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同人]城市之光

　　警察到来的同时，蝙蝠侠又一次不告而别，他选择回避她的问题。

　　“威尔逊，水质检测有结果了。”戈登警探匆匆赶来，与卡罗琳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交谈，他是一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前额和两颊的皱纹明显，凌乱地发鬓夹缠着驳杂的灰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优柔寡断的老好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心思细腻、行事果决的好警察，正是他有条不紊地组织起这次行动。

　　在进入疯人院以后，建筑内部的情形无疑让吉姆·戈登大为震惊，他迅速查封了这间医院，拉起警戒带禁止人员进出，然后将警力分拨到各处进行取证，物证详实的地下制药工厂当然是调查的重中之重，但检测的结果不容乐观，“那玩意儿已经完全渗入市民用水系统了，暂时的好消息是毒素只能通过肺部吸收，我真想知道乔纳森·克莱恩在这里搞什么鬼。”

　　“打电话让洛布去联络哥谭的自来水公司，然后——”在与蝙蝠侠的短暂会面中，部分微妙的细节一直牵扯着卡罗琳的思绪，让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我先回警局一趟，调查克莱恩提供的名字……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好吧。”戈登点了点头，神色隐含忧虑，“如果需要帮忙，联络我。”

　　这漫长的一天发生了许多事，卡罗琳在午后拜访韦恩庄园、在黄昏抵达阿卡姆疯人院，而当她试图驾车通过跨海大桥从窄岛返回市区时，哥谭已经入夜了。

　　黛蓝色的星空静谧渺远，明月高悬、群星闪烁，但天幕的一角却悄无声息地弥染着异色，烧灼的赤色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从后视镜里望见这一幕时，卡罗琳略感吃惊地拉起手刹，转头望向远方滔天的火海和浓烟，相隔数公里之远也能望见宛如地狱的火舌舔舐着云端，消防署的车辆不断鸣笛驶过，人们驻足在街边议论纷纷。

　　火灾的方位让卡罗琳分外不安，她再度踩下油门，驶到收费站前摇下车窗向消防员搭话。

　　“别问我发生了什么，有钱人就是喜欢烧自己的房子——”那人显然应付了许多诸如此类的问题，声音听起来十分不耐，但视线无意中掠过卡罗琳的警徽时，他明显怔愣了一瞬，然后态度亲近不少，“噢、呃……你是重案组的？”

　　卡罗琳点了点头，耐心询问道，“什么‘有钱人’？”

　　“当然是布鲁斯·韦恩！”他抱怨似的拍了拍方向盘，“那个蠢货，让自己的豪宅烧起来了！听说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宴会，一定是寻欢作乐的时候喝多了。那栋房子面积太大、结构太老，但愿不会出现人员伤亡……噢、见鬼，从这里赶过去起码还要二十分钟，我猜那座庄园已经烧得不剩什么了……”

　　卡罗琳立刻怔在原处，记忆中那座静谧、幽雅的庄园，阳光将婆娑的树冠遍染成柔和的浅金色，微风沿着纱帘在地板上轻轻打着旋，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摆件都流淌着时光，而世界上最温柔、最和善的医生就长眠在那片土地下，她的每一次造访，都能得到一份安宁、美好的回忆，但现在却有人告诉她，那些回忆……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大火付之一炬。

　　“……谢谢，我知道了。”卡罗琳回过神，不太及时地向消防员点头致意，声音勉强。

　　驶过收费站后，车流变得稀疏，卡罗琳紧盯着前方的道路，眼底却有些空茫——对于一般人来说，韦恩庄园的大火只是一缕无关痛痒的熏风，可能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也仅限于此，可对于她来说，那个地方与圣詹姆斯孤儿院一样意义重大。

　　卡罗琳顿感心烦意乱，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一阵忽然作响的恼人嗡鸣却搅得她愈发心浮气躁。起初卡罗琳以为那是消防警笛的声音，随后才发觉噪音来自车内，她俯身循声摸索了一阵，从储物格里翻找出一个铭刻着蝙蝠标志的通讯器。

　　稍一怔愣后，她接起通讯道，“什么事？”

　　蝙蝠侠低沉沙哑的声线立刻传入耳畔，他的语声匆促紊乱，仿佛经过一场狼狈的恶斗，“听我说，卡罗琳——恐惧毒素只能通过肺部吸收，但拉尔斯·艾尔·古尔窃取了韦恩企业的微波发射器。这项科技能够大量蒸发城市供水，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一夜之间摧毁这座城市，让所有人都变成卡迈恩·法科尼那样的疯子……”

　　伴随着刺耳高昂的轮胎摩擦音，警车猛地急刹在路边，卡罗琳将震惊勉强按捺在心底，她试图理解他的话语，旋即难以置信地低语道，“等等——我、这怎么……好吧，我就不问这些疯子的动机了，他们会在哪里展开行动？我马上去调动警力，还有你的解毒剂……我们肯定需要大量解毒剂……”

　　卡罗琳冷静下来的速度超乎想象，或许是因为她的理智在思考这件事，但她的情感……却在担忧其它事。

　　“窄岛。”蝙蝠侠以确凿的口吻给出答案，“克莱恩往那里运作了大量法科尼家族的罪犯，就是为了在今夜引发骚乱……解毒剂恐怕来不及大批量投入使用，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在话语的结尾，蝙蝠侠刻意使用了重音，似乎是想唤醒卡罗琳颓靡的斗志，她下意识喃喃道，“我知道……”

　　蝙蝠侠忽然放缓了语气，他察觉出她的异样，“……卡罗琳，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的朋友……还有韦恩庄园，算了……让我们先来处理这个该死的拉尔斯·艾尔·古尔……”卡罗琳无疑迫切希望知道布鲁斯和那位老管家的安危，但她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更何况她也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火灾。

　　“……你在担心布鲁斯·韦恩？”蝙蝠侠以一种微妙、叵测的口吻询问道，从他口中听见布鲁斯的名字令卡罗琳感觉十分怪异。就像一只玻璃瓶的软木塞正在悄然松动，而其中潜藏的秘密必定出人意料，然后——她听见他说，“不要担心，他没有事。”

　　卡罗琳不假思索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蝙蝠侠迟疑片刻，陷入低缓的沉默，像在思量、忖度一个合适的答案，“在夜晚，我是蝙蝠侠，而在白天，我有自己的生活、还有另一段人生……布鲁斯也是我的朋友，一个非常、非常特殊的朋友——卡罗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不该告诉我的。”卡罗琳不自觉地放轻呼吸，紧抓着通讯器的手指骤然蜷紧，从街边飞驰而去的车灯间或跃入眸中，但她恍然不觉似的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脑海中无数浮光残影相继掠过。那颗摇摇欲坠的软木塞并未真正松脱，但脆弱的瓶身却猝然碎裂，万千碎片交织、流溢着微弱却坚定不移的城市之光，“你应该替自己保守秘密，你明明知道这意味着——”

　　下一刻，通话毫无预兆地中断。

　　与此同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引擎的咆哮，一辆色调冷冽、线条锐利的装甲车从道路的尽头疾驰而来，它纯黑色的涂装就像是身披夜色的猛兽，未经许可就擅自闯入人类的世界，来势汹汹、无可阻挡。驶到近处时，庞然巨大的车身又倏然一转，仿佛肋生双翼的飞禽一般，车灯刺破黯淡的夜雾，军用规格的轮胎在路面上急遽磨转出一道圆滑的痕迹，近乎轻盈灵巧地切角入弯，拦住她的去路。

　　车门缓缓开启，那道熟悉又陌生的高大身影正坐在蝙蝠车的驾驶座上，两人之间的交流再无阻隔，当蝙蝠侠望向卡罗琳时，他甚至不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这一刻，他更想做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不再是怪物，“这意味着我们是同伴——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不是吗？”

　　一个近乎无懈可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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