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赢家

　　“啊啊啊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女生伸着懒腰，而后看了看身旁安静收拾东西的人，“诶清阮你这皮肤到底怎么保养的啊，这三天两头往外跑也不见晒黑。”

　　顾清阮一愣笑着摇摇头……滋润的呗，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这么说。

　　“小娴说下午去看电影你要去吗，诶你准备回家了？”
　　“嗯……去趟H市。”
　　“旅游呀？”

　　顿了顿，她背过身关上衣柜，“算是吧，大概……想好要死心了。”

　　*

　　顾清阮第一次知道方锐是初中的时候，从他们体育老师口中，知道他的那个侄子严重营养不良，瘦高瘦高的跟竹竿一样。

　　导致每次训练时方老师都会问他们，吃什么发胖。

　　是的，是胖不是补。

　　顾清阮一直很疑惑，敢请营养不良不是要补吗？虽说她每次都会把自己口袋里的什么巧克力啊板栗啊之类给他去塞他侄子吃。

　　至于对方到底胖了没，她不知道。但她第一次见方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误解了。

　　“他跑挺快的，就是太轻了背个包平衡一下上下比例反而能跑快点。”
　　“唔……”

　　顾清阮坐在场边看着躺在跑道上装死的人想着：方锐是瘦，但人是很健康的，面色红润……还特么是童颜。

　　初三的时候，方老师说为了锻炼私心把他侄子拉进了田径队，可方锐明显是不愿意的总是偷鸡，导致这对伯侄斗志斗勇的场景都快成他们队的一大风景。

　　有回大扫除，被分到打扫操场的顾清阮刚好遇到个蹲在观众台上的人。

　　身为体育老师的方大伯唉声叹气问她：有啥法子能让他侄子乖乖的？
　　顾清阮看了看手中的水管眨眨眼回他：夏日清爽湿身一日游。

　　然后，田径队又多出了一大风景。

　　呃……顾清阮每每看着湿身版的方锐并不想承认这是她的锅，所以都会偷偷带多几条毛巾。

　　而中考体育过后，田径队的训练就已经停了，方锐也就顺势离开了她视线，一直到高中顾清阮才重新见到他。

　　“诶那边有个男生一直在看你。”初中上来的同学撞了撞发呆中的顾清阮，她抬眸看了看一愣，“噢，方侄……呃不对。”

　　都怪老师太洗脑，以前整个田径队对方锐的印象大概最深的就是侄子两字。

　　要改口了啊……顾清阮支着下颌，侧了侧脑袋自言自语，“方锐方锐方锐，唔要不叫圆圆好了，正好跟老师希望的一样。”

　　虽说多喊几声并不会多块肉，但这称呼喊出口的时候，就成了顾清阮反驳的话……反驳方锐的那个阮阮。

　　方锐喜欢惹她，这是所有人的共识；方锐也喜欢她，这也是所有人的共识。

　　一开始顾清阮会觉得莫名其妙，但到后来顾清阮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不仅是对方锐的喜欢，还有自己对他的喜欢。

　　因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扯淡吧，尽管有人会觉得方锐很烦，但顾清阮自己明白，方锐的恶劣底下还粘着与之正相反的温柔。

　　还有人问过她：你看得那么清，是不是喜欢他喜欢到入骨啦？

　　起初顾清阮没在意这话，但渐渐的她才发现自己被一语言中了，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高三的时候压力太大，她总是睡不好，越担心越睡不了，一直死循环。而父母不想她考去G市，每句考不到就算了的安慰在她看来更像一颗颗大石。

　　父母只有她这么个女儿，同辈里也只有她这么个女孩，所以家人从不想她考去G市，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拗不过答应的。

　　方锐说他回来，似乎在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却也像给了她一重击。

　　到了考上A大，考上心心念的建筑系那时，顾清阮就对家里说了考研的事，其他学校也好能考上N大更好，她都要去N市。

　　她很想方锐，却逞强着说不出口，跟小孩斗劲一样讨厌看他一副得志的模样。

　　建筑生的五年里，顾清阮把心思都放在专业上，把假期都放在兼职和实习上，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目标，想着给方锐一个惊喜，想着看他大吃一惊的模样，那样她就可以好好笑他，对他说自己赢了。

　　父母阻挠过她，顾清阮拧着不管，用假期换来的除了经验还有金钱，她想着自己可以，一定可以。

　　可最后顾清阮才茫然发现，自己和方锐之间缺的，并不是感情而是长久走下去的沟通。

　　*

　　第一次出省，是去N市读研；第二次出省，是去H市……旅游。

　　一个人走了几个朋友安利的地方，顾清阮看着百科走到萧山场馆，然后转个身便看到不远处的兴欣。

　　“要上机吗？”
　　“诶不是……我……”

　　阿宁看着面前扭捏的人有点疑惑，要不是见这人高高瘦瘦的应该读大学了，她还以为是个乖乖女从家里吵架跑出来没地方可去泡网吧的。

　　而且，有前车之鉴啊。

　　当初倪糯也是这样一言不合地从B市跑过来，吵着闹着要找乔一帆。

　　阿宁揣摩了半晌，轻声问她：“来找人的？”

　　嗯真要是的话，看样子不是找安文逸就是罗辑了，不对不对或许是来找小唐的？

　　顾清阮见她陷入一副自我境界的模样，扯了扯唇嗫嚅间到底还是撇开视线摇了摇头，“不是，我想问个路……这周边有啥能住的地吗？”

　　“啊？”阿宁一愣，原来不是啊，“这往前不远拐个弯就有。”

　　道了谢顾清阮跟逃似的离开，弄得阿宁有点懵，她回头看了看往二楼去的楼梯，暗自肯定自己没看错对方的确在走前瞄了眼……哦，原来是粉丝啊。

　　可是，粉丝就粉丝……干嘛一副快哭的样子啊。

　　郁闷叹气，她纳闷：那怪可怜的模样，跟那时的倪糯一个样……真不是来找人的？

　　也许是近乡情怯，又或者是自己还没下定决心，顾清阮找了地住下，又跟疯一样跑去别处一整天才回来。

　　七月的天亮得早，H市的清晨带了丝凉意，顾清阮点了早餐坐下后便在发呆，一直到有人拍了拍她才回过神来。

　　“诶是你啊，来这吃早餐？”
　　“啊？嗯……”

　　阿宁坐下，问她点了啥，又安利了几样自己觉得好吃的给顾清阮，才把话题从食物上移开，“哎最近这里都少人来了。”

　　对上顾清阮狐疑的眼神，她指了指对面大楼上还在修葺的东西，“这些天一直在弄那个巨幅广告，有时候这灰尘一下来呀准铺一面。”

　　“什么广告？”
　　“唔不知道，好像也快弄好的样子，可就是装神秘不让人看。”

　　风吹过撼动不了掩布一丝一毫，顾清阮收回目光放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她一看是营业厅来的信息后垂下眸。

　　“诶这个Q版桌面超可爱！元素流氓牧师和盗贼啊，这你画的吗？”见顾清阮点点头，阿宁又叽叽喳喳说起来：“我就说你是荣耀粉，玩的啥？我玩的枪炮师，记个ID回去一起去神之领域浪呗。”

　　“我已经A了……之前忙。”
　　“啊，这样啊。”

　　店员这时刚好把顾清阮的粥捧了上来，阿宁顺手递了她一木筷子，“那你粉的谁啊？我的话和果果姐一样是苏姐的死粉！当然叶哥也是，哎哟小唐也好兴欣的都好！”

　　女生的眼睛亮晶晶地兴奋看她，顾清阮稍稍撇开视线撩了半圈碗底，沉默在对方不依不挠的目光中。

　　这会阿宁才猛地发现顾清阮的不愿，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话唠过了后，连忙道歉。

　　顾清阮一顿挥挥手说不是，过后许久才轻声说着：“方锐……我喜欢的方锐。”

　　诶？一脸懵逼……竟然是方哥，嗯……难道是太难开口？

　　阿宁斟酌着，毕竟方锐的猥琐风格，的确是妹纸不大喜欢的。那难道是颜粉？！毕竟，方锐有个白嫩的皮相，“你粉方哥多久了？”

　　“……很久了。”
　　“有六年吗？”

　　顾清阮点点头。

　　“我去真爱粉啊！有机会遇到方哥我让他帮忙签个名给你呀！”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个妥妥的真爱脑残粉，可阿宁之后所有的话却又被店员塞回了肚子里，她看着自己点的打包早餐，权衡着是继续嗑唠叨下去还是饿死那个刚上完夜班的同事。

　　良久，她在夺命连环call面前恹恹地跟顾清阮道了别。

　　顾清阮看着外头逐渐喧闹的街道，还有那些穿着工作服的人，忽地没了胃口。她搅和了许久那碗粥，一直到仿佛已看不到热气冒出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抬手把不再温热的早餐咽下。

　　你不是来这里犹豫不决的，顾清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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