶好笑的看着他.“没有值得开心的事情,连笑都觉得是敷衍的,还不如不要笑.”
　　齐涵程傻眼.“你说在这里会觉得幸福,可是每次你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很好奇那是怎样的美好回忆呢?”他就要揭开她神秘的面纱了.
　　夜紫晶看了一眼他认真的神情,突然笑了出来.“小时候,外公家的顶楼很大,我和表妹常常去顶楼玩,我们追逐打闹,唱歌跳舞玩游戏看星星,常常玩到不想走,停留在顶楼过夜时被大雨浇醒是常事.”讲到这里夜紫晶哧笑一声.”我们受了伤就会往顶楼躲,所以每次我们都知道往顶楼去找到对方.我们约定好顶楼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在顶楼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放下最低落的心情,因为命运相同所以我们感情很好.没想到曾经的苦难到了今天竟然全部变成了美好的回忆了.”
　　“难怪你这么喜欢顶楼.”齐涵程恍然大悟,并且开始嫉妒她表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夜紫晶没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的弧度,笑容带着丝丝甜蜜.齐涵程赫然发现她的脸蛋有个浅浅的酒窝,衬托出她潜藏的可爱.”你应该常常笑的.”话脱口而出,齐涵程懊恼自己的冲动,脸微微泛红.
　　夜紫晶努力控制自己狂跳的心脏,装作没事的样子对他笑了笑. 夜紫晶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沦陷,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为她打气.
　　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仿若黑夜的夜紫晶为了追随代表阳光的齐涵程.她渐渐的与人交谈,渐渐合群,希望成为能走在齐涵程身旁的女生.齐涵程却开始懊恼自己的建议,他发现她的笑容为他招徕了许多情敌,她一日一日的散发出光亮.
　　合班上体育课,齐涵程一眼就看到了夜凌, 夜紫晶也看到了他并且对他微笑,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学校互动,齐涵程在思虑着该过去和她讲些什么. 夜紫晶和一个女生在说笑,她们的笑声令整个校园都活跃起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夜紫晶,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笑起来很好看,可以交个朋友吗?”一个大胆的男生问.
　　夜紫晶脸色泛红转白,愣愣的看着那个男生不知该作何反应,旁边那个女生推了推她才回过神来,连忙笑起来:”可以啊.”没注意到齐涵程何时离开了操场,直到老师点名时才发现他旷了课,夜紫晶开始为他担心.
　　这天夜紫晶早早就来到了顶楼,果然看到了齐涵程忧郁的身影.不知道怎样开口问他旷课的事情,干脆陪在他身边等他自愿说.
　　齐涵程看见夜紫晶对着那个男生笑,非常恼火又不能发作,那个男生竟然这么轻易就得到她甜美的笑容,他一恼之下离开了学校,来到了他们的老地方--顶楼.夜凌果然来了,但是她竟然问都不问他一声,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夜紫晶不时看看齐涵程,看到他一脸阴沉不敢开口说话.
　　天气开始转凉,顶楼风很大,夜紫晶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齐涵程注意到她在发抖,心里更是恼火她的不爱惜自己.”你快点回家吧.”忍不住开口了.
　　“你心情不好,我想陪你.”夜紫晶真诚的说.
　　“不用.”齐涵程脸色缓和许多.”你快点走.”
　　“我要陪你.”夜紫晶固执的看着他,眼里全是真诚的关心,看得齐涵程完全没了脾气.
　　“哎!~”齐涵程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的低咒她对他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算.他按压着混乱的心跳,轻轻的把夜紫晶圈入怀里,感觉到她已经冻僵了.
　　夜紫晶第一次被男生拥入怀中,一时之间大脑脱线,久久才反应过来,却止不住狂乱的心跳和烧红的脸蛋.她突然涌起一阵冲动,”我好象喜欢上你了.”想到的话冲口而出,她脸蛋更加红了.
　　齐涵程没料到夜紫晶会说这句话,没反应过来僵住了.他想起了他将要离开这里的事情,那是很早就决定好的不可以更改的事情,自己不应该惹了她再丢下她走掉的.
　　“傻啊!因为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你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别想太多了哦.”齐涵程故意装出大哥哥的语气,不忍心伤害到她.
　　“我只是试一下你而已啦!哈哈!”夜紫晶装作没事人一样.然后完全展现出她搞笑的另一面,逗得齐涵程哭笑不得,大叹自己看走眼,没认出她是个搞笑女王,而夜紫晶则说原谅他的深度近视.
　　齐涵程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开夜紫晶,却惹得夜紫晶更加难受.齐涵程很久没去顶楼了,夜紫晶一直在等待着他给她一个答案,她渐渐习惯了等待.在等待的日子里,夜紫晶换上了一身白衣,在黑夜里显得飘渺迷蒙,正如她飘忽不定的心灵,她一直知道自己是适合白色的.
　　夜紫晶不去问齐涵程,是不想让他为难,她等着齐涵程自己来跟她说.
　　夜紫晶渐渐发现,在齐涵程陪伴的日子里,她竟看不到感受不到身旁的任何东西,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到我妈妈那边生活了.”齐涵程鼓起勇气一口起把话说完,然后定定的看着夜紫晶的反应.
　　夜紫晶花了几秒时间回过神来,“噢!噢!恭喜你啊!可以到国外发展.” 夜紫晶兴奋起来,仿佛要出国的人是她一样.她用最灿烂的笑容着祝福他,带着绝别意味的笑容刺痛了齐涵程的心灵,那一瞬间他竟以为她下一刻就会消失在空气里.
　　“谢谢你!那我走了,再见!”齐涵程已经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怕发现她灿烂的笑容底下竟是哀伤,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走吧.” 夜紫晶还是笑,仿佛那抹笑已经刻划在她的脸上,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再也笑不起来了.不愿意说再见,说了再见她会真的冀望再一次的见面,那太漫长.看着齐涵程快步离去的背影,她知道,今宵一别已是绝别.
　　齐涵程突然转身,眼里尽是不甘心,“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当然…”不可能! 夜紫晶偷偷在心里说.爱过的,再见不可能是朋友.
　　齐涵程苦笑一下,心里已经明白自己被她锁在心门之外了.这样也好,他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随着齐涵程脚步声的离开,夜紫晶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换上她惯有冷若冰霜的保护膜.她忽然发现顶楼的风是这么冰冷刺骨,黑夜是这么阴森吓人,机器声更是恐怖交响曲.她缩了缩冰冷的身子,想起在齐涵程怀里的温暖,哀伤的笑了笑,离开了顶楼.
　　第二天.夜紫晶一直坐在家里,听着齐涵程开门,拉着行李,直至锁上门离开的声音,那时她觉得她的心也被他带走了.
　　许久,她缓缓的从三楼爬上顶楼,忆起曾经的自己为了争取多一点时间和他相处而兴起爬楼梯的蠢事,忆起齐涵程为了不挂断她的电话而从一楼爬上顶楼的疯狂行径,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终于到达顶楼了.她站在他们曾经站过的地方看着前面的霓虹灯,寒风呼呼直吹得她直打颤,黑夜更加阴森,机器声更加响亮,她也更加孤独.”再见!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了.”说完, 夜紫晶转身快步离开,欲将所有的往事统统丢弃在这里似的.
　　那天, 夜紫晶也搬离了这里.
　　顶楼开始孤寂,没有人气的顶楼越发阴森,让人望而生怯,似乎把他们开心的不开心的往事统统冻在那里,历经风吹雨打,之后,再也无人问津.

　　08-04-28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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