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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黄豆渐渐恢复精神，和云翎关系又亲近起来。基本上云翎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谢景轩担心黄豆伺候不好云翎，但是云翎却说没什么，谢景轩也不好多插手。
云翎闲来无事就教黄豆写字下棋画画，黄豆写字专学那句扶大厦于将倾。谢景轩偶然路过，不禁说：“黄豆和殿下的字真像。”云翎洋洋自得：“那是，我教的！”黄豆不好意思地挠头。
谢景轩不知从哪儿找来武学书籍，每日清晨逼着云翎早起和他晨练，黄豆心生好奇，站在旁边看，云翎睡恹恹的，困倦着问：“豆儿，来学不？”
黄豆猛地点头：“学！”于是谢景轩和黄豆专心致志地练功，云翎打了几下拳就退到旁边打盹，谢景轩每每打完一套回头一看，只有黄豆嘿嘿傻笑。
云翎在旁边卧榻里呼呼大睡。
谢景轩：“……”
等云翎觉得时机成熟之后，就让谢景轩叫来秦疏。秦疏眉目沉毅，一看便是武人长相，粗眉大眼，耳薄唇厚，抱拳俯首：“殿下。”
黄豆在旁边为云翎研墨，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秦疏目不斜视，浑然不注意黄豆的存在。云翎说：“你的武功如何？”
秦疏面色沉静答：“可敌二十青云门高手。”
青云门云翎也有耳闻，是武林第一大门派，有庙堂便有江湖，皇帝是黎民的主子，青云门便是武林的首领。青云门的高手放出来都能单挑朝廷十二精锐，秦疏的武功根底自不言说。
鸾凤阁都招的奇人异士么？云翎点头：“如此甚好，我要你去救一个人，她在东宫，名唤月儿。”
“神不知鬼不觉带她出宫，做得到么？”
黄豆激动起来：“妄生！”
“小小仆役如何直呼殿下名字！”秦疏突然发声，黄豆惊了一跳，云翎没想到这人这么有板有眼，他也懒得多解释，黄豆赶紧改口：“是我错了，殿下。”
云翎没说什么，秦疏又问：“可有画像？”云翎点头：“我向明秀讨来一副，你且看看，记下她的模样。”说罢返身从重重宣纸下拉出一张画像。
是月儿的长相。黄豆的视线紧紧黏在画像上，激动得无法言语。
云翎说：“鸣春说月儿现在不受宠，慕容隶已将她忘了，现在带她出宫，慕容隶不会多在意。所以我现在才安排秦疏去救，对不起，豆儿。”
黄豆摇摇头：“没关系，只要能救她——”
“你先下去，我还有其他事同秦疏讲。”云翎拍拍黄豆的肩膀，黄豆点点头：“多谢！”云翎望向秦疏：“你熟悉东宫的地形吗？”
秦疏郑重颔首：“熟悉。”
云翎嗯了一声，埋头写字，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月儿，若实在救不出就算了，保住你自己，懂了？”秦疏心念稍动，忍不住问：“此女与殿下——”
“朋友。”云翎打断他，秦疏明白他不愿多说，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让他救人救便是了，秦疏抱拳应道：“不辱使命。”
“去吧，今夜就行动。”
秦疏退至门口，转身离去。黄豆远远望见大个子秦疏离开，才敢钻进书房，小心翼翼地望着云翎，满脸难掩的兴奋，说：“妄生，谢谢你！”
“没关系。”云翎招手让他进来，黄豆进屋问：“那齐澜少爷呢，他怎么办？”云翎一顿，摇摇头：“齐公子事关重大，救他一事需从长计议。”
“听你的！”黄豆点头表示明白。
秦疏夜闯东宫，动辄悄无声息，他来到月儿的住处时，对方正低头做女红。烛火摇曳，照得月儿的侧颊或明或暗。
秦疏潜入，先捂了月儿嘴巴，才扒掉面罩说：“我是云翎殿下的人，来救你，现在随我离开东宫。”月儿惊恐地瞪大眼睛，她摇头唔唔说着什么。
秦疏皱眉：“你不愿意？”月儿点头。秦疏蓦然想起云翎那句，救不出就算了，可若被救的人压根就不想走呢？这就让他为难了。
秦疏左右看一眼，扯下月儿手里的乳白绸布，用小刀划破她的手指，道：“写你的名字，再写一个不字，将信物给我。”
月儿吓得不知所措，只好一一照做，她把身上戴的吉祥锁取下来放进秦疏手里。秦疏说：“今夜之事，别告诉任何人。”
月儿鸡啄米似的点头。秦疏最后看她一眼，飞身离去。月儿重重喘气，呆坐了一会儿，猝然起身，心想要把这事告诉慕容隶，若能让他从王韶颜那女人那儿回心转意呢？
月儿咬牙，眼神稍暗。她跑出门，大声喊叫：“有刺客！抓刺客！”
秦疏回了谢府，把血字和吉祥锁摆在桌上，云翎和黄豆面面相觑，良久黄豆颓然靠墙站住，捂住脸不再说话。云翎再三确认：“真是她不愿离开？”
秦疏重重点头：“我看她似乎，好过富贵日子。”黄豆失神道：“是我没用，我家里穷，什么也给不了她。”云翎看了他一眼，良久沉默。
大概人心，才是最难测的吧。
“你怎么和月儿说的？”
“我说我是云翎殿下派去的，救她出东宫。”
云翎一瞬间露出难言的神色，半晌才说：“你怎么能说是我呢？”
“她不是殿下的朋友么？”
“……”云翎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若是成功将月儿救回来了倒好，但如今月儿心向慕容隶，保不准会透露出去，她知道自己的真实容貌——
云翎嘴角抽搐，感觉极为荒谬，怎么千算万算算不到月儿不愿归来？谢景轩看出云翎失算后的窘迫，呼退了秦疏和黄豆，望向云翎：“出事了？”
“月儿她……见过我。”
“见过你真容？”
云翎望向他，点了点头：“我没想到月儿不愿意回来。我以为她……”谢景轩摇摇头：“你便是太相信人，人心不可测。”
云翎闭嘴无语，谢景轩道：“为今之计，只有除掉她。”黄豆闯进门，喊道：“不能！你们不能杀月儿！”谢景轩冷冷地看向他，云翎摆手：“豆儿，稍安勿躁，我想想办法。”
黄豆一愣，他明白自己偷听不好，此刻又窘迫地退出去。谢景轩沉声说：“不杀她？”云翎摇头：“我不想黄豆难过，何况月儿本性不坏。”
“如果她威胁太大，我不可能手下留情。”谢景轩寒声说，云翎摆手：“走一步是一步，至少现在局势还未明朗，若月儿没有说呢？我们不是要误杀好人？”
“妇人之仁。”谢景轩简短地评价，他又想起周后评价云翎那句，他太软弱了。
皇帝，怎么能是个好孩子。
云翎闻言也不恼，只是笑了笑：“或许是吧，我的扶倾没有妇人之仁，这便足够了。”谢景轩抬眼和他对视，云翎看不见他耳后，红了一片。
我的扶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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