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萁花

　　初见（三）
　　没有人。
　　依旧是没有人.......
　　踏着昏暗的泥石路，伞顶上的雨水稀里哗啦的碰撞出飞溅的水花。
　　雨，越下越大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却又看起来那么正常。星帘看着湿润的地面，内心却依旧焦躁。繁琳不在家里，打了无数次手机也没有接通。尽管她很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除了来这里确认以外，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做，这种心情，好像似曾相识.......
　　她看着头顶上灰蒙的天空，一股莫名的悸动在心中涌动。
　　好像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那是那女孩经常来这里会看的书。”
　　焚从布满灰尘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按照男子说的是一本陈旧的书。普通的褐色书面，唯独在那封面页上用黑墨印刷着“破茧”两字。
　　想必就是书名了吧，他翻开第一页，迎面而入的便是一个被机械包裹的茧，而在那个茧的中央.......
　　是一个少女。
　　“很奇怪的小说。”男子说道，“好像是一个少女生活在无人岛的故事吧。”
　　焚的瞳孔里投射出探究的神情，脑内浮现出一些画面。
　　茧、亦或是更像种囚笼的感觉。
　　“作者是谁？”他好奇询问道。
　　“谁知道呢，我也是当初稀里糊涂的从誉国随便带来的，上面也没有署名。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送你了。”
　　男子无所谓道。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确认她们会是我们要找的人呢？”致语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坐着，问道。
　　“刚刚和你们说过吧，我是在哪个小巷遇到她的。当时......"
　　他仔细回忆道，“应该是她的朋友遇到了麻烦，在我赶到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那几个围堵她们的人都被打趴下了。”
　　“是她做的吗？”致语问道，但是仅凭这点就断定她是苏布萁的拥有者也未免......
　　“这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但是，唯一让我确认的理由是.......”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了她瞳孔里的红色。”
　　“那是......！”烁严肃起来，话语中却带着一阵惊喜。
　　“虽然只有那一瞬，但我能够确认，那就是苏布萁拥有者所持有的特征。”
　　“她自己呢，有意识到吗？”赫焚问道。
　　“说起来很奇怪，好像是等她清醒后，她并不知道这是她自己做的事情。”
　　想起当时她的神情，他认为脸上惊讶的神情并不像装出来的。
　　“她自己居然没有意识？”烁狐疑起来。
　　“原本我也觉得很奇怪，可是后来我偷偷调查过这女孩的资料。尽管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还是花费了一些功夫就到手了。”
　　“你调查到了什么？”赫焚询问道，可见他们对此很感兴趣。
　　“那个女孩的母亲，是林青莲。”
　　林青莲？！
　　少年们一怔，那个只在父辈中才被提到的名字，而且还是已经逝去的闻名的机械驾驶员——染萼的妻子！
　　“这不可能。”一直相对沉默的幽茨反驳道，“虽说染萼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是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无论是从父辈那还是从资料上显示都是如此，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疏漏。
　　“我刚开始也是不相信，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林青莲后来收养的孩子，但是.......直到她有一次来光顾我店的时候，我才确信应该是他们的孩子没错.......”
　　她长的和已经逝去的染萼，太相似了！
　　“十六年前，由于‘播种计划’的失败，有十几个孩子全数接连逝世。而染星帘，也就是和染萼以及林青莲的孩子，当时也是被检查出停止了呼吸被宣布死亡。这场实验由于当时这是近乎违背人性的实验，所以后来被宣判终止。”
　　赫焚说道，“如果这些资料都属实，那么这个少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点了支烟，缓缓道：“如果不是全部属实呢？”
　　当场的又是少年们一怔。
　　“如果，有事实被隐瞒了呢？那她那天眼睛上只有苏布萁拥有者才能展现的特征又什么解释？或许那是一个遗漏，又或许这一切都是巧合！更何况......”
　　他对上赫焚那对漆黑的眼睛，“你不也是生存下来了吗？在那之后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致语几乎是站起来：“那是因为焚有着先天的适应性。”
　　“是不是先天的适应性我不知道。”男子看着他们，只见唤作焚的少年并不为所动，“既然有存在这一系列的可能性，为什么就不相信她能够存活的可能呢？”
　　整个屋子，陷入一场寂静。

　　“你知道繁琳去哪了吗？”
　　林青莲一进家门就听到星帘清冷的声音，“我已经有六天没有见到她了。”
　　女子顿了顿，心里闪过一丝复杂，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平静的看着她，“听说是去看望亲戚了。”
　　“这么突然？”星帘看着女人，仿佛在表现出她的质疑。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所有。”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般，女子淡定道。
　　星帘转过头，她知道无论问什么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林青莲一向如此。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你最近工作很忙。”
　　“嗯，很忙。”她简略的回答道，边脱鞋边说道，随后想了想：“你明天和我去公司一趟。”
　　“为什么？”星帘关掉电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她一向放任她在家里。
　　“有东西要给你看。”她说道，随后用着平常与她对话懒散的语气，“反正你以前不也是经常来吗？”
　　那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她刚要开口，只见林青莲已经走进浴室了。
　　小时候.......星帘有些彷徨，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十几年？不、好像不是......
　　她内心有什么在肯定着，但是，现实又好像不是这样。

　　“这是什么？”
　　第二天，来到办公室，星帘接过林青莲给她的一个信封，里面抽出来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
　　这个东西的两侧一排长一排短。
　　“这算是一把钥匙吧，长排的那处地方是检测你除拇指外的四指，短处的是大拇指指纹的按压处。只有同时按压着确认指纹，系统才会启动。”
　　“你在说什么？”星帘被弄得一头雾水。
　　“等会儿你就会知道了。”林青莲的脸上透着疲惫，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希望它能够代替她来保护这个孩子。
　　这也是她一直恳求的事情.......
　　星帘跟着林青莲走进电梯，只见屏幕上的数字在不住的在往下降。
　　她从来不知道这栋电梯可以降到十几层那么深。
　　原本四周漆黑一片，直到越过十三层后，眼前浮现出一副明亮的景象.......
　　只见电梯四周都褪去伪装般变得透明，伫立在四周的景色都看的透彻。周围显现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
　　星帘从未知道在这幢楼下面是这样一个地方！
　　“随着电梯一直往下降落，星帘注意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像是人的形状，高大的伫立在这个地方的中央。
　　机器人？星帘一副迟疑的模样。
　　“就是那个。”林青莲顺着她的目光注视到，“这就是我即将要给你的东西.......”
　　“那是什么？”她问道。
　　林青莲看着它，好像是沉入了许久的回忆之中，“是人形机械体。”
　　“那是什么？”
　　林青莲转而用复杂的眼神望向她，“是一种由人来驾驶的机械体，专门用来战争........”
　　“战争？”望着那辆白色的人形机械，星帘居然感到熟悉，“为什么这样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林青莲在周遭的工作员的指示下，带领着她来到几十米处的驾驶舱里，她才缓缓的开口道：“因为它现在要履行它的价值。而你，就是体现它价值的那个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星帘被鞍座在中心的驾驶座上，就连周身的触感也丝毫不觉得陌生，这让她感到奇怪。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林青莲站在舱外看着她，“努力去明白就好。”
　　虽然她内并不希望星帘再次坐上这个机体，甚至是触碰它。但是，可事情总是超出了想象。如果可以，她当初就应该阻止一切。如果可以，她至少希望这个灾害不要降临到她的女儿身上......
　　染萼，如果是你，你会同意我这么做吗？
　　脑内浮现出男子温和安然的面容，她的眼里不知为何湿润。
　　原谅我......
　　直到驾驶舱准备缓缓的扣上，星帘终是看到林青莲眼里的动容，是一种不舍却又无奈的表情.......
　　那种感觉，说实话，星帘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难受。
　　“那是你爸爸曾经喜欢驾驶的东西。”机舱盖上之前，林青莲对她说道：“他做的很好，想必你也可以。”
　　毕竟，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触碰它了，不是吗......
　　“XY—003准备就绪！”
　　偌大的空间里，操控室的女职员报告道。
　　“启动？”星帘迟疑着，是这架机体吗？
　　但、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不知道怎么用！
　　正在踌躇之际，林青莲的声音从通讯音频里传来。
　　“用心去感受它星帘！你们彼此应该很熟悉了。”
　　我分明是第一次碰这东西！星帘内心吼道。
　　驾驶舱内亮起灯光，她拿起手心的钥匙对着一个看似接入口的地方连接了上去，像是识别了她身上的指纹般，整个系统伴随着开启的声音发出光芒！
　　“这是......”
　　她看着眼前一串串程序从中央的大屏幕上滚动，搭在座位上的手臂被一股强烈的力量包裹，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与她相容.......
　　一种力量在冲入血管里，仿佛自己变得庞大，视野开始变得宽阔，周遭开始变得渺小......自己就好像已经被凌驾于之上。
　　甚至，有一股前所未有的东西在涌入大脑，像是被冲破了阻隔般，她的脑内闪过几幅破碎的画面.......
　　那是.......我的记忆？
　　看起来是已经成功了。
　　望着眼前的数据，林青莲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的面容。
　　对不起，星帘，再让你碰这个东西......
　　她对着那辆已经沉睡了近乎三年的机体道歉到，
　　萼，我没能遵守我们当初的约定.......让星帘和它们再次相遇.......
　　原谅我。
　　她禁不住再次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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