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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缸
明月楼,清盈一边喝着酒,一边向对面坐着的女子道:“拾翠,你可查到你娘的下落了?”
拾翠道:“至今还没有找到。清盈姐,你说……我们为大督主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值得吗?”
清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了笑,道:“值得吗?我有资格问自己这个问题吗?”
清盈倒酒之时,拾翠无意中瞥见她的手掌心竟然发紫,便吃惊地道:“清盈姐!你怎么……怎么会中殇魂丹之毒?难道是督主给你下的?”
“不,是我自己服的毒。”
“你!你不要命了?”
清盈笑了笑,道:“命?我的命,早已不再是我自己的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盈道:“因为我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义父说,他既不想看着我死,也不想我成为哑巴。他让我走。”
拾翠道:“这几年,你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他让你走,你为何不走?”
清盈依旧是笑容满面。“你觉得我走得掉吗?”
拾翠道:“因为你娘?如果你走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娘的!”
清盈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面对拾翠的话,她只是笑而不语。
“所以,你还得继续为他拼命的做事,是不是?甚至是,堵上自己的性命,是不是?”
清盈道:“义父对我和我娘毕竟有恩。”
拾翠道:“清盈姐,我懂得……”
“他让我,杀了云无思,找到魔血狂刀和魔血心经。”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后,清盈道。
“你真的下得了手去杀他吗?你在暗中,可不止帮了他一次。”
清盈道:“我会亲手杀了他。”
“可是我看的出来,你喜欢他!”
清盈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杯酒了,她笑了。“有些人,想爱不能爱,想恨不能恨,想挣脱束缚飞向远方,可惜已被折断了翅膀。她,注定会孤单一辈子……”
拾翠道:“也有些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最终会痛苦一辈子!就像我娘一样,她倾其所有的去爱我爹,结果却被我爹抛弃,至今生死不明……”
“拾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记得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将我埋葬。那样我就可以和清风,明月,星空为伴。那样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了……”
拾翠笑了,道:“我会的!”
一阵秋风吹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叶子在风中打了几转,随风飘散。
清盈看着那片随风飞舞的叶子,道:“是落叶被秋风成就,还是秋风束缚了落叶,这其中滋味,恐怕只有那片叶子自己知道。”
拾翠道:“有时候,人也不是如此吗?恩情,爱情,善良,亲情……等等,在某种情况下,反而会变成一种束缚。”
云无思的眼前,那熟悉的身影再次闪过,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追了去,一直追到了玉雪山顶的冰潭旁。
漫天的雪花在空中狂舞着,那青纱遮面的女子这次既没有躲,也没有藏。她终于让他找到了她。她终于取下了遮住她面容的青纱。
“是你!一直都是你在暗中救的我,是不是?”
清盈用她那双美眸看着他,一刻也不愿意离开,道:“是!是我。”
“可是……可是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又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们都是两匹孤狼!”
“你三番两次的救我,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吗?”
清盈拿出来一壶酒,道:“知道你不喝酒,可是今天,我还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喝了这壶酒!”说着,她将手中的酒递给了他。
而他,也轻轻地呡了一口。“如果我被人杀了,你……会想念我吗?”
清盈笑了笑,道:“如果杀你的人是我,你会恨我吗?”
“不恨。”
“为什么?”
“因为要杀我的人很多,恨不过来!”
“这里有点冷,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可以。”
“谢谢!”他们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看不见彼此的面容。
突然,一阵疼痛从云无思的背后向全身蔓延开来。
“我说过,如果再让我遇到你。我会杀了你的。”她道。一滴泪顺着她那美丽的面庞上缓缓流下。
不知从哪里,忽然一枚毒针向清盈的背部射来,云无思将身子一转,针射在了他的背上。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穷小子,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原来是魏婵香和白书杰等人。
望着洁白无瑕的雪被云无思的血染成了鲜红,清盈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要杀你!我要杀你啊!”
“你不是也救过我吗?这……是我欠你的!记得……离开这里。”
魏婵香正要拔剑出招,白书杰道:“婵香,对付这些人,用不着你动手还是让我来吧!”
魏婵香怒道:“不!我要亲手杀了他!”
说着她已出招!清盈手执五朵银梨花,迅速而又准确的打掉了魏婵香手中的剑,又杀出一条血路来,带着云无思冲了出去。
终于,他们逃到了山谷之上。
“血!怎么办?”
“你走吧!”云无思道。
“无思啊?你准备让她上哪去呢?”突然,一阵声音传出。
他知道,是师父来了。
碧莲看见受伤的云无思,赶紧将他的伤口先包了起来。
“这个女人,留着迟早会坏了我们大计的!”
“师父,她与我们无怨无仇……”
“闭嘴!她好几次都要杀了你,你怎么还替她说话!你和她的关系……”
云无思道:“师父,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杀了她!”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杀她?”
“怎么?舍不得?你这个骗子!还敢对我说,你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既然你不肯亲自杀了她,那为师就替你动手!”
“还是我来吧!”云无思道。
那老妇人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将一把匕首扔给了云无思,道:“好啊!”
云无思慢慢地向清盈靠近,突然将匕首刺向了她的心口,又一掌将她打入了谷底。
清盈微笑着,像一片落叶般,向山谷中飘去,她用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云无思,现在……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说一声:我爱上你了!”
骜苍会这边,魏婵香许久都没有这么安静过了!不对!应该是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安静过。今晚,她哪里都不想去,也不想有人来打扰她。她的脑海里,今晚不知为何,竟冒出了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问题。这些问题,搅的她不得安宁。她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忽然之间竟生出了许多感慨来。还是一阵敲门上,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爹?这么晚了,爹怎么还没有休息呀?”
“爹想自己的女儿了!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离开了江湖中的事事非非,纷纷扰扰,丢下武林盟主的头衔,除却骜苍会帮主的身份,此刻魏落君只是一个疼爱自己女儿的父亲!
“当然没问题了!”魏婵香道。
“爹听人说,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魏婵香将脸转向了别处,企图避开魏落君的目光。
“那……是有心事?”魏落君关切的问道。
被魏落君这么一问,魏婵香突然鼻子一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她又觉得,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会很难堪。所以,她还是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爹……”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使自己说话的声调和平时一样。
可是这一声“爹”,魏落君已经听出来女儿的哭腔。他笑着道:“我的女儿长大喽!有心事了?不妨……说给我这个老头子听听,嗯?”
魏落君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女儿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魏婵香突然扑到了魏落君的怀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直往外涌。“爹……为什么每天都要打打杀杀的!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要算计来算计去的!难道……简单一点的生活不好吗?”
魏落君抚摸着女儿的头,道:“傻孩子!你还小,许多事情你还不懂!又何必想那么多呢!就算天塌下来,也有爹给你顶着呢!”
魏婵香离开了魏落君的怀抱,她擦干了眼泪,道:“我已经不小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懂,而是我不想懂!”
“香儿啊!人这一生中,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而这江湖,就像是一口大染缸!一旦你掉了进去,就必定会被侵染!你想要做一个举世皆浊我独清的人,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没有其它选择吗?”
“没有!因为,即使你不犯人,也总会有人犯你的!所以,在这个名叫江湖的染缸中,你必须要心甘情愿的被侵染!而且这色,也要染的漂亮些!只有这样,你才能站稳了脚跟!”
“是这样吗?看来,我不适合生活在这里……”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的乖女儿!爹多么希望你,还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每天快乐的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可是……人总会长大的!”
“在爹眼中,不管你长多大,始终都是一个孩子!”
“爹!女儿以后可不可以,只做我想做的事?”
“当然可以!只要我的女儿喜欢!”
“谢谢爹!”
“好了!早点休息吧,爹先走了。”
魏落君每晚睡觉前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佛堂里待一会儿,今晚也不例外。他从女儿的房里出来,便向佛堂走去,雷漠跟在了他的后面。
“怎么样?还没有查出什么吗?”魏落君问道。
“据探子来报,云无思除了和一个看起来非常恐怖的女人来往密切之外,几乎是独来独往!”
“看起来非常恐怖的女人?”
“是!这女人不但没有双腿,而且脸上等部位还有许多的疤痕,看起来非常恐怖!”
“莫非……是她!”魏落君心中一惊。又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云无思是非除不可了!”
“帮主有何打算?”
魏落君道:“有人不是想杀我吗?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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