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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
1，人鱼
我是一只人鱼，
谁说的？
我有甜润的歌喉，
我有裸洁的双腿，
湛蓝的海水映出的分明是干干净净的人间女子，
轻颦浅笑，
不曾有一点缺欠，
更不曾带得一片鱼鳞。
那为什么还要歌唱呢？
在水中央的岩石上，
对着夕阳，
流霞风一样抚过我的脸，
漫天的海鸥呕呀嘈杂，
海浪悄悄拍打岩石伴奏出动人的旋律，
几许缠绵，几许凄怨，
果我是一只人鱼？
2，宿命
如果从来没有见过大海，
那么只会憧憬不会想念；
如果从来没有邂逅王子，
那么只会倾心不会断肠。
我是这么为那个最小的人鱼公主做假设的，
对吗？
如果从来没有那个相逢就不会有所有的后来，
后来为什么非要遇见了呢？
难道就真的只是那两个字
——宿命。
宿命让她们相逢了，
宿命让那个最小的人鱼公主用歌声换取了双腿，
宿命让那个最小的人鱼公主失去了却还没有获得，
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生命，
宿命让那个最小的人鱼公主化成了泡沫，
为什么宿命会这样呢？
宿命可听到风中有谁低低地哭？
3，交换
如果我真的是一只人鱼，
那我是用什么交换来双腿的呢？
我又会失去什么获得什么？
记忆深处仿佛真有那么一座水晶的宫殿在海底微微摇晃，
柔长的海藻温柔地将它环抱。
拂过海藻是幽幽暗暗的房间，
房间里海星闪烁，
还有珍珠柔润的光泽照着珊瑚簇拥的贝镜，
镜子里的人鱼有格外柔软的腰肢，
还有格外妖娆的鳞尾，
是不是我？
一切都在暗夜里像一部无声的电影，
后来我看到了美丽的海底还有美丽的巫婆，
海底很美，鱼□□错，那么亲切地在颊边叫人流连，
而原来巫婆也很美，精致的脸孔像最精美的雕艺，
媚惑的眼神足够颠倒众生，
她那样轻柔地抚我的长发，
她喃喃地说了什么？
她递给我一包东西，
我义无返顾地吞了下去，
尾部剧烈地疼痛，我眩晕过去……
果我是一只人鱼，
可是究竟我用什么交换了我的双腿？
又为什么我舍弃了那柔情似水的鳞尾？
4，来处去处
忘记了过去，也不知道将来，
是否宿命就这样抹杀了我的来处去处？
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只人鱼，
却不记得曾几时我那样努力地分开纠结的海藻向外张望，
如今我坐在岩石上看那星空华丽地毫无心肝。
是谁点燃一段艾草？
空气中弥漫起迷迭的熏香的味道，叫人迷惘。
有人伸给我一只手，
我牵住，温温暖暖的温存透过我丝缎般光滑却没有温度的皮肤。
我抬起头看到他好看的眼睛像最温柔的星星，
刹那沉沦，
我问：是否你就是我的来处去处？
他无言，只是温温暖暖温存地笑。
我起身跟他走，除了贝壳与长发掩遮不住的身体一无所有。
海浪犹在拍打着岩石低低地歌，
它在唱它曾迎谁来了，又送谁去了，
来自来了，去自去了，
为什么你要唱地这么忧伤？
泪于一低头时轻轻滑落，
砸在脚背上，
很烫，很疼，很没来由。
5，夜莺
请允许我为你唱一首歌，
穿透这苍白的人世间直达云霄，
云霄上的天使听到了，振动双翼抖落一地绯红的花瓣，
还有洁白的绒絮。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说这人世间是苍白的，
我也不知道云霄上是不是真的会有天使，
我现在在唱歌，在这个如此奢靡
——夜明珠高悬在顶中央，
四周都是辉映闪烁的金银玉器，
多情的使女漫天抛洒着绯红的花瓣——
的宫殿里。
光滑、柔软的丝缎包裹着我的身体，
金步摇流苏，攒珠钗横斜，
还有一双多情的眸温存缠绕~~
这是一场如此盛大的廷宴，
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在羡我好运，
如此轻易的获得圣宠。
果我如此好运，在第一时间遇到了你。
幸福涨满了胸膛，
就让我为你唱一首歌吧，
穿透这鼎沸的廷宴直达云霄。
歌时你轻轻掬住了我，低低唤我：夜莺！
6，结局
我以为这就是结局，
不曾知道失去了什么但毕竟获得，
原本空洞的胸膛因为被爱的幸福而满足，
这应该就是我的去处，人鱼的宿命了，
空气中满是绯红的花香，
我一时迷醉。
那么就沉醉在这花香里不要醒好不好？
又是谁在叫我，
那么轻柔好听地呼唤，
我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精致动人的脸，
呵，美丽的巫婆，连你也来祝福我。
巫婆轻轻地笑，分外妖娆。
她说：我的孩子，幸福吧，快乐吧，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呢？
你的财富，你的宫殿，除了王子这里都是我的了，这些——
她张开优雅的双臂
——都是我的臣民了。
原来这就是我所忘记的交换双腿的东西么，这么不值一晒的苍白。
可是你的双眼里为什么写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我的王子啊，我们如今一无所有，可是我们拥有彼此，
让我们一起去流浪吧，
做一对快乐的蚂蚁，穿越金黄的稻田，
爬到向日葵上举行一场最豪华的婚礼。
可是你的双眼里为什么写满了鄙弃与决绝？
我的王子啊，你说句话好吗？
你不说话我的胸膛就要空掉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伸出求救的手去你为什么不牵住？
我渐渐变轻了，我慢慢腾空而起，
我看不清你的脸了，
巫婆啊，你告诉我，是否一定要变成泡沫才是人鱼的宿命？
7，原来后来
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那个开头，
在一望无际湛蓝的大海上，
蓝天白云自在地最美，
海浪拍打着你跟我并肩坐着的岩石，
我许你一个相濡以沫的未来。
呵呵，很轻松，
很美，
不知不觉，我就超脱这人世间的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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