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江湖

　　世上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却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主就在自己眼前，即便对面火光照亮的那张脸和眼前这个人找不出任何不同，甚至那张脸上还挂着柔和笑意，让二八思*春少女见之心喜，痴叹一句好个俊俏亲和少年郎。不像眼前这个人总是眉眼静谧，不生动不鲜活，时刻秉持一种与他年龄不合的沉稳安然。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活力不知被他压在哪个角落里，难免让人觉得没劲。

　　可是张菁并不留恋眼前这伪装者完美的笑颜，她享受连城璧的沉稳，犹如在暴晒天空下行在滚烫地上的疲乏行人遇上了一湾冰泉，倏而即将人从躁热到几乎爆炸的状态里拯救出来。

　　不同于见到罪魁祸首的当事人连城璧那样冷静，张菁此刻心中似是有一蓬干松野草乍然被火星子点燃，烈焰冲天，恨不得将心里这火取出来烧到那借着连城璧的脸干坏事的“穿肠剑”司马烟身上！

　　所幸没等张菁的仇恨炸开，火折子已经移开，“穿肠剑”司马烟笑语温存安抚那娇嗔美人，“这世间哪还有比你更好的女子。咪咪，乖，我们先找宝藏。”这话将咪咪哄住了。

　　火折子在洞中移动着忽明忽暗，说着话的工夫，司马烟和娇嗔女子越往前边去。

　　连城璧和张菁没第一时间跟上去，张菁贴在连城璧耳后压着嗓门问，“什么时候动手？”

　　热呼呼的气息吐在自己耳边，在这寒凉的洞穴里，这热度竟能传染，连城璧感觉自己的耳朵也跟着热了起来，他的耳根藏在黑暗里害羞地悄悄动了动。

　　洞穴黑漆一片，火折子发出的光照到的空间有限。更何况“穿肠剑”司马烟身边也有帮手，听他们的话，就知道刚才遇见的几具尸体是死在他们手下，可见那女子的武功也很高。连城璧稍稍侧过头，发烫的耳朵擦在张菁顺滑微凉青丝上，“寻一处好地方，那两个人的身手不弱。”我不想你为我拼命。最重要的话总是隐于连城璧唇间齿内，而后付诸在他的行动中。

　　张菁抿了抿唇，依着她的性子来，绝对是趁着敌明我暗提着鞭子就上去抽人，哪管是不是偷袭，哪管她有可能打不过前面那狼狈为奸两个人，先出了气再说！不过经了“穿肠剑”司马烟易容陷害连城璧这事，她嘴上没说太多，但心里其实知道归根结底是她行事过于热血冲动惹下的祸，不然连城璧也不会被那不按正经套路来的魏无牙记恨上。

　　她不后悔在同福客栈通过连城璧的帮助废了无相门四大高手，更不后悔杀了郭逢英，但她不爽的是她做下的事，最后承担结果的却不是她，平白无故让连城璧担了她该受的恶意刁难。

　　人在江湖混，哪能不憋气？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憋屈过的张菁听了连城璧的话，她闷闷地回答，“好，我们跟紧些，别让司马烟逃了！”

　　两人这回连火折子都不亮了，只凭肉眼在黑暗中视物，小心谨慎如耐心捕获猎物的猪笼草，悄悄地无声地跟住前面两个人。

　　往前走了一段，洞穴中的走势变了，不再是一条路通到底，而是杂七杂八扭曲环绕地尽是隔着嶙峋大石的好几条路。有些路仅是半路岔开，走到前面又合为一条。

　　连城璧在前，护着张菁在后，贴着石壁走着走着，突然他就停了下来，骤然转过身凑到张菁面前，因说话而微张的唇瓣几乎贴到张菁近在咫尺的侧脸，“有人来了，攀到壁上！”

　　张菁心里一惊，手上动作极快，照着连城璧的话脚尖点在地上向上弹起，整个人就像一只壁虎瞬间粘在了冰冷的石壁上。那边连城璧的动作也不慢，在看见张菁动作的同时，他身子向上一跳，攀在石壁的夹角处，面朝张菁。

　　没等他们松口气，一个影子像一阵疾风刮到面前，瞬间从他们对面那条小路转出来，转到他们眼前。

　　洞穴太黑，看不清人，只能看个大概，分辨出是个男人。奇怪的是这男人明明是从他们前面那条路转出来的，绕到他们这条路上，朝着出洞的方向慢慢走过去，他的步子迈得极缓极稳，似乎每一次落脚点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确定好了的。

　　攀在石壁上的两人与路上走着的男人之间隔着危险的距离，只要这男人抬头往两边石壁上一看，但凡他不瞎，就能一眼看见连城璧和张菁。攀在石壁上安静若木鸡的连城璧和张菁也不敢冒然蹿下去和这男人打交道，刚才这男人速度极快蹿过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单看这男人脚步稳健，气息平稳，就知他不可能受伤，那他身上的血*腥味自然是别人身上的。

　　这男人走到连城璧和张菁石壁下中间的位置时，停住了。他仰起头张望了一圈，视线从连城璧和张菁身上扫过，吓得连城璧和张菁身体绷紧，即将动手。可这男人却没动作，看不清面目的脸仅仅是张望一圈，就那么垂下了头。只不过他向后走的脚步停住，转过身，朝着司马烟走的那条路前进。

　　直到看不见那男人的身影，大气不敢喘一口的张菁轻轻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在石壁上又坚持了一会，没见那男人回转的身影，才跳下石壁，揉着酸软的手臂，用气声问连城璧，“刚才那男人他没看见我们？”这话问的连张菁自己都不肯定。

　　“两种可能，”连城璧道，“一是那男人眼睛看不见，二是那男人他看见了我们，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装作没看见我们。”

　　不想多生事端，好啊！张菁也不想多生事端，来寻燕南天秘宝的高手能人那么多，张菁可不敢拿大，自己能每位都打赢。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逮住“穿肠剑”司马烟。

　　话不多说，两人继续跟上去，多出一个人插在他们和司马烟中间，不知到时打起来是敌是友。

　　一路前行，分岔的小路逐渐汇合到一起，虽仍有嶙峋大石相隔，但好歹是重新集成了一条开阔大路，不让走在洞穴里的人那么纠结到底该往哪条路走才是对的。黑魆魆的洞穴里突然现出一捧明亮火光，远远的，就能看见那光。连城璧和张菁脚步放慢，沿着天然掩护石壁暗暗地摸过去，嘿，这回看的清楚，四个人，三方对峙。

　　火光来自一个拿着火把的人，连城璧和张菁从未见过这人，这人亦不是半路插队走到他们前面的那个男人。这个人看来与常人无异，除了一双眼睛大得可怕，亮得吓人。火把握在他手里，他冷眼瞧着半路插队走到连城璧和张菁前面的那个男人，讥讽的表情明晃晃地挂在他脸上。

　　有着火把的光，这回连城璧和张菁看清了那个让他们疑惑的男人。这个人一身灰衣，脸上不知蒙了层什么东西，将眼睛，鼻子全捂住，五官全部被封闭，什么都看不见。他整张脸像是刷了一层石灰，白里泛着窒息的灰，可怖得很，能止小儿夜啼。小儿若是见了这张脸，哪有胆子去哭，直接就吓晕了。

　　司马烟和那个被他唤作咪咪的女子就站在这男人的对面，唤作咪咪的女子长相正如她的名字一样，令男人想入非*非。轻衫绿裙，鬓边些别着朵山花，只这山花春*色不及女子娇嫩容颜一半，生得副娇滴滴魅*惑模样，未语先笑，柳叶弯眉一蹙，丰润红唇一噘，道是无情还有情。

　　举火把的男人站在他们侧前方，看着好像偏向那面容可怖的男人那边，可他说出的话倒不是一回事，“怎么？黑瞎子，二十年相交是比不过这燕南天的秘宝，值得你瞒着某家一个人偷偷地来？”

　　黑瞎子面无表情，即使他有表情，也没人能从他那像是刷了一层石灰的脸上看出来。但诧异的是，哪怕眼睛看不见，他却辨出了老兄弟站的位置，对着他道：“夜枭子，老瞎子我不想拖你下水。”

　　司马烟唇角勾勒出嘲讽的弧度，连城璧和张菁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他却知道。黑瞎子，夜枭子，江湖成名几十年的高手。素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其中一人出现的地方，另一人绝对也在。啧啧，闻名不如见面，看来这两大高手二十年的交情也就那样。瞧瞧，遇上了燕南天的秘宝，不也就是一个偷偷地来，一个心头不忿不甘落后嘛。

　　黑瞎子出手，即是死招，不留活口。看来自己要好好把握机会啊，司马烟向着夜枭子友好一笑，格外实诚，“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夜枭子，你与黑瞎子多年相交，想必知道他不与人分食的性子。我一个人打不过黑瞎子，你一个人也够呛，不若我二人联手对付黑瞎子？待寻到燕南天秘宝，我们分。你大可放心，我也打不过你，只有拼死重伤。。。”

　　话未说完，黑瞎子已攻到司马烟面前，看不见的眼睛完全不影响他攻击目标的准度与杀伤力。一双枯瘦炸起筋脉的手正如黑白无常的勾魂索，眼看着就要勒住司马烟的脖子。

　　司马烟的兵器是剑，剑鞘滑出，剑尖刺向黑瞎子的铁掌，阻了这索命一招。黑瞎子不急不忙，手势变换，化手背为刀敲在司马烟剑身上，震地司马烟握剑柄的虎口涨疼，几乎将剑脱手。他心头一凛，剑身寒光闪现，锐不可当地割破黑瞎子的手。

　　与此同时，背后风声一起，另一个人攻向黑瞎子。出招的人是夜枭子，他信了司马烟的话。绿衣女子咪咪没有动手，反而莲步轻移，周旋在战场周围。

　　二打一，前后包围之势，致命的招数从各个方向袭来。最重要的是，黑瞎子下手狠度顿减，他在顾忌夜枭子。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战，谁下不去手，谁就输。单打独斗，司马烟打不过黑瞎子，可他眼明心黑，见黑瞎子不愿伤到夜枭子，他脚下走位极快，几乎是拿夜枭子当挡箭牌，自己瞅准机会下死手。

　　连续得手了几招，鲜血染了黑瞎子一身，打着打着，夜枭子的愤怒渐消，他出招的速度变慢，不再成为战场主力。他没信司马烟的话，不敢将后背留给司马烟。可他低估了一开始没有加入战场笑得娇滴滴人畜无害的绿衣女子咪咪。后背挨上的重重一掌击得他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不稳向前踉跄几步，险些撞到黑瞎子身上。

　　然而，顿悟狼子野心的他是不想撞上，黑瞎子却接住了他。高手对决，输赢只需一招。司马烟把握住了这决定输赢的一招，狠狠一剑刺穿黑瞎子的身体。

　　不给黑瞎子反击的机会，剑身猛地从血肉之躯中拔出，让伤口扩得更加大，好任血从人的身体中流出的更快。不仅是血染灰衣，红艳艳的鲜血从灰白脸色透出，黑瞎子再接不住夜枭子，他将夜枭子一把推开，竟拼着余力继续攻向司马烟。

　　只是这一回，他来得及解释，“快走！老瞎子早知寻宝死大于生，不想让你踏上死路，只盼着好歹能有一线生机将那秘宝寻回去分与你。未料。。。”他没了说话的力气，铁爪却已经掐住了司马烟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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