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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
这一巴掌也彻底将晋含玉的恐惧打散，她眼底泛起恶毒之色，却怕被唐八宝看到，连忙低下头去，忍气吞声道：“太后教训的是。”
唐八宝心里的懊恼才将将泛起，是她鲁莽，为了一时之气，这次怕是要跟丞相正面杠上了。晋江邻这个对头来的太早，对于尚且没有实力的唐八宝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
将心中的忧虑压下，唐八宝才道：“玉嫔可是要回去告诉娘家，哀家打了你，让你受了委屈？”
晋含玉咬牙切齿：“臣妾不委屈。”
她当然不委屈，唐八宝哼声：“你若是告诉了晋丞相正好，哀家也好问问他，这安插在哀家身边的眼线，是他哪个女儿。”
这话可不是威胁晋含玉不准将此事告诉晋江邻，因为唐八宝知道，依晋含玉的性子，是绝对会回去哭爹喊娘告状的。这话是要告诉晋江邻，含笑是他的把柄。如果他要借此对付她，她不介意把含笑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
“你要是听明白了，就回去好好保养你的小脸，这肿了脸，要如何参加元宵宴才好。”唐八宝伸手碰了一下晋含玉挨了巴掌的左边脸蛋儿，暗道自己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晋含玉一怔，恶狠狠地剐了含笑一眼，连忙告了退，急匆匆带着一帮人离开。显然这仇她是记下了，只是眼前元宵宴要紧，她顾不得旁的。
待晋含玉走后，唐八宝才去看早已跪在地上的含笑。
含笑低声道：“太后……”
从出生就在晋丞相府备受欺凌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有人为她出头，而这个人竟然是一向仗势欺人恶名在外的皇太后。
“痛快不？”唐八宝弯下腰来问她。
“啊？”含笑错愕地抬起头。
唐八宝立起身来，抚了抚滑落的秀发，嘿声笑道：“哀家就是明摆着欺负她，谁叫她欺负哀家的人呢。”
含笑张了张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最后也只是又喊了一句：“……太后。”
忽然唐八宝神色一肃，冷声道：“机会只有一次。”
她愿意给含笑一次机会，是因为含笑还没有做过出卖她的事，也是因为她真正知道了含笑的过去。
看着跪在地上打了个哆嗦的含笑，唐八宝终是忍不住开口：“随哀家回宫。”
“是！主子！”含笑悲喜交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扶住了唐八宝的胳膊。
唐八宝翻了个白眼，还扶上了，至于吗？看着含笑仍然没收住的笑和险些落下的眼泪，唐八宝终没有将她推开。
此时天早已黑得没边，唐八宝一阵无语，好在她忽然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来着。
冲着阁楼喊了一嗓子：“小晏子，来给哀家掌灯。”
含笑看着黑漆漆的阁楼，问道：“主子，这哪里有人啊？”
谁知从阁楼阴影下，还真走出来一个人。唐八宝心中一笑，她就知道，晏归辰必然还没有走。
穿着太监服的晏归辰，低眉顺眼走过来，接过含笑手里的莲花灯，阴阳怪气道：“太后也就是需要奴才引路，才想得起奴才。” 唐八宝笑而不语，装得还挺像。
含笑嗔骂道：“哪个宫里的小太监，敢在太后面前耍嘴皮子！”
眼看着晏归辰提着莲花灯笼昂首阔步走在前头，根本不管自己是否跟得上，唐八宝心里暗骂一声，加快了步子。
“太后——”远远传来季福忠扯得越发尖细地喊声，只听他喊完这一声又骂道：“太后叫你们包饺子，你们就只知道包饺子，不知道太后身边得有人跟着啊？”
蒹葭哭丧着脸：“季公公，您快别骂了，还是找太后要紧。”忍冬领着几个丫鬟太监纷纷点头附和。
唐八宝忍不住咳了一声。
“太后！”瞧见唐八宝没事，众人总算将一颗心揣回了肚子里。忍冬拎着灯笼走过来，替唐八宝照亮脚下，她道：“太后没事就好。”
唐八宝面色尴尬：“你们……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瞧见众人点头称是，她才笑眯眯道：“走，咱们回宫。”
季福忠抬头吼了一嗓子：“太后回宫——”
昨夜从掖庭回来，唐八宝并没有拿季福忠怎么样，她反而更加放心起这个人来，这是一个贪财但绝对不唯利是图的人。他有良心，尽管他一直想要将之摒弃。对于这样一个人，唐八宝有耐心。
回到仁心殿，离珠已经领着悬铃霜降等候在大门口。
唐八宝让他们将下锅的饺子端上来。一个个的手都很巧，捏的饺子模样喜人。唐八宝端了一盘饺子放在食盒里，拎给门外站着的晏归辰。
晏归辰没有接，眼神阴冷地看着她。
唐八宝眉毛一挑，将食盒放在他手上：“你杵着不走，不就是想讨盘饺子么。”说着她顿了顿，默默点头：“这次我谢你。”
这个人情算是她欠他的，得还。
虽然不知道晏归辰究竟有怎样的过去，但唐八宝能够猜到，想必他从前也过得十分之艰辛，才会养成凡是锱铢必较的性格。她还不清楚他的目的，只希望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要是敌人才好。
……
夜色渐浓，雾气升腾。
从雾里走出来的宫女，没有挑灯。她冲着伫立的人影，单膝跪地，喊了一声“主子。”
依旧穿着太监服的晏归辰回过身来，冷哼一声。
宫女眼中也涌起雾气：“属下听说主子为救属下受了伤，请主子责罚。”
“你为什么擅自行动，不听本王的指挥去刺杀皇帝？若不是本王及时阻止，你早就没命了。”晏归辰冷冷道。
“属下是想要为主子分忧，主子被丞相步步紧逼，属下担心主子。”宫女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晏归辰却笑了：“晋江邻逼本王？那也得让本王愿意才行。皇帝死得太快，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是。属下明白了。”
“你回去吧，别叫人发现了。”晏归辰沉吟一阵，似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保护好仁心殿那位主子。”
宫女豁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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