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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孽不可活
池原萧边把修改后的台词稿递给黎粟边说:“一会你就死了,死之前哭的好看点,别让别人觉得你是被自己丑哭的。”
“…”
黎粟顿时像吞了只苍蝇般,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台词稿上那骨节分明,分外修长的手指真是好看呢,带点红血丝会更好看哦。黎粟邪恶的笑了笑,在接台词稿的时候,照着池原萧的手指就是一下。
早就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练过六年的武术,你怎么还记不住呢。就疼一下下而已哦。
O(∩_∩)O~~
池原萧痛苦的一缩手,将好看的脸拧成了麻花。
“动不动就掐就打,你还是女人吗?”
黎粟揉了揉手指,表情很是得意:“谁让你嘴贱在先,我一向是不轻易出手的。除了你以外,我就只对小偷动过手。”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池原萧恢复了自己高冷的表情,转身就走。
就在黎粟准备记台词时,耳边传来了那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拍完记得收下情绪,不要出不来,这只不过是拍戏,哭多了伤身。”
黎粟闻言抬起头来,她看到的是池原萧孤傲的背影,一如从前般的熟悉。
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愿意把何笑笑这个角色给我?”
池原萧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下,却并没有回头,他缓缓说道:“因为这个角色是因你而来,你演才最合适。”
黎粟的心里猛然间颤了下,她还清晰的记得池原萧曾经说过,如果将来小说能够拍成电影,他一定让她做自己的女主角,她演何笑笑,自己演中村良。
回忆想把钻心的刺刀,让黎粟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你为什么不演中村良?”
黎粟看不见池原萧的情绪,只见他微微低了低头,说:“因为我不想我们的爱情像他们两个那样悲惨。”
池原萧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黎粟,嘴角微微上扬,很是自信:“而且我说服了导演,没有给何笑笑任何拍吻戏的机会。”
额……
O(╯□╰)o
化妆间的门再次被关上,黎粟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思绪却全乱了。何笑笑待会的情绪是啥?她的灵感呢?为毛全剩下了她和池原萧之前的回忆了?
+_+
夜渐渐深了,摄影棚内,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吴启山导演喊了一句:“开始!”这场何笑笑死的戏正式开拍。
昏暗潮湿的铁门,将一对相恋却无法有结果的恋人彻底隔绝在希望之外。监狱里,静的可怕,这静默,是绝望的山崖。
相顾无言,中村良紧紧的握着何笑笑的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就因大出血去世。他的哥哥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他只剩下了父亲,可他敬重了二十年的父亲,却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狠毒,他在怀疑,他以前认识的到底是不是他父亲的真面目。
眼前这个镣铐满身的女孩,是他最爱的女人,她只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没有任何过错,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惹人怜爱。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羞辱,被人践踏。父亲要让她去做活体实验,他用下跪的方式,换来的仅仅只是见她一面。镣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何笑笑动了动。空洞的眼眸下,是一潭死水。
“阿良,你...爱我吗?”
何笑笑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她的所有情绪,都被她掩盖在了浓浓的黑暗中。
被单独关押的这几天,何笑笑完成了从单纯到成熟的转换,她以前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善良,这个世界也会善良的对她。她不害人,别也就不会害她。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人在战争面前,是多么的脆弱。
中村良不知道何笑笑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害怕了就往自己怀里钻以寻求安慰的小女孩,以为她是怕自己觉得她不干净了就不再爱她,于是他急忙说:“笑笑,我当然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何笑笑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并不是心下一暖的幸福,她的神情带着决绝的坚毅,并不像是一个即将步入地狱的可怜人,而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坚强勇士。
“阿良,我们曾经说过,如果战争注定让我们死去,我们不要懦弱的选择被杀,而是勇敢的去面对死亡。氰,化,钾呢,把它给我。”
氰.化.钾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在选择逃跑之前,中村良和何笑笑已经商量好了,如果注定了是要被杀,与其让别人杀死,还不如选择自杀来的痛快。只是这时候的中村良还抱着一丝丝的幻想,不想主动结束生命。他以为何笑笑也会如此,会觉得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不,不,我不要你死。”
中村良颤抖着,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鹿,即将要失去母亲般的挣扎着。
“爱我,就杀了我!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
昏暗的狱灯照射在何笑笑的脸上,泪无声的滑落下来,一滴两滴…她哭的很安静,不是畏惧死亡的泪,她的泪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在里面,为她无疾而终的爱情,为她亲爱的哥哥,也为像她这样千千万万个死在战争中的百姓。
她猛然间拽住中村良,将手准确无误的伸进了中村良藏着氰,化,钾的口袋中,顷刻间,氰,化,钾就到了何笑笑的手中。
“不!”
中村良伸手就要去夺何笑笑手中的氰,化,钾。何笑笑虽然看不见,但她早就预料到了中村良的举动,她仰起头来,决绝的吞下了毒药。
“阿良,我死后,请把我的骨灰撒入大海中,只有大海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世外桃源。”
镜头推到黎粟的脸上,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何笑笑死了,她走的很安详,她终于可以不再受战乱之苦,她会到她梦想中的世外桃源的,一定会。
“很好。这条过了。”
直到吴启山导演的一声“过”,才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回过神来,明白这仅仅是一场戏而已,他们都被何笑笑的死给感染了,有些工作人员悄悄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有些则咬牙切齿,爱国之心油然而生。一个演员,如果能在拍戏时,在杂乱的环境中,让工作人员都能入戏,是莫大的荣耀。周围响起了工作人员热烈的掌声,有些人,真是天生的演员。
可他们不知道何笑笑这个人物之所以能被黎粟演活,是因为她在看小说时曾经无数次把自己代入到这个人物中去,以至于…
黎粟最担忧的情况还是来了。她原本只想默默的小声哭泣一番的,结果却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的十分凄惨,甚至有些狼狈,让周围的人着实吓了一跳。演员通常入戏快,出戏也快,像郭显照那样实力派的演员,就能在出戏和入戏中做到游刃有余,而黎粟是个新人,她并非专业表演系出身,这场戏又是何笑笑的死,出戏困难也不奇怪。
大家不禁围到黎粟身边,劝道:“只不过是场戏而已,别哭了,你明天还要别的戏要拍呢。”
黎粟听的到周围的说话声,也明白她应该出戏才对,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怎么收也收不住。
就在大家都在劝黎粟别哭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在此出现:“大家都别劝了,她短时间内出不来的。让她哭会,哭累了她自然就出戏了。”这话在旁人听来,有点不近人情。
说话的人是池原萧。这个长得跟妖孽般闪瞎众人的编剧,从一进组,就成为未婚女工作人员和化妆师们争抢的目标,只是无论是谁,统统都是碰的一鼻子灰,被不带脏字的高雅词句羞辱的想撞墙自杀。高冷之花的名声就此传遍了整个剧组。
吴启山导演接着说:“原萧说的对,大家都散了吧,让小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连吴启山都发话了,大家也就没再反对,全都散开了。
池原萧坐在黎粟旁边,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黎粟: “说了让你收下情绪,你怎么就这么笨,每次演到这都出不了戏,刚才是没有摄像机,要是有我早给你拍下来了,又是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蓬头垢面的,要多难看又多难看。真想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可以保证你看完就会自杀去。”
“谁让你把何笑笑写的这么惨的,她才21岁,你真狠。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么写。”黎粟恶狠狠的瞪了眼池原萧,接过纸巾就往脸上擦。谁说是她自己想掉眼泪的,是眼泪自己往下掉,她管也管不住好不好。
池原萧很是无奈:“是你让我写成悲剧的,说是这样才更符合那段历史。你还怪我。”
当初池原萧原本是想给何笑笑个美好的结局的,让她和中村良逃离现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小山村里过美好的生活。但黎粟却觉得当时国破家亡,哪里还有没有战乱的世外桃源让他们隐居。与其写个不切实际的大团圆,还不如让凄惨来的更猛烈些。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黎粟内心里一阵懊悔。不过如果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让何笑笑成为一个悲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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