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匦检制度
58
“受伤了?”苗秀问的随意,心却并非波澜不惊。
她突然发现,林歆这人经常受伤,以前的事她不知道,但两人认识到现在,十次见他,倒有七八次是带着伤的,只是他不太喜欢对人说而已。
“嗯。”林歆也随意的嗯了一声:“晚上再出来的时候多少留神些,这宫里并不安生。”
“……”苗秀微怔:“你……一直跟着我?”
思路不自觉就有些偏,更下意识的产生了两种猜测,是他故意跟着自己找线索的,还是……想保护自己的?
但结论,她却不敢下。
林歆也没想太多,走过来直接伸了手臂到她面前,去抓她地上的盒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苗秀微微别扭,林歆干脆把袖子挽了上去:“我受伤了,去你那儿讨些药。”
苗秀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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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间,苗秀让林歆把那盒子放到一个角落后,也没多说,自顾自的去找药。
林歆坐在桌前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心里异常的舒服。
他喜欢这样。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忽略的角落,从来都是受着各种各样的训练,没有时间休息,亦没有时间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自然也没有人会留意到他的情绪。
若人心冷了,其实便不在意了,偏偏那么多年,林歆的冷只是浮于表面,他心底至始至终都有个地方是柔软着的,遇到对的人便极易触动。
那一夜自己带血杀出重围,被她捡到时便已倾心,随后几次三番的看着她明明冷着脸,却又偏偏对自己百求百应的模样,心便这么一直软了下去。
也许空语说的对,他的确不能放纵自己了,尤其是,不能拖她入水。
感情总归是件太过于个人的事,他希望,她还是能够不受他人的影响,自己决定心之去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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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秀一回头就看见林歆在盯着自己怔怔的出神,不由意外:“看什么呢?”
说完又接了一句:“我的闲事,你以后倒不需要管太多,要不然的话,受了伤就别来找我。”
本是一句嗔怪的话,可加上口气之后,怎么都带了点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犹豫和试探。
林歆不知该悲该喜,略一犹豫,索性说起了旁的:“上官婉儿三天两头的找你,可有对你说过风雨令的事?”
“风雨令?”苗秀已经拿着药过来了:“她怎么可能对我说这种事,你是又听到什么了?”
“此前徐敬业扬州兵变的时候,曾经借着风雨令筹了一笔财物用于军饷,这会儿徐敬业被太后杀了,那笔财物却不知道哪去了,这几天,太后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恒峥来处理。”
“只是处理这件事?”苗秀皱眉:“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她虽然未处官家,但心思并不少,一听便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问题,只是自己一时想不到而已。
林歆本欲解释,可心思却不知怎么,硬是被她那一句会有些疼给带走了,忍不住问:“那夜,你捡到我时……”
“嗯?”苗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什么?”
“没什么。”林歆摇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想了想,又把话头给转了回去:“我猜太后的意思,是想让恒峥借这个机会去查一下风雨令,顺路替代老令主,将风雨令接管下来。”
药粉落下,林歆觉出了小臂的刺痛,本来半松的拳头冷不妨瞬间紧了。
他的手本就与苗秀离的近,这一动,倒底是把苗秀给惊动了:“很疼?”
“嗯。”林歆鬼使神差的应了:“比上次的药还疼。”
“嗯,我改了配方。”苗秀的话回的没走心:“上次的药里小蓟的成份虽少,但止血的速度不够快,这回借着圣人一直用药的关系,我又讨了些来,重新配了方子,按理说血止的会更快些,只是疼也是要重一些的,不过对刀剑外伤应该更有效。”
林歆心念一动:“你……专门为我配的方子?”
太后只知道她是乐家人,未必清楚她懂医术,这东宫里住的只有天子和刘窦二妃而已,哪需要刀剑伤药。
“不是。”苗秀脸腾的一红,垂下了头:“秋茗最近经常回来。”
“……”林歆闻言微怔:“他又回来了?”
苗秀听着话不对:“你知道他之前去哪了?”
“不知道,但是我听空语说,他好像一直在秋大娘子新住处不远的地方生活,并未回宫……”林歆略一沉吟,猛的抬头:“是不是圣人……”
“对,三天两头的出事。”苗秀上好了药,抽了一块麻布替他包扎:“尤其是这批乐工进来之后,更是如此,而且伤的还有些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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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就是苗秀口中的“那批乐工”,但苗秀说的却不是他,而是那个杨逸:“他入了宫之后,总是会找机会去和圣人接触,开始圣人一直是不见的,再后来,三天两头的见了,时间也都不长,可是每次走了以后,要么是当时,要么就是过后半天或者一日,圣人便会出些问题。”
“出问题?”
“是,和在官驿时的情况差不多。”苗秀替他扎好了伤口,也没在他身边坐下,而是借着回去送药,又和他保持了一个不算短的距离,遥遥的坐着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上吐下泄的,一直也没消停过,今天又是。”
林歆不说话了。
苗秀的话里,指向性太强,几乎就是在认定了杨逸有问题。
但苗秀的本意好像并不是这个,远远的看着林歆表情有异,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倒是不觉得是他做的。”
“为什么?”林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问完自己又回过了神:“你是说,太刻意了?”
“嗯。”苗秀点头:“若他真是想害圣人的话,就不必非得在面圣之后才做事了,还有……”
她指了指林歆刚刚拎回来的盒子:“这也是他告诉我的。”
林歆意外的看了一眼那盒子,一路进来,他只觉得这盒子的重量与大小不太相符,却并没想到里面还有什么猫腻。
“他说,当年恒家与乐家一切纠结的起源就是一个被藏了机关的盒子。”
林歆一怔,意外的却不是这事,而是:“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苗秀的脸隐在暗处看不分明,但话却说的字字清晰,更带了十成十的拒绝意味:“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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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峥这几天已经把鱼保家的话在心里转过了无数遍,前思后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排除无法确定的时间,外面的流言中至少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当年恒家从宫里抱出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自己,或者是杨语欢。
一想到这,恒峥的心里就开始不自觉的慌。
他很怕这个是真的。
无论是自己也好,杨语欢也好,结局都不是他能承担的。
人若有心事,越想就会越慌,恒峥也不例外,在他把所有思路理顺之后,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件:去证实。
只是没想到的是,当他想去证实这件事的时候,太后那面又出事了。
准确的说,是太后和他要找的一个线索人物,中书侍郎刘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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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峥万没想到刘炜之前几天还好好的坐在家里,转过头来没几天就直接被下了狱,而且罪名也令人十分意外,一是受贿,二是私通。
受贿,受的是归州都督孙万荣的贿。
私通,通的是中书令许敬宗的小妾。
这两件事,恒峥都没法理解。
原因很简单,最近一段时间他和刘炜之接触的很多,对他这个人的性格也是有所了解的,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是想受贿的话,也不至于家徒四壁,两袖清风。
再则刘炜之人虽有才,偶尔会与人流连红袖馆倒是不假,却真不是个好色之徒,怎么会与人私通。
杨语欢觉得事是被太后陷害的,对此,恒峥没什么异议:“若是许敬宗的话,那的确有这个可能。”
许敬宗其人虽然才华横溢,但为人却颇有争议,这人好色,贪财,卖友求荣的事没少干,更重要的是,他是武后的人。
这人年轻时官运不畅,之所以会发家,还是因为当年在高宗要废王皇后,立武后时坚定的站在了武后一边,顶着众人的非议,甚至不惜因此与当时的顾命大臣长孙无忌顶撞,这才换得了日后的荣华,也因此攀上了武后这个凤凰,一鸣惊人。
因此,在听到刘炜之下狱时,恒峥第一反应就是武后的主意。
但,原因是什么?
难道会是因为那个孩子?
恒峥看着杨语欢,不由的心惊。
杨语欢并不知道他和鱼保家都谈了些什么,见他这样还些意外:“怎么了?”
“我要去找鱼保家问些事情。”恒峥腾的站起:“你在这等着我,哪都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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