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有你

　　终于，灰暗的高考过去了，我捧着录取通知书，迈进了重点大学校门。
　　高中三年让我真切感觉到了生不如死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所以上了大学后，我便决定彻底放纵自己，成天就是篮球，CS，漫画饶着转，后来连个英语四级都没过，一年下来算是白混了，我真完蛋了，是真的，就从高中老师调教出来的大气都不敢出的乖学生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得过且过的问题人物。其实我也反思过，这一年的反差的确太大，可是，事实总是让人无言争辩，而我也没有要悔过的意思，照样我行我素，虽然有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老子说过，无为而无不为。我看我就是实践这句名言的最佳典范了。
　　我叫林宇轩。每一天来往于教室，操场以及寝室之间，当然，也会经常翘课出去打我的CS，或是背上巨大的黑色登山包一个人溜到苏杭看美女。班上大多数人和我不一样，他们一心想着读研，然后读博，所以他们手中除了书还书，而且还不是像我这样的闲书，他门手中的参考书一本一本堆成山。就阿K和他们不一样。
　　阿K和我坐最后一排。和他混熟之前他几乎天天上课睡觉。有一次看他那么无聊我把CD耳机递过去，他小子倒好，举手报告老师说我上课不认真听讲，听音乐外加干扰同学。那堂课的老师正是我们亲爱的以严厉出名的高数教授，她听完二话没说，走下讲台把教室门打开，然后我就很自觉地走了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站在走廊上“思过”。没过多久，教室的门又打开了，阿K走出来，我听见那教授异常亲切地对他说：“去保健室要好好休息呀，不然我一定会担心的。”天，我听着都觉着恶心，还好没看到她浓妆艳抹的脸。阿K这小子就是个天才，上课不听，照样拿第一。也难怪老师这样的态度差点把我吓死。
　　他慢慢走过来，面无表情。我正考虑要不要把他拖到角落揍一顿解恨，他突然一脸坏笑，说：“走！咱们去听摇滚！”然后就拽我出了校门。呵，翘课还带请假的！这家伙！
　　就这样，我和阿K成了最好的兄弟，一整天一整天待在一起。打球，听CD，跳街舞，玩传奇。还有令我最头疼的一件事，帮他销毁那些情书。真不明白，这小子不就长得高成绩好样子像周杰伦吗，在我看来他又黑又瘦整个就一非洲难民，怎么会这么多女生倒追？可气的是这么多情书他全烧，要我铁定全部珍藏。可惜就是一封没有。上天总有不公平的时候。罢罢罢。

　　有一天下午阿K特神经地对我说：“咱们班要转来一美女了，我刚在学生会见到的。”
　　“干什么呢，情窦初开呀？激动什么劲？走开走开没看到我正忙吗？”我没理他了继续啃杂志。
　　到了第三节课，班主任走进教室，后面跟了个穿得特淑女的女生。班主任宣布：“本班今天转来一位新同学，因某些原因从外语系转到我们金融系……”我发现班上四分之三的男生都盯着那女生看，就像老鼠见了大米，哦，这个比喻夸张了点，不过这些平日里的书呆子竟也会有这种反映足以证明这个女生确实是十分有吸引力的，怪不得连阿K也没睡了，两眼有神得很，直看着那个本世纪快要绝种了似的淑女。
　　“下面请这位同学做个自我介绍。”班主任走到一旁，让那女生走到讲台中间。她极度优雅的把手放在身体两侧轻轻摆动，足足花了5秒钟才移动到位。这一刻，我感觉到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这一类词完全是为她这样的人准备的。我放下手中的《天使禁猎区》，决定听听她的自我介绍。
　　她面带微笑的又停了几秒，终于开口了，说：“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无道纱罗……”
　　“啪！”凳子倒地的声音。是我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这下好了，全班的目光唰一下都看向我这边，我从地上爬起来换掉刚才吓一跳的表情，一脸不屑地拍干净身上的灰尘，说：“无道纱罗，我还无道刹那呢！”其他人一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除了那个女生和阿K.阿K呵呵呵地笑开了，我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作声了。班主任看看我们，也没弄清怎么一回事：“现在班上的空位不多，纱罗，你先坐到最后一排吧，座位以后再调整。”然后那个女生就慢慢走到我旁边，坐在我和阿K中间的位置上。阿K朝我使了个眼色，就问她：“你真的叫‘无道纱罗’吗？”她保持微笑地回答：“不是的，其实我的名字叫菲羽。”“啊你真淑女。”阿K这家伙还准备拉拢关系了！“谢谢。”她继续微笑。我真看不下去了，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老师，她不叫无道纱罗，她叫菲羽。”全班的目光再一次聚在这边。我满意地坐下来特得意地看着她。她的脸上不再是刚才的微笑，而是惊讶致极。后来我感觉到我的脚被狠狠的踩了一下，踩得我天旋地转。等我回过神来，又看到了菲羽迷死人的笑容。不是吧？这什么女人呀？我猛然感受到那些我刚才想到的精美的形容词完全是我的错觉。这年代真正的淑女果然难找。
　　我又一次站了起来：“老师，我头疼，要去保健室！”
　　阿K看着我，他笑得异常开心，笑得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重色轻友”。看样子他今天不会那么意外地拉我去听摇滚了，我只能一个人无目的游荡，就一孤魂野鬼。我特郁闷地走出教室，想着应该去哪打发时间。可以再去打CS，吃炒粉，看街头的小孩表演Hip-hop的动作，然后还可以到电影院打发一会儿，但是我把手伸进口袋才发现，今天从寝室出来时忘了带钱……

　　我在楼下的花坛边上坐到下课。

　　终于让我看见阿K走了下来，我像是见着了救星一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瞬间移动到他旁边。可我又看见菲羽从阿K身后走出来，两个人眉开眼笑的，吓得我差一点胃痉挛。
　　阿K说：“我们一块儿去吃饭吧！”
　　菲羽说：“我们都坐在最后一排也算是有缘，这样好了，我请客。”
　　阿K说：“怎么能让你出钱呢？还是我请！”
　　菲羽：“我请嘛。你不用客气的。”
　　阿K：“还是我请！”
　　菲羽：“我请好了。”
　　……
　　我把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说：“正好你们解决。我没钱。”
　　阿K突然一脸惊讶：“啊？你也要来？”
　　“什么？！”我还当他们准备加我一份呢！我顿悟有这两个人和我一起坐最后一排真是我的不幸。真想找块豆腐撞死。
　　“算了算了，他刚才不是还说他是无道刹那吗？还能算是我哥了呢！对吧？”菲羽朝我笑了笑，“我们三个一起去吃呀。”
　　……
　　后来这顿晚饭是阿K付的钱，因为菲羽准备拿钱包时猛然发现她忘带了，阿K倒是没什么不乐意，他十分慷慨地支付了所有数额。我一边吃就一边后悔，之前因顾及菲羽是女生就没要什么比较贵的食物，要知道是阿K请客，我绝对会从他的饭卡上打掉一星期的饭钱！以至于最后他们两个一人吃了一份牛扒，我只在一旁痛苦地咽下了一小碗炒饭，还要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是故意要成为爱迪生发明的那个又明又亮的发光体的。

　　好不容易把菲羽送回寝室，我才能放松下来。
　　“今天多亏你去保健室，我才能有机会接近她呀。”阿K像是由感而发。
　　“哦。”我没好气地说。
　　“我告诉了她许多我们系里的事，还被她聘为免费导游了。”阿K非常的高兴。
　　“还聘！没钱也叫‘聘’？！我看呀你小子真是傻了！”
　　“我还说了些关于我自己的事，哦，还有你的情况我也告诉她了。”
　　“什么？你还出卖兄弟？！”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她说了些什么呐？”
　　“她……她什么都没说，光听我一个人发话了。”阿K耸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真让我深为绝倒。我突然有一种预感，我和阿K的生活即将被这个女人打乱。
　　第二天我的预感便得到了论证，整整一个上午阿K没听进课堂的半个字，一直在埋头写着什么，有时还会发会儿呆，呵呵呵傻笑。因为中间隔着菲羽，我的行动便不像以往那么自由了，虽然没有听CD看漫画，但这早上也完全被我浪费了，左手撑着脑袋睡一早晨。
　　中午时阿K便在我面前炫耀他的战绩。一打纸条上写的全是什么“想和你做朋友”，“一起吃饭”的话。我摆摆手：“你这样不行。”阿K说想想也是，可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他看着我，那真叫一纯情！
　　“得了，”我拍了拍胸脯，“兄弟，我帮你追她。”

　　于是由阿K主动我被动成立的“学习小组”正式投入运行。学习小组学习的主题是如何学习好处理男生和女生的关系。阿K之所以主动是因为他厚着脸皮询问关于菲羽的资料，而我被动，是因为我成了实验学习成果，帮他追菲羽的小白鼠。
　　几天之后，阿K十分得意的把菲羽的情况列成清单递给我：菲羽，1985年3月生，双鱼座，爱好音乐，唯美的影像和一切美食。其他的一概不知。
　　当天下午阿K请病假没来上课，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只有我和菲羽。课间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对着菲羽的方向说：“那个双鱼座的女生，请和我交往。”我没看她，眼睛向上瞟。真不够干脆，当初怎么就一拍胸脯答应阿K帮这个忙了呢？
　　菲羽停下手中的笔，转头看看周围，之后用很迷惑的语气问我：“你在跟我说话吗？”
　　“嗯，是的。我叫你跟我交往。”
　　“啊？！”她有点惊讶，发现我在东张西望她突然笑了，而且很大声：“你这个人真有趣！”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她那句话算是接受还是拒绝，只是从那天起，我便和她一块上课了，吃饭，并逛街。所有的事就是这样顺理成章。
　　可是，每当吃饭或逛街的时候，我总是会拉上阿K，在别人眼里看来，阿K是个灯泡，但是他其实是做了贡献的，贡献了一下午时间，旷课促成我和菲羽的发展。我们仨一路走，我和菲羽的中间夹着阿K，他一直不停说笑，和菲羽谈得天花乱坠，而我则一直沉默，和他们的对话有一句没一句。
　　像情侣这种事情，在班上是传得很快的。他们都说菲羽怎么就和我在一起了呢，说感觉阿K和菲羽好象走得更近一些。我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本来就是我和阿K原先商量好的，我的作用是以交往的名义沟通他们俩，他们笑着我看着，他们走着我跟着，我心里怎么就觉着不对呢？也许是因为阿K跟别人跑了，我的狗友要离开我了，当时是这样的郁闷。
　　到了双休日是我和菲羽独处的日子，因为阿K说要补充睡眠，而菲羽要买东西，我只好陪着她轧马路。
　　在几个星期后我总算发现她其实还是个活泼的女生，基本上跟她在一起时我的话不多，她却十分活跃，更为甚者，她会做出吓死人的举动。例如一不小心就要往地上倒了，我急忙接住她，她笑笑，说：“没事，就是没吃午饭。”我说：“你这丫头也老实一点啊，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她拽过我的胳膊，笑得花枝招展。我能怎么办？自觉得掏腰包给她买KFC。我还发现了她的怪嗜好，她爱喝珍珠奶茶，爱到近乎疯狂的地步。她说过：“宇轩，如果哪一天我喝奶茶喝穷了，你别惊讶呀！”我说：“好，我不惊讶，但你喝胖了我可不要你了呀。”她并不理会，依旧天天享受着葡萄奶茶的时光，乐此不疲。当然，她的兴趣远不只如此，从路边摊的冰糖葫芦到杀人不眨眼的哈根达斯，从林夕的《苍天录》到Clamp的《魔法骑士》都是她的最爱。加上双鱼座爱做“白日梦”的事实，说她是个“不可理喻”的女生简直perfect。一天她跑到我面前说她爱上了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说要教我唱。我奇怪，问：“你听就行了，干嘛还要让我也学呀？”她盯住我很认真地说：“你会了就可以唱给我听了啊。”真是个小孩子的想法，我笑。阿K突然凑过来：“没事的菲羽，他不会，我唱给你听。”我和阿K都笑。菲羽却什么也没说，看看我们两人，转身走了，甩下我们两个家伙，笑到抽筋。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已经到了12月，再过一个月就该期末考了。S市的冬天总是来得很快，白天明显变短了。我和阿K这样一帮学生变乖了。没事也不出门闲晃了，都窝在寝室，上网的上网，复习的复习，我在头上系上“必胜”的布条准备“奔四”。男生们大多在考前一个月会通宵K书，把平时睡过的翘过的课补回来。不然回家没法交差。这个时候我就特羡慕阿K，要知道一个高智商的天才是不用在功课上浪费太多时间的。我原本也不在乎考试，可就是菲羽那一句“你要好好的加油呀。”让我成了课本的俘虏，还真像个样的认真起来。我无意间瞥见阿K在写什么，一边写还一边翻字典，旁边是一摞《读者》，《诗歌选集》之类的书。我该想到了他是真的喜欢上菲羽了，所以写写情书是很正常的事。
　　“宇轩，圣诞节快到了。”他放下手中的书，说道。
　　“是啊，我知道。”我继续背单词。
　　“那天我就可以把这封信给她了，完美。谢谢你一直帮我，兄弟。”他的样子充满自信，笑得明眸亮齿。我突然愣了，感到心脏停了一拍。“你小子真他妈浪漫。”我跟着笑了一下，转回单词里，下一个，abandon，放弃。我很快记住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阿K想的那样顺利，有时候一件事突然得能改变一切。
　　25号，周日。白天我在寝室无所事事，中午突然接到菲羽的电话说约我晚上去学校操场，有礼物要送我。这事我没跟阿K说，晚上跑到操场等菲羽。她穿了一件纯白的衣服，在黑暗中显得特别刺眼。一旁的路灯鬼火似的暗得恐怖，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兴奋。走近了，她掏出一个手链在我眼前晃了晃，说：“给你。Merry Christmas！”我看看她，看看手链，干净的银白色，上面是我告诉过她的我喜欢的样式。手工编制的手链，女生们最爱干的事，一个个都给男朋友编，立志长大了做个贤妻良母。我很想笑，问她：“你把我叫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礼呢。”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她没明白我的意思，说：“这是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连学带编才完成的！你别不知足。”风很大，差不多把她的声音盖过去，她打了个寒战。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走上前，我把灰色的围领解下来套在她的脖子上：“你是小孩子呀？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一点！”她显然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看着我。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着她，她倒好，没事人一样也盯着我。我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之前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乱到我无法解决。
　　白色的棉布衣服贴住灰色的毛衣，她乖巧得如同娇小的宠物被我双手围住。无比的安心。
　　她说：“……宇轩，对我说‘圣诞快乐’啊。”……
　　阿K是我看着菲羽走远之后转身时出现的。他手中拿着那封信。
　　S市的空气降温很快，今年圣诞节的夜晚开始下雪了，白色的雪花从黑色的空中飘落下来，原本应该是一件浪漫的事，而我却觉得异常寒冷。
　　阿K面对着我，他轻声“噢”了一句，便转过去走回寝室。
　　操场是从男生寝室通往女生寝室的必经之路，阿K在这一点也不奇怪，他也绝对是看见我和菲羽刚才的举动了。我站在原地，握着那条手链，脑子里不断重现的是阿K花一晚上写了一封信，菲羽纯白色的在黑夜里显眼的背影，阿K口中轻声的“噢”，还有他手中的信。
　　那一晚的雪很大，风特别冷。我不记得在操场上站了多久，也忘了后来怎么回到寝室。

　　据说今年天气比较异常，全国很大一部分地区都在下雪。我斜挎着书包一个人在校园里走着。天冷了路上的人就少了，空荡荡的小道延伸至远方，我看见她已经站在那儿了。
　　因为是南方人，自小很少见到雪，所以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总是很兴奋。我走近了，脱下手套，摊开手看着她。她的手很冷，上面还残留着零星的雪。
　　“等很久了吧？”手这么冷。
　　“雪很美，我用手去接它，可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什么时候变成‘林妹妹’啦？”我感到她的手在一点点升温。她被我问得咯咯咯笑起来。“快走啊，不怕冷的家伙。我在怀疑你是不是个冷血动物啊。”
　　“有你的围领，我就不觉得冷了。”
　　她拽着我的手左右摆起来，银白色手链晃眼，和我的深色外套格格不入，一如她的浅兰色上衣和灰色围领。
　　与菲羽的交往风平浪静。圣诞夜之后，阿K对于信的事只字未提，依然会和我一块儿疯。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我以为我们三个将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期终考试成绩出来后，阿K不再是第一，他的名次突然掉下去很多。在近考试的这段时间里我并未发现阿K有任何异常，所以他这样的成绩也让我感到震惊。
　　阿K喝了很多酒。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喝。
　　之后我陪他打球。球场上人不多，我和他作一对一单挑。
　　“喂！你打手了！打手了！”我喊。
　　“……”他丝毫不理会。
　　“搞什么，你走步了！”我冲他喊。
　　“……”他仍是不理会我说了什么，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撞了一下，我应声倒在地上。
　　“小子！你疯了啊！”我朝他吼。
　　“哈哈哈……”他看着我放肆地笑起来，“轩，我很奇怪是吗？”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火了，没来由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便得这样冲动。我爬起来扯住他的领口：“你到底有完没完？！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呀！”
　　“……”
　　“我靠！你倒是说话呀！”
　　“你问我原因？……”
　　“宇轩！……你们在干什么？”菲羽突然跑过来，我松开了阿K。“你怎么会来这？”我问她。
　　“你搞什么啊！我打你手机你关了。你忘了要去晚自习教我高数吗？我等你好久了！”她一边喘着气，显然是刚才不停跑了很久。
　　“我……”我想解释。
　　“你怎么能这样！我到处找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在担心你你却在这儿打球！”她的样子很生气，情绪特别激动。
　　“你这个女人真他妈麻烦！”阿K说，“打球怎么了？”
　　菲羽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住了，“莫名其妙！”她说。
　　“你说什么？”阿K情绪也不稳定。
　　“不服吗你？你们就是不该放我鸽子！”菲羽回敬道。
　　“菲羽别说了，阿K喝多了。”我示意她离开。
　　“我没醉。你滚！我要跟她说清楚！”阿K连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
　　菲羽愣住不敢动了，阿K向她走过去。我想都没想忽然拦住了他“够了你！你想对我的女朋友干什么？当我不存在吗？”我不经大脑似的说完了这句话，根本没时间去想后果会是什么样。
　　阿K也愣了“……女朋友……对，她是你的女朋友……”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天暗了下来，我们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阿K走了。离开了球场，离开了学校，也离开了S市。今天我还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这明明是电视剧里才有的结局，乱七八糟肥皂剧的结局。在别人的小说里常有的情节。我意识到这是三个人的事，就一定会有人退出，有人要作出牺牲。
　　我只记得阿K离开球场后我在寝室就再没见到他，一天一天过去了，我开始自责。与我擦肩而过的女生议论着什么，我像是听见她们在说阿K，猛地转身拉住了她。女生被我吓了一跳，之后才告诉我阿K似乎是要出国。

　　“阿K一定是回家去整理东西了。”
　　“怎么要走了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
　　“我要让他给我带礼物！”
　　寝室里的家伙也在议论，我却没一点心情。
　　有一天我翘了政经课待在寝室里，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恍惚醒来后下床找水喝。有人推门进来，光在他的背面，我看到他正面昏暗的一片。他走进来轮廓才逐渐清晰。
　　我一直沉默，什么话也没说，看着他收拾柜子和抽屉。
　　“听说，你，要出国？”
　　“嗯，是啊。就快了吧。”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那次，在球场，我本来想说……”

　　他走出寝室门时我只是很安静地看着，没有拦住他，没有抓住，就这样的放走了。他不会知道，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我去找了菲羽，告诉她阿K才是从最早开始就一直一直喜欢她的人。菲羽说，那你要我怎么做？选择他而放弃你吗？
　　“宇轩，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她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该怎么说，我竟突然觉得没有办法面对菲羽，从一开始，这本来就是一个游戏，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每个人会越陷越深，到现在，无法自拔。
　　“对不起……”我抱紧她，终于说出了我最想说的话。
　　“宇轩，轩，阿K早就知道了他要离开，他的心一直在矛盾，如果这所有的事都由他一个人承担，他会受不了的。”她看着我。
　　菲羽离开了，留我一人在操场发了很久的呆。“宇轩，你并没有错呀。这不是背叛，不是勉强……”她离开时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感觉获得了释放，从友情中，也从爱情中。
　　阿K走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他。我坐在天台上给他发短信：兄弟，一路平安。还有，她，由我来照顾吧。阿K过了很久才回复：你的真心话。保重。
　　我放下手机，望着蓝色的天空，那里有我们的云朵，白色一片干净无比。三个人的事，有人要退出，作出牺牲，那个人是阿K，是他的选择。我听见了上空的声响，去往英国的飞机已经划过，手中的烟忘记熄灭了多少支。
　　阿K退出，作出牺牲，并不意味着剩下的两个人会亲密的发展下去，至少我和菲羽不是。没多久，菲羽的位置被换到了第三排，离开了我的身边，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走了，只说是在新西兰的姑姑让她去那读书。班上恢复了平静，我这样认为，如我再次乏味的生活。我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依旧特立独行，把手插在裤兜里在校内走来走去。漫画和CD又回来了，只是我不再打篮球了，因为我失去了最好的队友。

　　我在电脑上坐了一天。
　　阿K退出，菲羽离开，并不说明我们三个不能像以前一样快乐。多少年后，我们就如刚结识一样无忧无虑，MSN上的言语让人欣慰得要命。
　　他说他要回来了，就明天。菲羽也会在下周回家一趟。我关上电脑，走出房门。谁在哼着《一生有你》。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遥远的记忆，熟悉的旋律。
　　我突然想起来，最想对他们唱起的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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