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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景淮不动声色抽出手，心里冷哼一声，将信封塞进他的手里，无比认真道，“殿下开什么玩笑？王爷还是将信看看，有什么疑问可差人问下官。”
马车停下，停在景府门口，管家已等候多时，敲了敲门板，谨慎小声询问，“大人，请下马车。”
听了熟悉的声音，景淮心里真松了一口气。她是真不知晓萧昭知晓她的身份还是就喜欢男儿……
她探身下马车，在刚要掀帘子之时，回头又道，“殿下孟浪了些。”
“景大人也是，彼此彼此。”
景淮心里难受，便是她怎么也没见过厚脸无耻之徒！偏偏这无耻之徒还看上她了……
信封用蜡密封，只在那人怀中待的久了，有了几道褶皱，却意外的有几丝暖意。
撕开信封，薄薄一张纸展开，没什么多赘述的话语，只写了一个簪花楷书——商。
他微微勾唇，嘴角漾起一抹笑。
不过是个女子，眼光如此敏锐。现在朝中人人都在争着政权兵权，却忘了一件事，钱。
无权无势，有了钱就好办。有了钱能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收买人心，招兵买马……
这才想起来，大理寺前几日翻旧案，判了洪家，想必洪家皇商的位置不保，皇帝必定要重新挑选。此时，端看谁家表现好谁能讨皇帝开心。
马车很快到了长宁长公主府，下了马车，萧昭对来人吩咐了一句，“让江南的罗家储存粮食，有大用。”
南陵已经下了半个月的雨了，他不说罗家家主罗云熙都会储存，但他给的方向方向不同，别人是边储存边大幅度提价售卖，而罗家，此时就要装做正义之士，不动声色。在最稳妥适宜，或者说百姓最需要的时候，罗家雪中送炭即可。
朝中任职的人事调动很快下来，曹惠是一如她预料一样，去了朝北路为巡按司马，从大理寺卿升到了正二品。而大理寺卿的位子自然而然由御史台许谦顶了上来。但景淮的位子却是调动有些大，直接从大理寺少卿调到了户部，而不是像她想的去顶许谦的位子。
景淮诧异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遗忘了紧要的事情，等从床头匣子里拿出记录的卷轴仔细看起来，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记错。而是这一次调动是真真实实不往前一世的方向上靠。
她拿着卷轴的手不停颤抖，心里实在忍不住激动，感慨道，“老子是不是终于不用死了？”
既然改动这么大，那她命运也不一定就会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按耐住内心从动，景淮换下官服，穿上一席月白色长衫，衣袖处绣了几朵梅花，栩栩如生。衬的人愈发挺拔，风姿依旧。
湘莲替她披上外衣，整理衣领，从玉雕般的脖颈处到腰侧，很是仔细。
景淮双臂想来，闭目养神，忽而道，“老太爷今日可用了早膳，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奴婢早上去厨房，看见大小姐让丫头熬了红枣粥，想来应当是老爷喜欢用，她是送去的慈生堂。”
景淮睁开眼睛，点头示意，“知道了，下去吧。”
她转身吩咐湘莲湘鱼二人，让她们好好在风林轩等着，她去慈生堂去看看祖父。
景致那个丫头想必是有事相求，若是无事，肯定不会如此殷勤。
长生在门口，看她来了迎上来，微笑，“大人来了，大小姐正在里面和老爷下棋。”
微颔首，景淮神态自若，“知晓，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与祖父有事相商。”
景鸿这次并未为难她，而是道了声“改日”让景致回去，长生送景致出来，正好又迎了她进去。
景致出来对她施了礼，娇俏着声音喊了声，“哥哥。”
“嗯。”她应声，“这段时日别顽皮，好好在家待着，我与祖父这些日子都在为你的婚事发愁，别在出去惹什么麻烦。”
说的如此露骨，饶是景致平日再皮厚也有些红了脸，又羞又恼，“哥哥说的什么话！景致才不要嫁出去！”
景淮微笑，眼角弯弯，此时也有些真心诚意，“你大了，有了自己主意，不该哥哥做主。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人，假如人品家世相配，也未尝不可。如果家世偏低，人品好，以后哥哥在朝堂上提携提携也必不会让你吃苦。”
景致一贯傲气，从小又得祖父宠爱，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自然心高气傲，此时心里对景淮的话不屑，抬着下巴，趾高气昂，“我景致要嫁就嫁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景淮踌躇，她知晓自己妹妹什么性格，一母同胞的姐妹，没人比她更了解她。
现在看来，景致是个有主意的，万轮不到她来替她操心。
当下她的话不似前时真诚，有些敷衍道，“你觉得谁好就好。”
没了兴致再去与她说些什么，景淮自顾自走进慈生堂，留下景致一个人在原地红脸发呆。
景鸿正坐在小榻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得出来他高兴的很，看见景淮过来指了指手下的棋盘，“你看你妹妹，下的都是什么？一子悔三步！”
听的出语气里的宠溺纵容，景淮淡然笑道，“妹妹还小，脾性还不成熟，祖父多包容。”
景鸿乐呵呵笑着，点点头觉得景淮很懂事，“你坐。”
景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坐下，准备将景致下的黑子收起，却被景鸿拦住。
“虽说你妹妹下棋技艺不怎好，但悔到现在却没把局势下崩，你就接着她的棋下，让我看看你如今的棋艺进步到什么地步。”
她手上动作一滞，片刻恢复，端着小辈一贯孝顺的表情笑了笑，“祖父想让我为景致收拾烂摊子？”
“哎，别这么说。不过看看你棋艺精进如何了，什么烂摊子！”
手停在半空中，景淮抬眼看了看景鸿，仔细端详了棋局，虽说表面风平浪静，两相牵制，可是黑子牵一发动全身，一个不慎便万劫不复。
幸亏她承了前世记忆，这样的棋局见得多了，巧妙避开白子所设陷阱，避而不见。
要让她收拾烂摊子，还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祖父可是考验孙儿？”
“这一步走的好。”景鸿抿了嘴唇，似是仔细考虑，可转瞬间又问她，“听说圣上将你掉去了户部？”
景淮跟着走了一步棋，老实道，“是调去了户部，任了侍郎一职。算起来，孙儿也算升了官。”
“你这官升的有些太快了。”景鸿手执白子摩挲，稳如泰山之势，像是将一切事情握在手中，“你父亲当年都没有像你升的这样快，不过一年半的时间，竟然就到了正三品。你今年十九岁？”
“虚岁十九。”
景鸿咋舌，似是想起来她与景致是同胞姐妹，面上难受，关心问道，“走的可还稳妥？”
“有祖父在身后掌棋，曹大人也在为孙儿照看，哪里有什么不稳妥？”
“那就好。你过几日便要交接，去了户部要老老实实上工，别跟在大理寺一个样，到时候是没有我的学生为你撑腰。”
景淮笑，“孙儿知道。只是，孙儿想问问，本来祖父说孙儿会去御史台顶了许谦的位子，怎么现下又调去了户部，这有什么原因？”
“依我对陛下了解，他应该会在许谦调走之后将你放到御史台，这次为什么改变主意我也不大清楚。但既然将你调任到户部你也安心做事，不必计较在哪个地方。”
她计较什么？户部比御史台不差，好歹还是个侍郎，比大理寺少卿官职还要高一级，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景淮也拿不准祖父心里想的什么，既然问不出什么就不问。
“除了这还有一事与祖父相商。来年开春陛下就要广开后宫，遴选嫔妃，凡十六岁以上家中适龄少女便都要入宫待选的，咱们俩景致如果今年不婚配定人家，恐怕明年难以逃过。”
其实要她说，景致心狠手辣，又高傲自大，皇宫那个地方实在太适合她。但她年龄摆在那，皇帝都够做她爷爷，景淮还是有些不太忍心。
景鸿听了话，若有所思敲了敲桌子，“这么快？三年又到了？”
“陛下年近六十，有心无力，近几次遴选嫔妃大多为了几位王爷挑选后院女子，但景致那个性格嘛，我瞧着不大适合那些地方。我最近瞧着有一人十分良善，很是与景致般配。”
她很想知晓到底是谁入了老太爷法眼，心里一阵嘀咕，原来没有让景老太爷看上现在忽然出现，莫不是齐王殿下？
马上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老太爷心疼景致还来不及，怎么会把她送到齐王身边让她吃苦？
她好奇问出声，“谁？”
“淮远侯，刘向。”
景淮这才记得还有刘向这么号人物……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这位淮远侯并不如表面光风霁月，实际上家宅后院一片糟糕，景致嫁过去只有吃苦的份。
她还知道，这位淮远侯实际上是萧昭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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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侍郎这个官职在清朝是二品，明朝是三品，剧情需要定了三品，别考究，考究作者就要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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