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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第一冰心4
好不容易摆脱辰煜，杨柳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迷迷糊糊躺到东方渐白，便赶紧起床洗漱，带好斗笠遮好脸，出门和辰煜、潘祁汇合。辰煜早就算好，卯时一刻有一艘商船路过扬子坳，不知道那蛇精病给了管事的多少银钱，对方也不多问，就这么让杨柳三人上了船。
按照辰煜的说法，如果天气足够好，他们只需要等待一天半，就能到达巴陵县。途径巴陵镇上补给一下物资，再继续走水路到达瞿塘峡，从瞿塘峡顺流而上到达白龙口。自打白龙口往西便是恶人谷的势力地界，算是能天高任鸟飞了。
这个时代船上的生活和杨柳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艘不算大的货船，巨大的风帆和喘急的流水让整艘船无时无刻不在晃悠，船长和管事的一人要了一间小房间，那些船夫伙计占着另外两间远远闻去就散发着怪异味道的房间，杨柳等人就只能够待在下层货仓了，就连杨柳也没能获得任何更好的待遇——在那些普通生意人眼里，不管杨柳身上有没有丐帮特有的纹身，只要她穿着丐帮弟子的服装，那就是个丐姐，既然是江湖人士，管你是男是女，反正就是糙惯的┑(￣Д￣)┍
在这个通讯靠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机船自然也是没有的。他们所坐的这艘船就非常的环保……也就是说，没有发动机，也没有螺旋桨，除了风力和人力什么都没有。上险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得下船，十几条胳膊粗的大麻绳丢下船去，十几个纤夫喊着震天响的号子，嘿呦嘿呦的硬是把船拉上滩去。
一天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辰煜看上去适应良好，杨柳觉得晃的有点儿晕，潘祁直接是吐了个昏天暗地，一整天就吃了块面饼。到了睡觉的时间，辰煜大概是良心发现，把最平整的一个货物堆让给了看上去已经生无可恋的潘祁。
杨柳也分配到一个货物堆，但是她依然无法入睡，偏偏她更不想和辰煜一起守夜——经历过前一天晚上在房顶的交流之后，她目前完全不想和那个蛇精病单独相处——只好强撑着躺在一堆货物上面，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
难以入眠的夜晚总是异常漫长，杨柳也不知道自己眯了多久，突然听到响亮的噗通一声，仿佛什么沉重的物件掉到了地上。她警觉的翻身跳下货物堆，满脑子胡思乱想到底是上了贼船，还是有什么人偷袭来了？下一秒，她就炯炯有神的发现……潘祁咬牙切齿的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了。
“潘祁？你这是怎么……没事吧……”摔下来了？杨柳强忍着笑意，赶紧过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啊不，是扶难兄难弟起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潘祁的心情就不太好，这两天舟车劳顿，更是身心俱疲，如果现在她真的笑出声来，潘祁肯定会发火。
潘祁一边倚着杨柳的手爬起来，一边不住的低声咒骂。杨柳费了好大劲儿，才模糊的听明白潘祁貌似在问候辰煜的亲戚和祖宗……又一个浪头打来，船身明显的颠簸了一下，杨柳歪歪头看了看潘祁之前躺着的货物堆，突然就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她就说辰煜一贯看潘祁不顺眼，怎么突然对他那么好，还把最平坦的货物堆让给他睡觉呢……那蛇精病绝对是故意的，看看潘祁睡的那堆麻袋，真是平整得让人汗颜，要有谁躺在上面，往右一滚就会贴在晃荡的船体上，往左一滚……这不就掉下来了。
“唉，要不……我跟你换一换吧。”杨曦忍不住说。
“不用，你回去睡你的！”潘祁皱着眉头，弓着腰靠在货堆边上，看样子是打算这么强撑一晚上。
“潘祁，我不困，你去我那边睡吧，我那边至少不会掉下来。”杨柳恳切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不用就不用！杨柳，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了！”潘祁压低声音嘶吼着问。
潘祁的怒气来的如此突然，却一点都没吓到杨柳。
她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在过去的人生中是多么顺风顺水，而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骤然变成最弱者，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针对，他要是能够这么快放下自尊心，她才会感觉奇怪呢！虽然她并不认为潘祁穿越到这个世界是因为她的过错，但他究竟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才被迫卷入这个世界，再者她目前也拥有比他更强的力量，她自然得负担起引导他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责任。
“潘祁，你冷静点！”
因为潘祁半蹲着的姿势，杨柳可以将手轻松地搭在对方肩膀上，她咬着牙看着他，声音是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坚定而缓慢：“你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不是吗？在这里，我们只有彼此可以信任。这里固然很神奇，但同样危险，最重要的是，我们不属于这里……你说过你想回去，你觉得我就不想吗？我们既然选择同行，就要相互包容一点，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正相反，我会尽力保护你，直到你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为止——你要明白，你这个身体绝对拥有变强的资本，你只是缺一些……升级的经验？应该就是这样，我觉得我的猜测不会有错。”
“……”升级的经验？
杨柳说的隐晦，潘祁却秒懂了。问题是……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杨柳所玩的游戏，但是他们正身临其境，而且他的一切感官都让他觉得这里和真实存在的世界没什么区别，打怪升级这么“游戏”的说法实在有些……疯狂……潘祁的嘴唇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杨柳没有理会潘祁怪异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当我说我不困的时候，我的确是在陈述事实。我知道你很累，你去我那边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你现在该做的不是逞强，而是尽力把状态调整到最好。”
潘祁看着身前的人，沉默半响，终于接受了现实：“谢谢……杨柳，我会记着的，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保护者……如果你的猜测的确没错的话。
破晓时分。
难熬的长夜终于过去，杨曦再也顾不上要和辰煜独处的问题，离开晃荡而沉闷的货仓，来到甲板上透气。
大江上自然没有鸡鸣声，昏沉的暮色笼罩着灰茫茫的山水，让人产生一种整个世界就是飘荡在昏暗且无止境的江涛声中的孤岛的错觉。要不是东方长河尽头火烧一般的层云，她几乎辨认不出黎明即将到来。黑暗中的辰煜也总是和白天不一样，他远远地避开了船上值夜的伙计，独自坐在船头上喝酒，烈酒的香味氤氲在凌晨清冷的空气中，倒是意外的带来一丝暖意。
听到身后有人靠近，辰煜警觉的转头，然后对杨柳微微挑了挑眉：“柳柳，你醒的真早。”
“啊……早上好，你守了一整夜才是辛苦呢！”杨柳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发。
“何必如此见外？你既在此，守夜就当是我分内之事。”辰煜用一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
杨柳被他看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有一种预感，他们的对话即将——一如既往的——滑向一个不妙的方向。幸好，在这个危急时刻，一声尖锐的鸟叫声从天而降拯救了她。辰煜看着那只大鸟，脸色骤然变得很差。
伴随着扑棱棱拍打羽翼的声音，巨大的黑色鹰隼从灰暗的天空中降下，落在辰煜肩头。他从鹰隼的脚爪上取下一封短信，一抬手臂让那只鸟自个儿飞走，然后开始埋头看手上的短信。
那封信很短，但辰煜却看了好一会儿，杨柳看着对方越发难看的脸色，不由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他们知道了。”辰煜死死抓着手上的短信，抬头对杨柳说。
“知道了？辰煜，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杨柳结结巴巴的问。
她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但是她想听辰煜亲口说出来。或许她猜错了方向呢？或者辰煜就是在跟她开玩笑……这个人向来跟个痞子似的不正经，不是吗？
“盟主知道你复活的事情了，很快，长空令就会被下达到浩气盟势力范围下的每一寸土地……死活不论。”辰煜沈着脸干巴巴地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杨柳，仿佛害怕对方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长空令？”杨柳感觉心脏咯噔一跳，死活不论什么的听上去真可怕：“哪、哪有那么夸张……喂，辰煜，你别吓我，这不好玩！”
正所谓“长空令下，余孽不生”，浩气盟的长空令，可号召天下武林有识之士，那不就相当于浩气盟最高级别的追杀令吗？杨柳感觉自己的视线有点儿眩晕。真刺激，真是太特么刺激了，再来这么两次，不用长空令她就可以升天了！
“艾言……或许我就不该放过她！”
辰煜的表情如此狰狞可怕，但杨柳却没了害怕的心思。她忍不住满脑子跑火车，一下子想着这下该怎么跑路，一下子又开始抱怨辰煜早不杀人灭口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接着突然意识到这想法很危险啊，她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好人，就算目前形势危急，但是……她怎么这么容易就去想杀人灭口这种事情？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长空令抵达各地还需要些许时间……柳柳，你听我说，再过几个时辰就到巴陵县了，你按照原定计划，先去巴陵补给一下物资，然后避开所有人，沿着水路往西走，经过瞿塘峡去白龙口，到了白龙口的地界，从迷津渡上岸，去卧龙丘，到了卧龙丘你就安全了，那里肯定有恶人大帮驻扎，你可以向他们寻求庇护。路途遥远多有艰辛，你要记住了，沿着水路往西走！”
“好，但是……你呢？”为什么辰煜这话听上去像是他要撂挑子不干了？
“我现在就得回浩气盟，师父使唤栖夜给我送信，就是叫我回去受刑的。”
“受刑？那你干嘛还要老老实实的回去？你跟我们一起走啊！”
“不行，我得回去。”辰煜微微别过头，完全对回去受刑这件事漠不关心，但表情却显得异常的烦躁，他皱着眉头想了两秒，突然扭过头来看向杨柳，脸上现出狂喜的表情，漆黑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柳柳，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杨柳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被迫回视露出一副傻乎乎的笑容的辰煜——她也不想用这个词，但是，除了这个词她还真找不到别的更准确的形容了——什么都不想说。辰煜果然是蛇精病，重点能歪到这种地方去。
“柳柳，柳柳，柳柳，”辰煜像得到礼物的孩子一样，抱着杨柳兴奋的晃来晃去，如果忽略他那庞大的体型，或许杨柳还会觉得这是个可萌的大男孩，但是被丐哥大力抱着挤在手臂和胸前，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幸而很快对方便把她放开了。
辰煜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脸贴着脸，他的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黑色的眼眸倒映着东方的第一缕晨光和她的影子，恍惚间杨柳不禁沉溺进去：“你放心吧，他们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我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等事情结束，我会尽快回来找你。”
“好。”杨柳轻声回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辰煜凑得更近了，杨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擦过她的嘴唇，接着辰煜便放开了她。
“抱歉，但是我得走了。”
“嗯，你……你小心点。”
辰煜带着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点点头，踏着四方行（丐帮大轻功的名字）眨眼间便消失在东方天际。
杨柳呆呆的看着辰煜的背影，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
一股冷风突然吹过，她打了个寒颤，终于从虚假的粉色泡泡幻境里清醒过来，忍不住尴尬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这算什么事儿啊，在那一瞬间，她居然被辰煜迷惑了，还任由他亲了一下……不，这都得怪那个蛇精病！不管他是不是个好人，他用那张帅脸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太过诱人、太过诱人了，简直是犯规！
谁能忍住不沉迷进去？
直到她的理智终于回炉，清楚的意识到他表现出来的感情始终是给予那个恶人第一冰心柳听香的，而她，不过是个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异域来客而已。
杨柳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她摇摇头，试图清空自己纷乱的思绪，却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嘴唇——无论如何，在这趟穿越之旅里，她这算是嫖到丐哥了吧？光看脸的话，不亏啊……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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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苯宝宝想要评论，没有留评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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