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善始善终

　　自从元晶出现、穿越者变多之后，修仙大教和江湖各大门派的联系更甚。发展到现在，各大教多少都放弃了隐世的戒条，和江湖上的大门派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说习武和修仙界限模糊，是因为习武往往是修仙的基础——不管这个修真者修的是什么，炼体和练气都是基本功。

　　出于好奇，杨柳也询问了自己这具身体目前的境界……

　　“听香，按理说你的武功早已大成，即使现在境界倒退，但是看你云裳心经用得这么娴熟，底子肯定是还在的。但是，你的境界着实无法按照三丹划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走修真这条路。”叶逸之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斟酌着回答：“你修的……不是仙，是神道。”

　　“神道？”

　　再度听到这个词，杨柳依然有些精神恍惚。

　　就杨柳的理解而言，要说如今九州的最大特色是什么，那绝对是——仙侠情缘遍地走，穿越者多如狗！

　　既然此方天道有缺，本世界的原住民自然是先天有缺的。神道讲究的是合道于天，近百年来，就连最天才的修真者也无法做到五气汇聚、天人合一，更别说去修神道。只有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域外来客，才有可能修得了神道，一方面成就神位，另一方面补全天地。

　　困惑归困惑，出于某些隐晦而无法言说的理由，杨柳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在野外跋涉了好几个星期，看着白龙口层峦叠翠的山峰，弯弯曲曲不复始终的浩浩江水，以及不远处久违的人类建筑物青灰的屋顶，杨柳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

　　从南屏山到巴陵县，她花费了三天；从巴陵县到瞿塘峡，她花费了十七天；从瞿塘峡到白龙口，她花费了八天。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从南屏山到白龙口，杨柳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经历了二十年人生从未想象过的无妄之灾，横穿半个中国，这才终于到达辰煜所告诉她的“可以天高任鸟飞”的地方。

　　而在这一个月里，险恶的自然环境、残酷的阵营斗争、不得不与人争斗的致命身份，也迫使她完成了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向“恶人第一冰心的西贝货”的心境蜕变。

　　她甚至开始主动接触这个身体里，那股源自神道的力量——无论她是为何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何变成了恶人第一冰心柳听香，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她还想要保全性命好好活下去，想要有朝一日能够远离纷争回到家乡，那么她就必须学会掌控这种力量。不管她这个身体多么抵触神道，她都必须掌控它，何况这并不是一件难事，这股力量就存在在她的体内，绝对的真实并强大，而且……完全听从她的掌控。

　　在过去的日子里，真是天堂太远，浩气盟太近。她仅仅是求一个人身安全，都如此艰难。而现在……她终于获得了最基本的安全感，以及有限得可怜的自由。

　　“自白龙口打西，主要的大城几乎都是属于恶人的势力范围，目前便是墨忆轩镇守白龙口。我们在白龙口的阴山城和卧龙坡，分别设置了据点派好手驻扎，以确保我们的势力稳固，不被浩气盟所侵蚀。像是你们熟知的君凰曦等人，就是我从白龙口抽调过去的。”叶逸之对杨柳、纽特和潘祁介绍道：“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去前面的流云寺稍作歇息，明日再回卧龙丘的据点。”

　　流云寺说是寺庙，实际上边上还有不少人家，零零星星的倒也组成了一个村落。

　　为了保护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元晶——杨柳见过一眼，那玩意儿看上去像是闪闪发光的精制盐粒，却无法放进任何乾坤袋，好在它的数量并不算多，放在个七八寸见方的白玉盒子里，正好能被迈克米勒随身携带——事业的恶人并没因为到达恶人势力地界放松警惕，全部跟着米勒进了流云寺内。

　　而墨忆轩的恶人，除了叶逸之和两个明教外，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回到白龙口，他们就算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叶逸之是因为杨柳等人的到来，临时决定跟着一起回一趟恶人谷，而君凰曦和另一个名叫小冉的妹子，这是被叶逸之拉来当导游，陪杨柳和纽特·斯卡曼这俩人生地不熟的家伙四下闲逛了。

　　至于潘祁……他还跟着他的天策师父，在流云寺里接受“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天策”课程教导，无心出门闲逛。

　　天策的内功心法，有傲血战意和铁牢律，下设羽林枪法、虎牙令、奔雷枪术、游龙骑法四大路数。其武学路数不同于其他武林门派，往往直接由战争中的技击演化而来，实用性极强，招招致命，没有一丁点花哨之处，配合天策府独有的兵书阵法和马上战斗，进退自如，威力惊人，霸道无比。

　　听上去很厉害，要想完全掌控也极难。

　　由于个人的精力和天赋有限，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主修一个心法，而把另一心法作为辅助参考。事实上，除了像是柳听香这种千年难遇的奇葩之外（这句话是米勒说的，听得杨柳简直想一个剑破糊他脸上），能够将双心法都修到圆满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并且没有一个能够进一步双修到结丹的境界。

　　穿越到一个天策小号身上，潘祁虽然初始等级不高，但是学习天策技能的天赋却高得吓人。短短六七天时间，就把傲血战意心法要诀领会得七七八八，学习任何技能都毫无瓶颈，体内的经脉更是宛若先天般畅通阻碍，令李寒关忍不住啧啧称奇。

　　潘祁本人亦是野心勃勃，想要修习双心法——在他看来，既然杨柳那个身体能做到，那么他目前的身体肯定也能做到——但是碍于目前等级太低，且不想惹得对他颇有好感的一众事业天策对他起罅隙，也只能装作一副刻苦的模样，专注于傲血战意，丝毫未提修习铁牢律的事情。

　　看着李寒关收了个好徒弟，一脸的得意洋洋，事业的天策们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柳听香是什么运气，竟然能捡到这么个小子。如此天赋，也就是根基太浅，假以时日，绝对能成第二个“恶人第一冰心”。裴云天都看的心动不已，三番试图拉拢这个年轻人加入我们的事业，可惜都被潘祁一一躲过。

　　潘祁的理由很明确——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对一切都还不熟悉，对于自己的归宿问题还想要慎重考虑。

　　何况裴云天自己也清楚，阵营不收小号，潘祁目前太过弱小，像是这样潜力还不错的菜鸟，入了阵营很容易被早早扼杀。再者，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就和柳听香站在一边，不可能被浩气拉拢。既然潘祁迟早会是恶人谷的人，李寒关这个师父更是出生事业，他又何必去当这个恶人，强迫对方早早做出选择呢？要是逼得太紧，导致潘小子对事业帮会生恶，反倒不美。

　　且不提流云寺内的各种计较，杨柳、纽特、君凰曦、小冉四人一路闲逛，摸索到了一个极其反常的低温山谷里。

　　这个地方，貌似还是白龙口的一大风景区——当然，是人为的。君凰曦叽叽喳喳的介绍这个美丽的山谷，杨柳却完全听不进去，看了谷底那两座巨大的雕塑，以及旁边冰壁上的题词，整个人目瞪口呆。

　　那是两座高达五米的冰雕，其画风和这个世界整个格格不入，一看就是穿越者的手笔。

　　其中一座，刻画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白人少年。少年穿着巫师的长袍，手上拿着一根魔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长相俊美，神情肃穆，仔细一看……还能在额头看到一个闪电形的伤疤哩！在它背后的冰壁上，刻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明日午时，不见不散。落款是莫雨，旁边还有个宛若印刷体的T.R.字样。

　　另一座冰雕，就显得后现代主义多了。雕刻手法粗糙，简直就像是小学生堆出的雪人，手上倒是不忘记加上一个小棍儿形状权当魔杖。光秃秃的圆脑袋上，随意点了两个点就是眼睛，一条线就算是嘴巴，甚至连鼻子都没有，只有两条缝。背后的冰壁上，有人用剑工工整整地刻了一首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落款是穆玄英携友人哈利到此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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