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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苏以晴”的摄影机很快被带来，那是佳能一款比较新的机子，因为是摄影专业学生，所以相机配置很高，还挺重。
周斌呼呼扛来，将相机递给千洛。
结果是尉迟昊接到了自己手上。
“相机里有什么东西？”他问“苏以晴”。
“苏以晴”没理他，千洛复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她抓着脑袋上的长发，很纠结似的，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脸苦恼。
刘凯说：“要不我试试帮她回忆回忆。”弄个回忆咒什么的，并不难。
只是对方是鬼魂，稍微费力点而已。
尉迟昊已经将相机打开，里面有很多照片，风景，人物。动物花鸟。总之，太多。
单从摄影水平来看，确实是一名摄影系学生的作品。
然后他看到了一对夫妇，他们坐在火车上，十指相扣，低声细说着什么，脸颊含笑。
这对夫妇正是第三对死者，赵国仁和苏梅。
“千洛，看看这个。”尉迟昊没把相机递过去，他伸手扯了一把千洛。
这个天气，彼此都是短袖，他的手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落在千洛的手臂上。
千洛抬手挥了一把，复而低头，微阖眼暸，细细看了好几分钟。
“是在斜对座拍的，周斌，马上去铁道局查这趟列车，以及三个人的座位。相机不能动，自己拍一张。”
周斌苦脸：“千队，我导出来行不行？”再用手机拍一张，那效果也不行啊。
“不行。”千洛毫不犹豫拒绝。
这相机可能涉及三件命案的关键，绝对不能动，以防任何意外。
周斌苦脸，当即拿了手机出来。他这个人，平时有点自恋，没事儿就自拍。
昨晚上自拍后闪光灯还没有关，这个时候刷的一下闪起来，吓了刘凯一个大跳。
“我说周斌，你奶奶的吓死我了。”
周斌翻了个白眼：“凯子，我记得你是道士。”
刘凯哼一声：“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我怕那是因为我是人，你应该赶到庆——”他声音戛然而止，瞳孔皱缩，死死瞪着周斌手头的手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周斌随着刘凯目光看过去，登时一声尖锐的“妈呀”，跟着一阵砰咚声，手机砸在地上。
这下千洛和尉迟昊都瞧见了。
只见他从摄影机上拍下来的照片上，比原先的照片多了三个人。
周斌打了个摆子，往刘凯身上凑了凑，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以缓解内心的恐惧。
“凯……凯子……你……你……”
“好……好好说话！”刘凯声音也打着颤，抬手给了周斌一拳。
疼痛让周斌反倒好受了些，他八脚章鱼似的将刘凯死死把住，咽下口水说：“凯子，你看看，相机上有几个人。我怎么记得就两个呢。”
“别看了，管它几个，这多出来的三个都不对劲。”刘凯好歹是个道士出生，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
周斌又是一个冷颤，干脆也不看了。
千洛和尉迟昊倒是胆子大。
周斌拍下来的照片上，赵国仁和苏梅背后多了三颗脑袋，三个人仿佛是将头搁在两人的靠背上似的。
三人虽瞳孔涣散，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个人都在看透过照片看他们的人。
“赵成、赵昌、苏萍。”尉迟昊一一点名。
千洛敛眉：“应该是缚灵。刘凯，看看三个人的魂魄在相机里没有。”
刘凯忙上前，结果身子一重，根本走不动。斜眼瞧过去，周斌这胆小鬼扒拉着自己根本就不放手。
千洛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周斌这才悻悻放人，忙又凑到尉迟昊身后。
刘凯动作很快：“千队，真让你说中了，是缚灵。”他皱眉，显得有些棘手：“三个人的魂魄都有点弱，估计跟这个“苏以晴”差不多，要问话估计得等明天。”
尉迟昊说：“明天来不及。”
几人同时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显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尉迟昊叩齿，坐在转椅上，眉色浓重：“我有种预感，等到明天，这几个魂魄都会出事。”
“理由？”千洛问。
尉迟昊摇头：“纯属预感。”
千洛冷哼一声：“尉迟昊，你最近状态不对，要是累就休息两天。”他说完，抬步走了出去。
周斌和刘凯对视一眼，千队一般这么说话的时候，代表他在愤怒。
“昊队，你还没跟千队和好？”周斌小心翼翼问。
尉迟昊无奈一笑：“没事。”头一次面对不待见自己的爱人，他也很无奈啊。
不过……
“凯子，周斌，召集部里的人，今天幸苦点，事后我做东，赶紧把这事儿完了。”
上一世成为公众人物，又和南宫无道几个打交道的时间多，他如今也不那么冷漠。
有血有肉的生活，才不枉此行不是么？
听说要加班加点干活，大伙儿兴致都不是很高，又听说昊队完事后要请客，这又才提了点兴致起来。
下午七点，刘凯累瘫在地上，四个瓶子，四个灵魂。
“ 千队，我不行了，先去睡会儿。”他站起来，一个踉跄又差点倒下去。
周斌忙伸手将人扶住。
他这活儿整个部就他一个人能做，伤神得很。
“千队，我带凯子过去休息。”都是一个部门的，他们这部门，危险性大得很。所以别看平日里大家骂骂咧咧的，心底里可都是把对方当真兄弟在看待、照顾。
与此同时，温清也送来一份资料。
资料显示，赵国仁同苏梅是夫妻，二人生下赵昌和苏萍兄妹。赵成却为赵国仁同前妻的儿子，苏以晴是苏梅同前夫的女儿。不知道什么原因，苏以晴并没有随爸爸姓，而是随了苏梅姓苏。
“不对，我记得你们先前说过，苏萍是独生子女。”尉迟昊说。
温清挠头：“这个确实也是真的。”他不善言辞，想了会儿，才说：“只有苏萍一个人不知道有赵昌这么一个哥哥。”
尉迟昊抿嘴一笑，这家人，看来不简单。
“赵国仁和苏梅的前任查过没有。”
温清点头：“两人都去世了，两人都是因为前任去世才走到一起的。”
千洛说：“看来还得等刘凯休息好，把两人的魂招回来试试。”
“来不及了。”尉迟昊指着瓶子里“苏以晴”的魂魄。
温清一脸震惊：“魂魄在散。”
“你早就知道？”千洛扭头，看尉迟昊的眼神有点埋怨。
尉迟昊摇头，他也只是凭着无数的经验，猜的。既然尸体能化，魂魄，一样能消散不是？
“抓紧时间问吧，问出多少算多少。替他们找到袖手，也不错。”他语气淡淡的。
温清瞪直了眼，往常昊队最是讲情面讲人情的一个人，不然上次也不会因为一个魂魄就跟千队闹不愉快。
可现在，从昊队口里说出来的话，未免也太无情。
千洛同样诧异，他扭头欲言又止，最后也只点了头。
赵成说，他就跟着了一趟车，然后回家休息，同苏以晴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睡了。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又因为自己父母认识，所以准备结婚的事情还没有给二老说，最近每天都会打电话商量这事儿。
“苏萍”的魂魄自称自己是苏以晴，剩下的说辞倒是能同赵成对上。千洛特意问了她认不认识赵昌，她倒是说知道，赵昌是她同母异父哥哥。
赵昌也清楚自己身份，称当天父母旅游，说他去接的人，还称并不知道苏萍也在车上。
那么，苏萍的相机是谁拍的照？为什么苏萍说自己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千洛揉揉眼角，他觉得眼睛里好像有碎粒飘进去了，他有点睁不开眼。
尉迟昊上前，将他手把住：“我看看。”
他语气认真，千洛倒是听了。他眼睛被揉得一片通红，尉迟昊细细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渣子。
“应该是没睡好，你去休息会儿，剩下的我来。”
千洛点点头，应下了。走了两步，竟也是一个趔趄。
尉迟昊几乎是一个俯冲过去，将人抱住。
“身体不舒服？”他声音柔柔的，简直让人怒不起来。
将千洛扶到休息室去，尉迟昊精神倒是不错。
为了尽快将这件事情解决掉，在众人都精神疲惫去休息时，他回到四个瓶子面前。
这四个魂魄现在虽然虚弱，但是好歹已经能够同他对话。
但四人面对他时，确实要胆怯一些。
他轻手扣在桌面，垂眸思索了片刻，冲“苏以晴”说：“你是苏以晴。”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将几个人的身份全部重复了一遍。
“苏以晴”战战兢兢退到瓶壁：“我是苏萍。”
尉迟昊低笑一声：“那你告诉我，苏以晴在哪里？”
“苏以晴”抿嘴，斟酌了几秒后说：“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尉迟昊的笑有些冷，“因为你心里有鬼。不过，现在自己就是鬼的感觉怎么样？”
“苏以晴”受到了惊吓似的，忽然愣住，然后掩饰一笑：“这位警官，你说笑了。”
尉迟昊却说：“我没有穿警服，你知道我是警官？”
其实特别行动部的人都没有统一的警服，因为他们办事的时候，本来就要求低调，有警服那不是给人明晃晃的信号吗？
而且，因为千洛同尉迟昊原本就不是爱招摇的人，所以他们办公的地方也很平常，至少外表看起来是那样的。
一个普通的人，能这么精准地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尉迟昊抬手将装有“苏以晴”的瓶子抬在半空中，鹰眼微眯：“苏以晴，据说你跟赵成眼看就要结婚了，死了，甘心吗？”
“苏以晴”的魂魄狠狠跌坐在瓶底，一切，不言自明。
尉迟昊换了副语气：“你跟赵成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当着二老说出来也不一定遭到反对。但如今，你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了。”
“为什么？”她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反应有些夸张。
尉迟昊将赵国仁同苏梅已经去死的消息轻描淡写说出来。他没有想到，“苏以晴”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鬼哭非常人能听，幸好尉迟昊不是常人，倒是没受这凄厉的嗓音影响，等她哭完了，才准备进步一问话。
没想到“苏以晴”自己先开了口：“尉迟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说谎的？”她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还有点愧疚。
“很简单，你号称自己是苏萍时，我就开始怀疑。因为人的身体能换，灵魂，不可能切换。其二，你说赵昌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我确定，你就是苏以晴。”
苏以晴苦笑说：“尉迟先生，你很厉害。能告诉我，我妈跟赵叔是怎么死的吗？”
尉迟昊皱眉：“这件事暂时还没有查清楚。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苏以晴说，当天他接到赵成的例行电话后，一直在想怎么跟父母说两人的事情。
半宿都没有睡着，于是又给赵成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听到了赵成凄厉的求救声，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但那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拿了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她脖子上，告诉她如果想让赵成活命，就必须听他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长得帅气的先生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然后就不受控制地贴近他，再然后就被你们收进了这个瓶子。”苏以晴说。“告诉我苏萍事情的也是那个声音，是他让我死咬自己是苏萍的。也是他让我在这个时候叫你们把相机带过来。”
尉迟昊皱眉：“被收到瓶子后，有没有人接触过你。”
苏以晴点头又摇头，最后说：“我感觉有，但是没有看到。我最近一直昏昏沉沉的，只有靠近那位先生的时候，才能清醒得久些。尉迟先生，赵成他……”
尉迟昊侧头，看了眼装有赵成的瓶子，装进这瓶子的魂魄是看不到对方的。
“他死了，在你旁边。”
苏以晴眼角流出血泪，看样子她对赵成真是痴心一片。
尉迟昊见她魂魄有些不稳，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谁告诉你我的姓氏的？”
苏以晴冥思苦想，最后摇头：“不知道，就是知道，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苏以晴这里得不到别的有用的消息，尉迟昊立即将主意打到和苏以晴互换身份的苏萍身上。
苏萍的话更好套，他基本没用什么威胁，小姑娘就一一说了。
在火车上拍照的的确是苏萍，不过她提前下了车，因为她得回学校，不回家。
回到学校后很累，然后就睡着了。至于为什么会冒出苏以晴，实在是她太害怕了。她看到了自己的死相，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尸体被人收起来。然后就有人告诉她，如果想活，就这么做。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哥，我还能不能活？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尉迟昊理了理思绪，照片如果是苏萍照的，为什么她的魂魄也会在相机里？
只能证明，这里面的确有人在操纵。
脑子一团浆糊，他实在找不出这些命案有什么关联。但这很清楚，死者相当于是一家人，仇杀的可能性最大。
尉迟昊又立马将超负荷工作的周斌唤来，问了赵国仁前妻和苏梅前夫家里现状。
最后也没有发现疑点，一切只能寄希望与两人的魂魄。
刘凯没有办法，又爬起来招魂。
魂魄倒是召回来了，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尉迟昊有点烦躁，眼看几人的魂魄都要散去，刘凯想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昊队，我虽然是道士，但是对鬼神的亲和力实在不怎么样。要不还是让千队来试试吧。”他打了个呵欠，眼泪连连：“千队他身上的亲和力真的逆天，找他来绝对没有错。”
“昊队，这次我赞同凯子的提议。”周斌也打着呵切说：“让千队幸苦幸苦，这案子一天不完，咱们都受苦。”
尉迟昊将千洛叫起来。
如今六个魂魄都齐了，总能问出点有用的消息出来。
千洛刚睡一会儿，正是困的时候，就这么直接被叫起来，整个头都要炸了。
“魂魄都在了？那我去看看。”他爬起来，眼睛也是模糊的，硬是靠在尉迟昊身上才勉强走到办公室。
过度疲劳让他神经非常难受，胃部也犯恶心，想吐。
“坚持一下，完事我送你回家里休息。”尉迟昊满脸心疼道。
明明他是来这些个世界找虐的，怎么这人每个世界的设定都这么苦逼？
千洛没回答，他现在脑细胞完全不够用。
见千洛被扶进来，周斌和刘凯默契地站到一旁。千队的体力他们都有目共睹，那是出了名的弱鸡。他们这么熬都难受极了，更不用说这人，就是千洛现在直接躺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其他四个人都问得差不多了，千洛直接走到赵国仁同苏梅面前。
他刚要张口，两人的魂魄忽然不要命的向他冲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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