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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直到一阵巨响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和落叶，无数枝杈乱溅着落了一地。然后烟尘散去，隔壁大门里传出女人的咆哮和小孩的哭声。
安平才意识到，刚刚他好像，把什么人，像面粉袋子一样，摔飞出去了。
“……”
万幸的是，虽然那一摔无论从力道、速度或者后劲，都堪称快准狠的典范，但某个本来想开玩笑、却把自己倒赔进去的家伙——即墨有狐，到底没有被Duang成半身不遂的地步。
对于这一点，首先要庆幸他本身硬件比较过人；其次则必须感谢，村中几乎每家都会在院子里种棵苍木。
虽然经此一难，它已经变成了一棵不那么苍的木。
等到有狐保证了树大根深不会有事、然后付出了一定的赔偿金、最后把被一截断枝压成两半的纸门人亲手扎了新的换上后，终于能顶着皓日当空的热辣辣，出门与另一重意义上的俩罪魁祸首喜相逢。
这个时候，罪魁祸首之一正在思考中午吃什么。他从红烧狮子头想到干锅鸡，接着发散到穿过来之前各地都在闹鸡流感，幸好这里没有不然还得继续戒鸡……正在考虑吃炖鸡或者试试叫花鸡不说吧，就听到不远处别人家的门一响。
然后是那张让他心情复杂的脸，因为逆光看不清神情，却目标明确的走向了他们。
于是有一千只鸡也从脑子里飞了，只余满脑子红黄蓝绿的鸡毛。
“是我之过，实在抱歉。”
还没等对方走到跟前，安平首先低下头出声。虽然是独孤的故事外加有狐背后“偷袭”，最终导致了他当场抽风。但前者其实就事论事，后者最多算是玩笑打个招呼，结果就被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玩笑。抡出去那么远砸了树还被中断了别人家的丧葬，简直既破财又破相。
无论他是真正的即墨有狐，还是这杀境中造出来的一个幻象，这声“对不起”都是要说的。
因为某种难以形容的紧张，安平一直没敢抬头看对方，就像等待一个宣判。片刻后，他感到肩上似曾相识的一重，被人抱了下。
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一息，被放开后安平条件反射的抬头。有狐笑吟吟的模样让那张脸颜值更高，似乎见安平呆呆的样子，又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
“很好，没再丢我。回神了？”
“……”
“有狐。”
也许是因为两人“深情对视”的时间有些长，被晾在旁边的独孤忍不住开口。这一声提醒了有狐，他的眼神短暂的闪了下，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今早出门时，听人说你们已结为契兄弟①？”
安平反应了一下“契兄弟”是什么，然后条件反射就想否认。却没想到独孤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坦然的仿佛陈述一个事实：
“没错。最近的事闹得人心惶惶，但我与漆雕彼此信任。二人若能同舟共济，结契便可算作助益而非拖累，因此我向他提出了请求。”
他甚至抿了下唇，看起来有几分初次在人前道出心声的不适应。
而安平只能“……”了。
虽然独孤没有再做什么暗示，但他这段疑似秀恩爱的话里，明晃晃的“彼此信任”、“同舟共济”八个大字，简直反复强调就怕他没懂，让人完全不能再发出什么反驳的声音。
喵的不就是又装给吗！不就是换了个对象继续吗！老子现在已经熟能生巧，有自信拿到给友专八证书！
安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虽然他到现在都在疑惑，明明满世界漂亮可爱的小姐姐，为什么自个儿一眼就看中一个下面有大兄弟的。再后来甚至连小姐姐都没有了，长大后的姐姐脱下小裙裙，变成了大JJ。
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JJ的问题了，而是很多个JJ的问题。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另外两人并不知道站在旁边的某青年，此时满脑子的英文第十个字母。在听到独孤的说法、并且得到安平默认之后，有狐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套路的：“恭喜。”
独孤道：“客气。”
有狐道：“看来周觚之心，只能道一声襄王有意而神女无梦。”
独孤道：“呵呵。”
两人你来我往交锋了几句，最后共同察觉这里的第三人已经魂游天外良久。再逼逼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遂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由于之前的话题只说了一半，安平本来想和独孤一起去他家，然后把剩下的话说完。但被旁边一道直勾勾的目光戳着心肝，不知道为何说不出口了。
最后反而是独孤拒绝了安平跟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此前和你说的，那个可能存在的‘意识’，也有可能是误断。总之，我需要通过今晚，亲眼验明一些推测。”
然后他站至身体，伸手按着安平的肩膀，把他转向写着[即墨漆雕]匾额的大门：
“明日再谈。”
四个时辰后，看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山峦屋舍之间，安平嚼着嘴里的肉粥，起身去锁门。
虽然不同于对《流火无疆》这本书筛子一样的记忆，“狼人杀”这个游戏安平玩过许多次，基本的规则算是烂熟于心。但这毕竟是一个完整的、有自成规律与基本构成的世界，不像游戏那样遵循绝对的规则与模板，随时可能产生变故与意外。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总有些本质的规则是差不离的。比如他今天下午在村子里打听的消息，结合记忆中的游戏规则，确认了从巳时一直到次日卯时，所有“普通村民”都会陷入睡梦之中。
虽然在狼人出现之前，这个照明工具并不充裕、更没什么娱乐活动的村庄，巳时基本已经是一片沉寂了，但主动入睡和被动躺倒毕竟是两回事。何况还有一群不知道从何而生的恶兽，每个夜晚对活着的人虎视眈眈。
可惜，就算村子里的人再怎么想要睁着眼睛等天亮，只要时间一到，哪怕正在蹲坑的，也会毫无防备的一头栽进粪坑里，然后无法抗拒的ZZZ起来。中途若非遭受极大的痛苦比如被粪熏死、或者太过剧烈的动静，否则绝对一觉到天明。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
而除了狼人之外，夜间依然能够保持清醒的……就是那些因为夜间残留的蛛丝马迹，而被众人默认的“天人”们。
对于普通村民来说，“狼人”与“天人”的来处与去向，或许更多只是推测；而对于知道游戏规则的安平来说，却百分之九十九的确信，他们就混迹在白天的村民之中。
那么，这个世界，你给了我什么样的身份呢？
青年走到床边，脱了鞋爬进被子里。然后微微侧身，不太熟练的熄灭了黯淡的油灯。
天黑了，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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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①契兄弟一说，历史上是明清闽南一带才有的风俗。但众所周知古代没有同性婚姻，类似的称呼只能想到这个，架空背景就这么用了。
***
（关于各回各家）
有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安平：……
（关于小姐姐与大姐姐）
安平：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岚子：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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