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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Little Pain(下)
"不像你了."
只是一瞬,那种哀伤的神色全然消失,乌尔奇奥拉平静冷漠的眼神,仿佛要看到他心里最深的那一层,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那样看着觉得惧怕起来,声线张扬,"你说什么??"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哈,你以为是什么?!"
只是沉默的乌尔奇奥拉...一直一直,沉默着的他.
"喂你说话!你以为你了解我么?!!!"
怎么可能不了解啊....从无意识的时候,就似乎已经记住了你的一切了.哪怕是那一句"だれ"还没出口的时候,都能够想见你听到时候的跳脚表情.
从开始的开始,那个艳阳天下,蓝发的身影,就觉得像是一种不可企及的热力.
但是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懂得用那种尖锐和残酷的语言来伤害别人,会觉得快乐么.
"我说...回答我."
靠的太近的脸,几乎是被整个抱住的姿势,虽然是阴森的语气,却可以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是热的.乌尔奇奥拉觉得浑身冰冷,他想要挣扎开去却不能够,肩头的枪伤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喷涌着血液,迟早会流干了变成一张白纸的吧.
放开我.放开我....如果连这个人都要被这种污浊埋没的话,离我远一点.远远的.
留我一个人就好.全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就够了.
寂寞的话....不过如是.
被他半扣在水池边的人突然奋力挣扎起来,葛力姆乔立时察觉反射性地按紧了他.乌尔奇奥拉眼神有一点点乱,深深浅浅的色泽,是他从未见过的迷离.
眼见着脱身无望,乌尔奇奥拉却尤不死心.葛力姆乔不得不放松了手反过来压下去,不想乌尔奇奥拉竟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剧痛之下葛力姆乔反手一个耳光,骤然分开.
像是突然一个寂静落下来,像一座年久的密林,鸟鸣不闻,无迹可寻.
乌尔奇奥拉侧了身子倒在那里,嘴角有淡淡的血丝,看不到他的表情,葛力姆乔狠狠地擦着自己的手指,因为愈发用力显得更加难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更痛.
他想起那个早晨乌尔奇奥拉冷冷的疏离神色,他的拒绝,以及他对蓝染的从不违逆.实质上是虚假吧,都是伪装,都是骗人的.
"啊..我忘了....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是吧?"
俯下身子去,葛力姆乔笑得自己的心在抽痛,但是为什么会疼,"真是清高的,干净到令人敬佩的,四刃大人."
乌尔奇奥拉还是一动不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他的衣服在轻轻地抖动.葛力姆乔扳住了他的肩把人拉到面前来,粘滞的血流下来沾了一手.近乎迷恋地把血抹在他的脸颊,映着苍白脸色竟有一种妖魅的错觉.
衣帛撕裂的哑声,乌尔奇奥拉全身都在轻战.葛力姆乔缓慢地欺身迫近,右手压上了新创的肩头,本来已经放缓下来的血流在压迫之下重新苏醒,温热的漫过指尖.不想和他对视的乌尔奇奥拉避无可避,那一片暗绿隐在微阖的眼里似乎是黑曜石的光泽,声音低哑,"够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放开我,不要,不要用这种方式折辱你自己.
伤处是一阵一阵痉挛似的疼痛,其实就经验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伤,却一直觉得心悸,非常害怕.已经多久,没有遇到这种不能掌控的事情了.
太习惯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稳稳当当,一步一步,有计划有担当,即便是失败,也足以自保.一切都只为了那最后的目标.等待着时机.虽然已经太久太久,久到,连一开始的动力和目标都已经淡忘.这个世界是谁的,又有什么意义.
到了这烂泥潭中,岂还能想着干干净净.
葛力姆乔.他不应该在这里.
可是他没有办法阻拦.他就要和他一起沉下去了,在这条岌岌可危的船上.孤孤单单地漂流着,注定了覆没的命运.他还以为他在复仇,他还以为他可以救赎,他不知道这是一条单行道.
放开我.放手的话,回头的话,就可以离开啊.
葛力姆乔感觉到身下人细不可察的战栗.却还是那张冷冷淡淡的脸,他想我要打破这种安静,我要让他永远都忘不掉!
永远,都要记得.
我是葛力姆乔·贾卡杰克.
去他妈的蓝染惣右介.
折返的路上就先遣散了人手,到得本部的时候只余了十来个人随着,蓝染一路上都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手里扣紧了市丸银的随身短匕,赫丽贝儿拿着那刀鞘竟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递过去.
雨是入夜之后才停的,还有萧萧的细丝在飘,蓝染站在操练场前面只望定了那一端的梧桐,这么暗的情况下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阴影.
巧的是,银当初站的也正是这个位置,视线停留的,也正是那一株丝毫也不好看的梧桐树.
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
静立了许久,众人只觉得寒风一阵阵的扑面而来,也不敢出声,全身的骨头都格格的轻颤着.诺伊特拉离的远,拧了眉退后几步,看手机,从下午起他就在找戴斯拉,这小子紧要关头玩失踪.委实让人放心不下.
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进来.赫丽贝儿察觉到他动作冷冷横过来一眼,平素就不是很正经的男人却连此时也不知乖觉,细长眼笑,邪气十足,稍稍挥一挥手悄无声息地转身,竟然自顾自走了.
金发女子敛了眉微偏了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似乎是细细寻思着什么,眼神一点点阴郁下去.
"你是死人么?"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乌尔奇奥拉硬生生一把拉过来,单薄腰身突兀地向后折倒似乎不堪一握.苍白的脸猛然撞到视野里来.
他这才看到自始至终,乌尔奇奥拉竟然也都没有昏过去,只是紧咬了下唇一声不吭,一线细细的血迹.暗绿色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上方.头向上仰到极致,优美的颈线和单薄的锁骨弧绕勾勒出绝美的线条.黑色的头发被冷汗和积水浸透了冰凉地垂下来,额角有淡淡的水渍,是一层死灰般的惨淡颜色.
"说话,求饶,我就放过你."
一字字地,几乎是咬牙切齿,发狠地说出来,心里却是空落落的绝望.明知道什么也挽回不了.小伊永远不会回来.而面前的人,无论做什么也留不住了.
葛力姆乔疯了一样摇着乌尔奇奥拉,"说话!"
手上有冰凉粘滞的液体慢慢流下来,大概是乌尔奇奥拉的枪伤又开始出血,诡异的像是那种慢镜头一样弥漫开来黯淡赤红甚至都反应不过来.被囚禁住的人眼神轻轻转了一下垂落下来,幽暗的光流转,看得到血色淡漠的唇缓慢地翕动.
"杀了我吧."
带着嘶哑和失水的干渴,像是粗粝的砂纸在摩擦,有生涩的血痕.
你知道一切都将成为虚伪.
你知道我的话将成为谎言.
如果我告诉你真相.
连你也要沉没的话,请你,杀了我吧.如果那个能够算做救赎.
葛力姆乔觉得头昏,他听到自己遥远的大笑声音."我怎么敢杀你.蓝染想要自己动手呢."
乌尔奇奥拉保持着那个茫然的姿态望着虚空里的什么地方,没有说话.葛力姆乔想他是害怕会死的很惨么,还是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忏悔,"放心,他一定会让你一寸寸死的惨不忍睹的...."
嘲讽地抬起对方的脸,可是乌尔奇奥拉不看他.这样说的同时,心里也空空落落地像是少了一块.应该是恨吧.但是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想大叫他想哭他想杀人他发现他在做这些如果可以算是泄恨的事情的时候心里发慌的厉害.乌尔奇奥拉的反应让他觉得心惊胆战,甚至觉得这个人的存在和意义都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没有镜子,否则葛力姆乔一定会很惊恐地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致命温柔.
茫然间觉得没有目标没有对象一切都变成空的莫名的.葛力姆乔缓慢地放开乌尔奇奥拉.早已神志模糊的人毫无反应地歪倒,手腕垂下来被手铐一把拉住挂在金属栏杆上当的一声响.
因为药物的原因估计是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吧.葛力姆乔抓住衣角把乌尔奇奥拉翻过来.冷冰冰的触感.乌尔奇奥拉睁大了无神的眼毫无声息地望着上空,脸色灰败仿佛死去多时.
葛力姆乔的影像时近时远,渐渐地看不清楚.有阴暗的暮色突兀地沉下来,他掉进幻象里去,无处可藏,只有疼痛,永无休止.
蓝染大人温和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诡异莫测,有着高高的穹顶的古老贵族房间,木质的床头板上镂刻着花纹,金红色的支形吊灯,烛架,长长的拖曳到地面的天鹅绒窗帘,充斥着压迫的力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蚀骨的疼痛,退无可退,所有挣扎和无助都被那华丽而冷酷的丝绸湮灭了.
没有选择是么.
迷蒙地,似乎有一个纯白的笑颜.有一丝心疼一丝嗔怪,"怎么又受伤了."
"白哉大人也不关照你一些."
"不疼么,要说出来啊."
轻柔地,细致地察看包扎其实只是训练过度造成的挫伤,笑着责怪.冷峭的少年有些微不知所措,僵硬地站在那里,呐呐地回答,"有一点."
只有一点而已.夫人不要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光怪陆离,干戈寥落,能遇到多少要记住的.葛力姆乔的声音硬生生挤进来,模糊的似乎是不正常的大笑,晃他一下,"你可不能死太早,蓝染要杀的,可是活着的叛徒."
于是这就是又一个被拖上沉船的人.被仇恨羁绊.万劫不复.乌尔奇奥拉没有余力去思考,世界越来越远了.轻轻地偏过头去,"他不会杀我."
安静的陈述语气.
"蓝染惣右介,不是那种会放过背叛者的人."
不管了.葛力姆乔.那就一起覆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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