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同人]曲中仁

作者:听者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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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无忌睡到午后,听得屋外铁链丁当声响,夹杂着杨不悔低低的呵斥声,无忌从朦胧中醒来,推门走了出去。杨不悔纵身奔到无忌跟前,叫道:“无忌哥哥!”无忌见杨不悔眼圈微红,问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们杨大小姐?”杨不悔抱着无忌哭出声来,道:“无忌哥哥,都怪我……都怪我不听你话,害你被逼留下来了,对不起。”无忌抚摸她的头发,默然无语。杨不悔道:“爹爹让人守着我,哪里都不让我去,我……我很担心你。”无忌缓缓的道:“从此以后,我们要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拦着了。”杨不悔一听这话,拉着无忌就往外走,道:“那我们现在快走。”无忌道:“我这么一走了之,莫说外公伤心失望,太师父也是要骂我的。”杨不悔手一松,黯然道:“是啊,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无忌牵着杨不悔的手,指着丫鬟小昭道:“不悔妹妹,这个小姑娘近来无甚过犯,你打开铁锁,放了她吧。”杨不悔道:“我便是为这而来。爹爹说你身旁缺人服侍,要我把她送给你。爹已经把钥匙拿走了。”无忌皱起眉头,颇有不悦之色。杨不悔道:“无忌哥哥,你放心,我去问爹爹了,明教是不吃人肉的,韦蝠王以后也不会再喝人血了。”无忌心中大是不快,哼的一声,道:“什么不吃人肉,我现在不是给他吃得死死的。”杨不悔愧道:“无忌哥哥,你不要怪爹爹,他不会害你的。”无忌道:“是啊,他不会害我的。”望见杨不悔容色憔悴,眼底乌青,想来一夜的奔波,又为自己担受了这许久的惊怕,至今难眠,心下感动,柔声道:“以后之事我会和杨伯伯好好商议,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你先回房间休息。”杨不悔道:“我房间都给弄乱了,爹也不让我回去。”无忌醒悟,昨晚圆真从杨不悔闺房的秘道口冒出,与无忌撞个正着,二人交手时大大损毁了杨不悔的闺房,杨逍担心圆真再次出现会伤害杨不悔,干脆让她搬离。
      无忌道:“小昭,你去请颜旗使带几个得力的兄弟到小姐房中。”小昭领命而去。无忌道:“圆真这个臭和尚受伤非浅,不会再轻易上山来了,我让人帮你把房间修好,过几天就能住了。”杨不悔笑道:“谢谢无忌哥哥,啊,不对,是谢谢教主。”
      无忌到杨不悔闺房时,厚土旗掌旗使颜垣已率人候在房中。无忌道:“颜旗使,圆真这个奸贼多次从秘道进出,里面损毁极重,烦请你陪我下去一趟,修缮补缀。”颜垣命其余人等留在杨不悔房中整治,自己提着工具家生和无忌一同下去秘道。
      无忌举火把引着颜垣一路走到阳顶天夫妇墓室之前,将阳顶天遗书及写有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羊皮重新放回阳顶天遗骸之上,又取了一块尖石,在石室墙上刻上“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之墓。弟子张无忌谨立”。无忌放下尖石,静立半晌,向着阳顶天夫妇遗骸恭恭敬敬的躬身下拜,磕了几个头,低声祷祝道:“弟子张无忌,受命忝掌明教,定当竭尽所能,光大我教,不负列代教主栽培之恩。”回首看时,颜垣早已热泪盈眶,拜伏在地。无忌道:“阳教主一生英雄,定然不堪圆真多年骚扰,我们把这里封了吧。”颜垣道:“是,教主。此间尘沙飞扬,请教主先行回避。”无忌道:“我哪有这般娇贵。”和颜垣一起搬砌沙石,修筑墙壁。不过一会,便告完功。无忌及颜垣在外拜了三拜,才转身离去。
      二人回到地面,厚土旗下的兄弟已经将杨不悔房中毁损破坏的地方清理妥当,无忌道:“有劳诸位大哥了。”颜垣道:“教主言重了,些微小事,份所应为。”率众向无忌行礼退出。
      无忌向站在一旁的小昭道:“小昭,你告诉不悔妹妹,房间已经修好了。”小昭应道:“是,教主。老爷吩咐奴婢提醒教主,今晚设宴,请教主勿要忘了。”无忌心下着恼,道:“知道了,你以后莫要再叫我甚么教主。”小昭道:“是,公子。”无忌听小昭行动间铁链声响,更添烦燥,道:“我一定会帮你打开这铁链,你放心。”小昭道:“我戴了这叮叮当当的铁链,走起路来反而好听,还是戴着的好。”无忌知她此言不过宽慰自己,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明教教规本来所谓“食菜事魔”,禁酒忌荤,自总坛迁入昆仑山中之后,已革除了这些饮食上的禁忌。西域蔬菜难得,贵于牛羊肉食,兼之气候严寒,倘不食牛羊油脂,内力稍差者便抵受不住。
      当晚筵席上下同欢,无忌豪爽侠义,言语谦逊,不以己强凌弱,不以位尊欺下,各人都十分敬佩。席中诸人谈及无忌以乾坤大挪移神功勇挫六大派,莫不心动神驰,纷纷持盏劝酒,畅怀尽欢,至晓方罢。
      无忌仗着内力深厚,酒到杯干,出门时被风一吹,头痛得厉害,迷迷糊糊的走回房中,掀开被窝,倒头便睡。
      这一睡直到午间始醒,无忌睁眼看到室内陈设熟悉,但并非自己所居,环顾四周,发现竟是身处杨逍房中,心中一惊,暗想:“怎地无意之间,来到此处?”原本穿着的外袍已经脱下,挂在床侧衣架,脸上粘着的胡子也已撕下,被一柄短剑压在矮几上。坐忘峰上杨逍有愧于无忌,将这柄短剑交予无忌时亲口许诺,凭此剑可托请杨逍做任何事情。五年以来,此剑无日离身。无忌提起短剑,拂拭摩挲,心中感伤无限。
      脚步声响,杨逍走进内室,见无忌单衣赤足站在地下,皱了眉头,取过外袍替他披上,又递给他一把钥匙,道:“小昭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是极为古怪,既受你大恩,得脱困身枷琐,或会说出内情。无论她有何种说法,你对她勿要松懈提防。她年小力弱,成不了事,我把她留在你身边,你趁机学一学这御下之道。”无忌只是站着不动,并不伸手接住。杨逍将钥匙塞入无忌手上,碰到他身子正轻轻颤抖,道:“你在害怕什么?”无忌大声道:“我才没有怕你!”杨逍听他连声音也在发抖,忍不住笑了,往前踏上半步,道:“是啊,你才没有怕我。”他二人本已靠得极近,这半步的距离,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杨逍积威之下,无忌手酸足软,什么绝技神功都忘得一干二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杨逍叹了一口气,道:“哭什么呢?”他说话的气息喷入无忌鼻端,无忌惊恐更甚,紧紧闭上眼睛,抽抽噎噎的道:“你——坏人——走开——”杨逍握着无忌的手,拔出他掌中短剑,剑尖指向自己胸膛,正色道:“杨某性命由你所赐,你若看着我碍眼,一剑杀了便是。”无忌用力一挥,将剑掷了出去,呜咽道:“我不要你死。”杨逍道:“你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我与死何异。”无忌睁开眼,一见杨逍近在眼前的脸庞,倒抽一口凉气,几乎要软倒在地。杨逍右手搂他入怀,左手抚过他微红的眼角,道:“我以前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挽回。从今往后,杨逍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还要怕什么?”无忌道:“我真的不是怕你,我——我——”说了这两个“我”字,脸儿涨得通红,却是说不下去了。杨逍猜想这定是他极为难言之事,也不作追问,柔声道:“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杨逍半扶半抱的将无忌带到桌旁坐下,取出温着的参汤,递给无忌。无忌双手捧住,低头细口啜饮,秋波流转,偶然与杨逍眼光一触,赶快避开,脸颊上红晕本己渐消,突然间又是面红过耳。杨逍见无忌娇羞无限,心念一动,放胆直言道:“你喜欢我?”虽是疑问,语气却极为肯定。这四个字,直如四道霹雳,震得无忌心魂俱散,颤声道:“我没有!你……你胡说!”手足慌乱,大半碗参汤都洒在衣襟之上。
      杨逍暗自好笑,这小小孩儿欲盖弥彰,瞒得了谁?只是这位少年教主性子极其骄傲倔强,若不迫他亲口吐露心事,日后绝难服软,唯己所命,当下道:“果然是我胡说了。杨逍年迫日索,职卑位微,在教主眼前没的是只讨人厌的癞□□。属下告退。”衣袖一拂,往外便走。无忌忙扔下瓷碗,双手紧紧抓住杨逍衣袖,颤声道:“不是的……杨伯伯……你不要胡说……”眼见杨逍始终不肯转过身来,心头烦乱之极,突然又哭了起来。杨逍冷冷的道:“教主身份今非昔比,旧日称呼,不可再用。”嘶的一声,将衣袖撕下,提步又往外走。无忌惊慌之中,张开手臂,搂住杨逍腰间,哽咽道:“你为什么非要逼迫我?”杨逍道:“不错,都是我逼迫你的,是我逼迫你上昆仑山,是我逼迫你到光明顶,是我逼迫你进我房间!”手掌一翻,扣住无忌腕间脉门。无忌脸色惨白,全身剧震,脱手放杨逍摔门远去,悲从中来,伏地痛哭。
      无忌哭了半晌,茫然站起身来,举衣袖拭净眼泪,便要走出房去。他指尖尚未碰到门边,房门已自外打开,杨逍拿着无忌的一套干净衣衫,回入房中。无忌怔怔的望着杨逍,杨逍点头行了一礼,掩好房门,道:“属下服侍教主更衣。”无忌伸出手去,握着杨逍左手,心念百转,过了良久,缓缓松手,低声道:“杨伯伯,我不能喜欢你。”他这“我不能喜欢你”六个字,实则已言明心意,非是不喜,只是不能。
      杨逍双臂一圈,拥着无忌入怀,柔声道:“你有何为难之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晓芙身故已令我难安,断不能再负于你?”无忌心中酸楚,泪水又要落下,道:“我不能对不起纪姑姑。”杨逍低下头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吻,道:“你受晓芙遗命,上坐忘峰而来,留在我身边,不正是她所愿?”无忌仰望杨逍,见他神色柔情无限,泪水盈眶,说不出话来。

      无忌低声道:“杨伯伯,我不做这明教教主,好不好?”杨逍皱起眉头,道:“明教有什么不好,让你这样子厌弃。”无忌道:“你知我实在不宜做这教主。”杨逍道:“明教上下归心,共同推举,谁敢说你不适合?”无忌只是摇头,道:“杨逍你个大坏蛋。”杨逍笑道:“杨逍这个大坏蛋,以后任你蹂||躏,你让他跪,他不敢站,你让他躺着,他不敢趴着。”无忌啐道:“什么跪着躺着,老不正经。”
      杨逍道:“我怎的不正经了?此际离你登位典礼不过月余,你以后每晚至我房中,我正正经经的为你详释教中事务,可好?”无忌道:“明教能人无数,只是各不相服,你们推举我做这教主,不过求一斡旋之人,如今我身心属你,自不会违拗你意,你大可放心行事。”杨逍早知无忌虽然质朴仁厚,但聪明逾恒,此际听他当面挑破,亦不故作惺惺,道:“大家对你极为尊崇,我亦绝不会教你为难,你莫要自视过轻。”无忌低眉垂首,道:“虚名妄位我并不在乎,盼你日后行事,多为我着想一番便好。”杨逍只膝跪地,道:“属下谨遵教主令谕。”

      二月初八正日,光明顶上焚火烧香,明教上下皆敛气屏息,恭肃严整。卯时一刻,旭日破晓,放出万道金光,无忌身着黑衣,头戴白绢方冠,冠上饰以三根乌羽,自远而来。殷天正立于殿门,待无忌行至跟前,伸出右手,无忌亦伸右手与他交握,以示受前辈引导步入光明圣地。
      大殿纵深三百余尺,中路自殿口至彼端烧起熊熊大火,明教众人依职司分站两旁。无忌神色不变,踏足于火堆之上,昂然前行,黑衣随火焰炙烫,渐成朱红之色。众人见无忌于火中行走丝毫无损,莫不心情激动,纷纷下跪,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齐声念诵明教经文:“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念诵声中,无忌已驻步宝座台阶之前。台阶共有十级,台阶之极设有宝座,宝座以一整块极大的玉石雕成,通体纯白,遍饰祥云翼兽,座下有七足支撑,前四后三,座上铺着的大红锦缎上金线绣有火焰宝珠。此际,余人皆处于身后,唯杨逍于座旁肃然等候。这月余以来,杨逍亲自教导,明教的许多规矩礼仪,无忌已知之甚详,眼前这十级台阶,代表的是明教十层高天,支撑宝座的七足代表日月七星。无忌凄然一笑,侧目斜睨,数滴珠泪,落于地上,随即被烈火蒸腾,消没无踪。
      无忌拾级而上,立于高处,却不就座,转身面向众人,拱手朗声道:“诸位请起。蒙各位垂爱,小子暂摄教主重任,目下有三件事要请各位允可,否则小子宁死不肯担当。”众人均是一怔,随即纷纷说道:“教主有令,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也当遵奉,不敢有违。不知是哪三件,请教主示下。”
      无忌垂目环视众人,道:“第一,自今而后,从本人以下,人人须得严守教规,为善去恶、行侠仗义。第二,本教和中原各派结怨己深,此后咱们既往不咎,前衍尽释,不再去和各门派寻仇。第三,阳前教主遗命须得遵循,我们需得请金毛狮王接掌教主之位,其后不论何人重获圣火令,为本教新教主,不服者杀无赦。”
      这三件事一件比一件让人为难,严守教规,自是应当,但要与中原正道释愆修好,如何能平心头气忿?至于阳前教主遗书立于数十年前,世局与今大不相同,倘是本教一个碌碌无能之徒无意中拾得圣火令,难道竟由他来当教主?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无人答话,抬头见无忌红衣飘动,卓然如仙子临凡,只是相隔既远,烟雾又盛,瞧上去面目朦胧。众人随即想到,本教教主仁义豪侠、智勇双全,举世难寻,断不能于此时拂逆他意,致他一怒而去,眼下之事且听他的,将来有变时,再作道理,于是齐声道:“教主令旨,绝不敢违。”
      无忌目光锐利,居高临下,早将各人神色收于眼底,却不挑破众人心中所想,一振衣袍,火红外衣立时皓然如雪。无忌敛袖坐于教主座上,座下众人一起拜伏在地,齐声祝道:“明子下生,佑我圣教。”无忌低眉垂首,端坐椅中,各旗各坛、香主长老,逐一率部众上前向新教主见礼,无忌各各慰勉了几句。殿中人数虽众,但统驭有方,秩序井然,进退间全无半点声响,自有一番森严气象。年老的教众眼见教中如此盛景,想起明教数十年来四分五裂、几致覆灭的情景,忍不住喜极而泣。
      无忌道:“本教眼前第一大事,是去海外迎归金毛狮王谢法王。此行非本人亲去不可,有哪一位愿与本人同去?”众人一齐道:“愿追随教主,同赴海外。”
      无忌道:“前往海外的人手也不必太多,何况此外尚有许多大事需人料理。这样吧,杨左使率领天地风雷四门,留镇光明顶。金木水火土五旗分赴各地,招集明教分散了的人众,传谕本人所约三事。彭莹玉大师和说不得大师两位前往六大派掌门人居处,说明本教止战修好之意,就算不能化敌为友,也当止息干戈。这件事甚不易办,但两位口才极佳,定能克建殊功。至于赴海外迎接谢法王之事,则由本人和韦蝠王、余下三散人同去。”
      此时他是教主之尊,虽然言语谦逊有礼,但每一句话即是不可违抗的严令,众人一一接令,无不凛遵。
      无忌道:“既是如此,今日各自休息,明日再行出发。”说罢离座而去,众人一齐躬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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