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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令破
林逸之已经从乐康平的嘴里知道了苗秀对当年事情的了解程度,因此并没像他一样急着去追上苗秀。
追上了,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么多年相隔两地,自己儿子什么样,林逸之并不算十分清楚,但苗秀什么样,乐康平可是清楚的很,至少,在他之前和自己聊起提及自己被女儿骂的事,就颇为头疼。
据说那时,苗秀怒的像一头狮子。
“为了李唐皇室?!李唐皇室关我屁事!他们家是好是坏是长久还是短命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可以为了老百姓去做牺牲,承担风雨令的责任,这事我能理解,但当初凭什么就只为了先帝和太后之间的事抛弃了我?!他们天子夫妻打架,关你们屁事!那么多种解决的方法不能用,非得用这一种?”
林逸之一想到这就叹了口气。
怪不得这回乐康平这回出来死活都不肯见苗秀,硬是把自己推了出来。怂。
可自己真要是见了苗秀,又能说什么呢?
说林歆的事?
那她会不会再骂自己一顿?唉。
林逸之纠结了一路,也没敢跟苗秀搭上话,没办法,只能在背地里偷偷的跟着,护着,硬是把苗秀一路送进了武水县。
苗秀来武水县是找恒峥的,结果没见着恒峥的人,倒在进城前看见了魏元忠,不由的有些奇怪,硬是停下了脚步。
彼时武水县里已经兵荒马乱,路上的人逃的逃散的散,几乎每个路人都是灰头土脸行色匆匆的,按说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发见谁,着实有点难,可偏偏魏元忠也是眼尖,打老远就看着了女扮男装的苗秀,立即就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冲着她招了招手。
苗秀心念一动,策马过来了,再一见他的模样,没等下马就皱了眉:“先生这是……”
魏元忠这会儿一身的囚犯打扮,称呼官职也不合适,所以他对苗秀的称呼也没太介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押送他的那两个小兵不知道是收了钱还怎么着,倒是识相,一见这样直接就跑到一边躲着去了,苗秀带了几分狐疑的过来:“先生这是要去哪?”
“流放……”魏元忠两字就给概括了:“这事说来话长,回头你见了恒峥自然就知道了,林歆在哪?”
“不知道。”苗秀答的也很直接,且不露半点情绪:“他之前受了伤,留在客栈里养伤,我有事想来恒峥问问,还有点急,就先过来了。”
“可是为了乐家的事?”魏元忠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开始诈人。
苗秀不明所以,点了头:“是,先生可看见了?”
“是听说有那么一个乐家的人来了武水县,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证实是假的了。”
这话,早在乐康平现身之前说可能还好些,这会儿苗秀已经知道他父亲还没死,更给自己添了那么大的一个堵,心里哪还有好生气,更不想信他的:“所以,先生现在也想骗人了是么?”
她这一说,魏元忠倒愣了:“你……该不会是听说了什么吧。”
“当然,听说了我们乐家根本没灭门,个个都活的好好的,除了我。”苗秀一说就火:“我现在想过来找恒峥,问的不是这个,而是风雨令的事,他既然……”
苗秀想说,他既然是武则天私生的,那武后会不会把风雨令的秘密全盘告诉他呢,可话都到嘴边了,却觉得这件事情不对。
魏元忠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想。
饶是他反应很快,都不得不奇怪:“乐家没灭门……是怎么回事?你听谁说的?这事可信么?那是不是风雨令宝藏的事,就这么可以大白于天下了,李唐皇室也不会经此一难了?”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的话还会过来找恒峥?!”
苗秀越说越火,魏元忠越听越头疼:“这事本来就很蹊跷好不好,你是乐家之后,风雨令的秘密应该知道的足够多了,就算是不知道的话,起码也应该去问乐家的人,你刚明明说乐家没有灭门的,现在去舍近求远的反过来去问恒峥?这说不过去吧。”
苗秀张了张嘴,硬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魏元忠更奇怪了:“怎么,还有什么是不方便说的?”
苗秀叹了口气:“不方便说的事太多了。”
魏元忠愣了。
正僵的时候,林逸之现了身,直接无视了苗秀意外而别扭的眼神,冲着魏元忠去了:“先生可姓魏?”
“我是魏元忠。”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还是答了。
林逸之礼貌的见了礼,自报家门:“我叫林逸之,是林歆的父亲。”
“……”这下,魏元忠彻底晕了:“你……”
他想说你还活着?可这话都到了嘴边了,才想起这人就是活着呢,不仅活着,还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说什么都不对啊。
林逸之笑的也是尴尬:“我这……也是说来话长,先生要是方便的话,是否能让我们知道一下武水县里的情况,好让我们来想想办法,怎么救琅琊王出来。”
这倒是正事,于是魏元忠把那面的情况,以及自己这段时间和恒峥以及上官婉儿几人之间来回折腾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林逸之听完有了主意:“如此,就按着先生的意思来最好,我们借着那面的乱,‘砍’了琅琊王的头,然后借用乐家的幻术把人头送回洛阳,那事情就解决了。”
魏元忠嘴上说着:“如此甚好。”眼睛却瞄着苗秀,意思是,你看那位的表情,像是能说动的样么?
林逸之一回头,正把苗秀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由的又叹了口气,转头向魏元忠:“敢请先生……”
魏元忠都不用他把话说完:“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你们聊,我还得赶路,琅琊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潇洒的一转身,真走了。
林逸之叹了口气,回头:“大侄女。”
一头撞上苗秀的冷脸,林逸之再叹:“这件事情,你说你要觉得冤,那林歆不是更得觉得冤么,你好歹听听我说什么吧。”
苗秀长出了口气,一屁股在那条满是灰尘的长条凳上坐下了:“您说,我听着呢。”
话是让你说的话,可口气却不是,赌着气的像是要扒人的皮,林逸之无奈:“侄女,这事,我们也是情非得已。”
**
有件事情乐康平没对林歆说实话。
苗秀不是早就知道这帮老家伙搞出来的事,而是最近才知道的。
但有件事情苗秀没对林歆说,那就是她在那些李旦和后之间传来传去的小物件里,除了那些真一半缺一半的地图之外,剩下的就是这些断断续续的线索。
就是那些线索,让苗秀多多少少摸到了一些当年的事。
开始不太确定,后来想出来了,又不太敢相信。
到底是亲生的父母,亲生的娃,到怎么说扔就扔了,直到最近的这次,林歆受了伤,破庙里自己无药可医,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乐康平突然出现了,一边救人一边说出了当年的事。
那时苗秀不是开心,而是愤怒。
他的出现,证明了她之前所有的猜测,更证明了自己是被家庭抛弃的那个人,这让她怎么能接受的了,就这样,乐康平被一直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女儿给骂了。
父女相认时该有的温馨亲情一点都没有,所以这次乐康平直接不敢见了。
可问题是,林逸之也是个当爹的,哪会不明白林歆的心情如何,一见苗秀这样,他心里更是没底,尤其是这会看着苗秀阴影不定的脸,多少年平静无波的心情突然就起了轩然大波,再一看着苗秀的脸,愣是说不出话来了。
苗秀会自己跑出来,本来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心情不好,这会儿脸色自然也没好到哪去。
林逸之愣着看了她一会儿,想了无数种开头的方法,最后都没能成行,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话:“侄女,你觉得,林歆要是看见我,会……你说我该说啥。”
“……”苗秀着实愣了。
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来。
林逸之抬头,笑的尴尬:“就……你看你生气吧,我也看着呢,这歆儿,怕是这么多年过的更不好,那你说……你和你父亲这么呕个气还说的过去,这歆儿,要是直接拿剑砍我怎么办,我还真是打不过他。”
饶是苗秀一肚子的气,都被他说的消了三分,只是脸还绷着:“我不知道。”
“就出个主意吧。”林逸之没有林歆那种冷漠的个性,话说的居然还有几分软。
苗秀被他磨的没办法,却又不肯随便说软话:“我不觉得他会原谅你。”
“为什么?”即使是听着心痛,可为了哄好眼前的这位,林逸之还是问了。
“你知道他这么多年经历过什么么?”苗秀问:“一个小孩子,被遗弃,然后被人捡到,一路被人算计着长大,要不是天生还有那么点热血的话,估计直接就变成杀魔王了,而且,第一个杀的人还是你们设计好的!”
苗秀无语:“为的居然是让他狠的下心去面对未来的江湖?这是正常的父母该做的事情么?相比之下,我觉得我比他要幸福的多!起码我没有在心里被人下了这么大的压力,我只是生活过的苦了点,现在想想,起码我还知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永远有人帮,不是因为我运气多少,而是有人在默默看着我。”
“是啊是啊。”林逸之立即卖人情:“这么多年,你父亲一直都看着你呢。”
“我说的是林歆。”苗秀瞪了回去:“你就这么舍得折腾你儿子?不是你亲生的是吧。”
“……”林逸之被训的哑口无言,但想想这姑娘说的还真是没错,又是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还有要说的么?”苗秀直接站了起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比自己的身份地位高:“没有的话我走了,我要去找恒峥,至少,在你们之前我把风雨令的宝藏找着了,拿走了,才能出我心头的这口气恶气!”
“你……喜欢林歆么?”眼看着苗秀要走,林逸之急了,突然在后面吼了一句,苗秀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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