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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定权,岭南永州书香世家楼家第六代人,前帝师楼崇明独子,十八岁随军出征,在外征战六年,又戍守边疆两年后返回京城。
因家族渊源,和废太子萧战云交好多年。而返京后,虽然太子被废,但他作为传闻中和萧战云关系最紧密的人却丝毫未受牵连,包括其姐夫在内,所有和楼定权关系紧密的人皆幸免于难。
现在,萧战霆说其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桓弟,”
萧战霆似有心事难平,端起满满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眼睛血红,面色微醺,鬓角几缕青丝散漫垂下,前襟也微微敞开,已值酒酣之际。
“那日长华殿议事,父皇用烛台砸伤了大哥。”
说到这里,萧战霆并未用太子名讳称他,他自己也忘记了,有多久口中没有叫过这大哥二字。毕竟是血浓于水的手足亲情,即使平日里再怎么明争暗斗,那残留的血缘永远是无法抹去的。
萧桓面色凝重。
“你知道吗,父皇他废黜东宫之时,大概也忘记了那是他曾经十分宠爱记挂的长子,才可以做到如此决绝!”
“可这楼定权,父皇竟然丝毫未迁怒与他,本王猜测,是因为他是昌林军一军的统帅,这可是眼下我大梁最强的一只兵力,传闻昌林将士对楼定权忠心耿耿,他军中威望正盛,就连父皇,也有所忌惮。”
萧战霆摊手,目光幽幽。
好一阵沉默无言,然后又灌了一大口酒。
萧桓似乎颇有感触,墨眉轻挑,细看其双眼发红,眸中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他感觉喉间微微有些滞痛,连双拳也不由自主的握紧。面对熙王隐隐的不满,向来才思敏捷的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
“桓弟啊,既是如此,楼定权,就算不能将他招于麾下,也绝不能让他与我为敌!”
萧战霆喝的有些多,连手都有点儿不听使唤,哆哆嗦嗦的放下酒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桓。
萧桓微微点头,
“殿下说的有理,昌林军是楼定权在外八年一手打磨出来的,如今圣上求贤心切,况且楼定权又是在外征战多年的功臣,故对他宽容了些。陛下这么做一是为了安抚二来也是为了彰显皇家气度,对于臣子,自然要宽厚待之。”
萧战霆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桓弟,你不知道,楼定权他是帝师楼崇明之子,幼时便颇得父皇恩宠,时常他一入宫便被父皇带在身边,如今建功归来,只怕是荣宠更甚了。”
熙王回忆起当年和楼定权同在皇宫中玩耍过的日子,感慨万千。
“此人手腕强硬,为人霸道,虽是楼太师独子,但长在永州乡野,和一般的京都公子不同,楼定权性情难测,京都世家的公子多把他看作是个草莽之辈。”
熙王喝了不少酒,说起旧事,满脸唏嘘。
但这些事情,萧桓是不知道的,他幼时在外孤苦流落,被九王爷捡回来以后,也因为王妃反对养在了王府别苑,对于宫中之事,知之甚少。
躲在外面的唐欢,壮着胆子偷听到这里之后,悄悄的起身溜走。但是刚才的那些话,却让她走了好远心都难以安静下来。
穿越之前,她从未在书上看过任何有关于楼定权的一点一滴。
她知道萧战云会被废,知道熙王会登基,也知道萧桓是会变成权倾朝野的太师大人,却唯独不知道那个曾经笑容温暖如春的少年,未来将会归于何方。
关于楼定权,史书上,似乎并没有任何记载。
唐欢像是丢了魂似的,一路跑回到客房。
然而来的太过匆忙再加上当时听得太过入迷,等她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大意的将箫给遗落在了屏风后面。
大脑顿时翁的一下,怪就怪自己好奇心太重,她顿时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十分焦虑。
眼看着日头渐渐隐去,天色渐暗,就在她琢磨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萧桓已负手而立于面前,长箫斜收于肩,逆光站在门口。
他凤眼微眯带着盈盈的笑意望向唐欢,她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见到他,已无处逃窜。
今日,萧战霆在萧桓府中呆了很久,直到最后完全醉倒,萧桓才吩咐护卫和下人,将熙王秘密从府中小门悄悄送走。
“给你。”
唐欢红着一张脸接过箫,刚想道谢,却听得萧桓低沉的声音传来,“带上它,随我来。”
“是。”
她低眉顺眼的跟在萧桓身后,萧桓长身长腿,步伐匆匆,唐欢须得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萧桓径直带着唐欢来到了偏厅用膳。
四个简单的菜式,两荤两素,和一道看上去十分清淡的丸子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唐欢不敢相信,堂堂的大梁世子会过的如此简朴。
“中午你肯定没怎么吃饭,这会儿定是饿了吧?一起坐下吃吧。”
在藏春阁多年,规矩还是懂的。唐欢立刻行礼答道,“奴婢不敢。”
“连太子都敢骂,还不敢陪我用次膳?”
唐欢顿时语塞,只好应下,有些紧张的就坐,而萧桓却自然的拿筷子给她夹菜,丝毫未提及刚刚丢箫的事情。
倒是唐欢,一直心跳加速,脸色绯红。
“世子爷,多谢世子爷出手相救。”
唐欢有点儿紧张,不敢直视萧桓的眼睛。
萧桓似笑非笑的看看她,开口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说到,“不必客气。”
他面色坦荡,像是在谈论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情。
而唐欢可没这么轻松。
她慢慢的咽下了一口清汤,身体看上去有些僵硬。
萧桓似乎把什么都看透了,唐欢在他面前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只是每每想起他和萧战霆的那番话,却又心有余悸般的惶恐。
这个男人,如同一道暗夜中的萤荧的微光,让你感觉看到了希望,但是又猜不透这道光会将你引向何处。
“你若是在这里住不惯,明日我差人送你回藏春阁。”
萧桓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唐欢,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握着勺子的手轻轻地颤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动作被萧桓尽收眼底,他微微的笑笑,眸光闪闪的看着唐欢什么反应。
“谢世子爷,多谢世子爷出手相救。唐欢日后愿为您效劳,世子有什么需要唐欢的,只要吩咐就好。”
她声音清甜,眼中充满了感激,晶亮的眸子对上萧桓的眼。
萧桓慌张的挪开自己的目光,眸中落寞一闪而过,端起手边的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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