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哪块小饼干

　　这阵沉默一直持续到两人吃完饭离开饭堂，快到男女生宿舍的分岔道时，南晓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

　　“陆言初，”她叫住还在往前走的人，“你……手没事了吧？”

　　“嗯。”陆言初转身回来，当着她的面活动了一下右臂。

　　虽然那动作看起来很像要打她，害她下意识双手抱头躲了两步。

　　余光里陆言初还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并不明显的疑惑。

　　……啧。

　　怂不怂啊。

　　“那什么，不好意思，上课太困就睡着了。”南晓暗骂自己丢人，悻悻地放下手，轻咳两声掩饰尴尬，“你怎么没推开我？”

　　“忘了。”陆言初的视线往上挪了挪，盯着她的脑袋看了会儿，“也，不重。”

　　南晓：“……”

　　她就是想道个歉，谁问他头重不重了？

　　不过听他这么说，似乎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所以今天找她出来真的只是想吃个午饭？

　　不，人家也许没想找她，估计就是随口一问，结果她自个儿对号入座，傻乎乎地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来吓自己。

　　“总之对不起。”南晓保证道，“下次我会注意的，绝对不靠你肩上了。”

　　“没事。”陆言初说，“睡腿上，也行。”

　　“……啊？”南晓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老师，看不见。”陆言初还说得很在理的样子，“可以放，放心睡。”

　　说完立刻别过脸，清了清喉咙，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头。

　　怎么总是改不了这心情一好就多说话的毛病？

　　他缓了片刻，才重新转回来看她。

　　然而南晓已经震惊到根本没留意他说话的异样。

　　学霸是怎么回事？

　　还放心睡？？

　　还……让她继续睡他腿上？？？

　　想到睡醒时那窘迫的境地以及被他半抱起来时不经意的触碰，甚至都不必去细想，南晓已经感觉到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烧了起来。

　　“那，我……我先回宿舍了。”南晓结结巴巴地说完，也没敢抬头看陆言初一眼，赶在他再开口之前转身就跑，生怕多呆一秒心脏会爆炸。

　　太可怕了。

　　她简直要怀疑学霸是不是吃错药了。

　　怎么突然从冰山闷葫芦变成了热心大萝卜？！

　　更可怕的是她回到寝室门口都还能听见自己心口怦怦直跳的声响。

　　……想什么呢。

　　陆言初吃错药就算了，她也吃错药了吗？

　　南晓拍拍胸口，将那股莫名的悸动强压下去，掏钥匙开门进去。

　　寝室里没人，她关上门，径直进了卫浴间。

　　直到冷水扑到脸上，滚烫的温度才稍有下降。

　　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不停地用水扑着脸。

　　等心跳平复下来，脸也凉透了，南晓才关掉水龙头，撑着洗手池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很白，双颊因为跑过步而微微泛红，晶莹的水珠顺着侧脸线条滑落，无声地滴入水池中。

　　眼睛挺大的，睫毛长长的。

　　鼻子还算挺，嘴唇抿着，下巴微微有点儿尖。

　　她对自己的长相没什么感觉，就觉得看着顺眼而已，其他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听来的，大概是算得上好看的类型。

　　但也不值得多高兴。

　　至少对她来说，这件事并未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反倒是麻烦比较多。

　　南晓叹了口气，扯下毛巾擦掉脸上的水。

　　不知怎的又想起昨晚陆言初发的那条朋友圈。

　　好看的。

　　好看的什么呢……

　　南晓抬头，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这样的算好看吗？

　　问完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毛巾挂回架子上，拍着脸走出卫浴间。

　　睡觉睡觉。

　　困死了。

　　*

　　午觉起来后，南晓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还提早去教室打算好好准备下午的课。

　　结果一看课表，瞬间就萎了。

　　数学老师外出调研，连堂的两节课跟明天对调，换成体育和自习，剩下最后一节是高二集体上的体锻课。

　　南晓叹了口气，往自己座位走去。

　　真是白睡了，下午就没一节课要动脑的，全是体力活儿。

　　陆言初还没来，桌上随意放着几本习题册，被风扇吹得书页哗哗响，夹在里头的卷子掉了出来，正好落在她脚边。

　　……做得好快啊。

　　南晓捡起来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老师今天只布置了几道题，而且都是让思考而已，没说一定要做的，他居然把整张卷都做完了。

　　看字迹也很工整，不怎么潦草，就是过程写得比较少，省了好几个步骤，比那天用草稿纸写给她看的还要再简略一点。

　　这么说来，之前有次学霸说作业可以借她抄，问她能不能看懂，应该并没有要嘲讽她的意思，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南晓照原样把卷子折好放回去，随便抽了一本习题册压在上面，转回自己桌前继续做作业。

　　上课铃打过两遍了陆言初才来教室，后排的同学兵荒马乱地拉椅子让道，刺啦作响，南晓被吵得放下了笔，只好勾着椅子底也往前拉了拉。

　　身后轻轻带过一阵风，背上被书包带之类的东西扫了一下，然后人就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了。

　　两人都没打招呼，也没说话，沉默着开始各做各的事。

　　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上午那个小插曲，南晓总觉得这沉默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当然也可能只是她自己单方面的尴尬。

　　学霸依旧冷着脸，速度唰唰地做题，半点儿没受影响。

　　……真的好快。

　　她做半张卷子的时间，已经够陆言初做完一科的作业了。

　　而且大多是超额完成的，有些划在同一课时但老师还没讲到的内容，他都顺手一并做了，对答案也基本没什么错，红笔怎样拿出来还怎样放回去，根本用不上。

　　南晓低头看了看自己习题册前面那一大片红花花的改正痕迹……枯了。

　　果然是不能跟学霸比的。

　　太打击人了。

　　以至于周旭发微信拉她开黑她都没理会，愣是一动不动地坐了整节课，把英语和数学作业做完了。

　　体育课组织练长跑，上完之后南晓都累得不想动了，第三节体锻课也没心情再去打球，集体解散后就和姜彤一起回了教室自习。

　　语文都是些抄抄写写的作业，没什么难度，南晓做完还剩半节课，就抽了本化学练习册出来接着做。

　　……第一题她就被卡住了。

　　题目不是很难，依稀记得是化学课上讲过的知识点，但那会儿估计她还在犯困，没怎么听懂，到现在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能靠自己看书理解。

　　南晓认命地翻开化学课本，边看边摸索着思路，磕磕碰碰地做完了选择题，也不知能对多少道，叹了口气，揉着酸软的后颈出去打水。

　　高二10班的教室在楼层最东边，要穿过长廊走到最西边的楼梯口才有直饮水机可以打水，南晓帮姜彤也拿了水瓶过来，装满水后拎着俩水瓶慢吞吞地往回走。

　　“哔——哔哔——”

　　篮球场上有两个班在打比赛，裁判吹哨吹得脸红脖子粗都盖不住场边沸腾的欢呼，南晓转头往下看了一眼，不自觉便停住了脚步。

　　运球，换手，上篮。

　　篮球狠狠打在橡胶地板上，一跳一跳地往场外弹，被高大的男生几步跑过来截住带回三分线外，左右来回运了几次球，忽然上前一步猛地跳起，托着球高高地投了出去。

　　白色的校服短袖被烈日照得发亮，随那人投篮的动作扬起了衣角，隐约露出腰腹的肌肉线条。

　　“哐！”

　　正中篮框。

　　场边传来几声低低的惊叹，有女生还掏出手机拍照了，那人却置若罔闻，扯衣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又带着球跑回场上。

　　……还挺会耍帅的啊。

　　南晓在心里啧了一声，索性也不走了，就靠在走廊边儿上看学霸打球。

　　二中占地面积大，体育设施也十分齐全，光篮球场就分了室内和室外的——体育馆里有两个室内场，操场上还有六个室外场，全天候开放使用。

　　不过体锻课比较特殊。

　　一个年级有14个班，算下来肯定有几个班是占不到场的，只能看谁动作快，先到先得。

　　像陆言初这样一人占掉整个场的……就更少见了。

　　哦，不是少见。

　　她压根儿就没见过。

　　太嚣张了。

　　关键是他这么嚣张还没人管，估计都被男生宿舍那件事给吓出了阴影，抢不到场的男生也只敢在场边蹲着，看大佬什么时候打累了好换他们上去打一会儿。

　　弱小，卑微，又无助。

　　南晓很不厚道地笑了两声。

　　但学霸确实挺厉害的。

　　她跟周旭玩得近，没少看他跟别班的人打球赛，也算是懂点儿门路。

　　撇开脸和身材不说，光看学霸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和干净利落的投篮姿势，至少也得是校队级别的。

　　而且还帅。

　　贼他妈帅的那种。

　　看得她都有点儿想下去拍两张了。

　　没有针对谁。

　　帅哥嘛，谁不喜欢看呢。

　　多看看心情好。

　　南晓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对着篮球场上的人远远拍了一张。

　　“南晓，你在看什么呀？”

　　姜彤过来拿水瓶，凑到她手机前看，也没看出来是谁。

　　“看帅哥啊。”南晓将手机塞回兜里，愉悦地拍拍她的头，“走，回去写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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