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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白的红的紫
晚饭订在很高级的西餐厅。
万万不停的滑动菜单屏幕,有点漫不经心。
“你都没有固定工作,这顿我请你。”喻希想她的老朋友或许是因为价格原因一直在犹豫。
这家店的消费是比外面不入流的餐厅高出将近一倍多。
此时的万万真正的内心想法是,这家店真心不好吃。
点菜费了些时间,一来一去导致桌布弄的有褶皱,喻希将它抚平。
服务员走后她抱怨道:“你毕业就走了,也不留个联系方式我。”
“你号码多少我存着,方便找你出来。”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认真的将号码保存着。
万万点了沙拉,意面基本没动几口,无论点哪道菜都是踩雷,味道着实与价格不符。
两人吃完,喻希又提出结伴去商场走一圈,可基本上都是喻希买,她凑热闹的看。
中途喻希接了个电话,语气咄咄逼人,万万站在一旁想,人都是在进步的,读书的时候喻希就比一般人要强势,只要是想的必须完成。
虽然挂了电话,但额间的焦虑掩盖不住,万万安抚她:“要不你还是去帮帮他,我们可以下次。”
“管他呢。”厌恶从眼睛里流露出来,“蠢货一个。”
说完她察觉自己的失态,懊恼的捏了下手机,补救道,“算了,我还是去找他,你路上小心。”
“好,你也开车小心。”
天似朦胧模样,微风阵阵,万万感受到人潮的气息,一路闻着街边小吃的香味肚子也适宜的抗议起来。
满满一碗麻辣烫,加三串烤面筋。
晚上得在加半个小时的运动量了。
她高中的时候,放假就那么小半天,最喜欢拉着孙明宁几个人骑着小电动到大学城,一人端一碗分着吃。
那段时光基本上冲走对从前的留恋。
小升初她被妈妈送进一所私立学校,学生两化明显。她从小学习成绩一般,不上进也不捣乱,老实学生一枚。
初一开学,她来的晚,抱团的座位已经没有了,她找到空位便坐下,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
班主任姓王,矮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充满爆发力,对后排的老油条们拿捏的极其顺手。
这都是短暂的记忆。
她记得喻希来得早,坐在中间的位子,座位是开学一个月后才换,那里每天欢声笑语,说实话特别羡慕。
班里的老油条们就坐她后面,乍一眼,她是被包围在男生圈里面,同桌是个短头发不爱说话的女孩子。
“同学只有纸吗?”
“给。”
“谢谢啊,你叫什么?”
默不作声的状态打开,渐渐大家都聊起了天,下课带零食,八卦,作业。
直到有一天,喻希转班了。
从开学后,喻希没有和她一起回家过,她总是很匆忙,理由是要学习。
此去,转班后的喻希又莫名其妙恢复和她的友谊,像小学时,生日会送精致的礼物,会要求别人记住自己的生日,晚自习前邀她吃饭。
作为一个人设文静,体贴的人,她自然不会拒绝。
仰仗着初一各位留级大佬的关系,她初二初三的两次分班都能遇到相熟的人,中考压力下日子不算无聊。
喻希的父亲就职教育局,接下来她们两年的分班毫无意外的一直都在一起。
初二的新班主任姓徐,很瘦的男人,他教的课特别好,初三的数学成绩貌似是她国中学习生涯智商的巅峰了。
一个班有老实的学霸,也会有不老实的学霸。有爱学习的班长,也有不爱学习的副班长。
那个时候她已经潜意识看颜了。
毕业班是最稳固的友谊,结识的朋友创造的故事更多。
中考倒计时100天。有志向的人真的在拼命的学习,喻希就是这类人,每个晚自习一个人沉浸在试卷里。
她和喻希是同桌。
喻希的前同桌是一个男生,不喜欢同女生坐在一起,班主任将她换过去。
喻希会督促她学习,告诉她自己的目标。那时她也充满斗志,写试卷,目标考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学。
努力有收获的日子。
可天总是在一瞬间变的。
万万吃完一路走,走到她走不动了,沿着马路牙子坐下来。
她的父母去了一趟汉城,回来就不一样了。
他们告诉万万,中考完要带着她去汉城,他们打算在那边做生意。
离开小城这件事她从来没想过,一方面对未来的兴奋,一方面对这里的不舍。
其实向往未来是黑暗的无底洞,只是那时候的她一无所知。
她走的时候像个傻瓜一样发了一条伤感动态。
汉城的日子起初风平浪静。在学校结识好友,适应新环境都极其顺利。父母的小超市生意不算太好,勉强维持。
不知道从几时起,家里来往的人变得频繁,每天中午回家时都是一群与昨天不一样陌生人。
给她红包或者摸摸她的头。
“长这么高了。”
“长大了。”
“懂事了。”
五月二十日,离高一暑假还有四十八天。
昨天晚上妈妈同她说了,明天有事,同学校告了假。五点刚过,她被叫起来穿衣服。
“妈妈把衣服放你床头了,穿这一套。”
厨房里传来声音。
一套全黑的小西装,她没穿前担心太大,没想到穿起来还挺有模样,也合身。
绑了个马尾,临出门被拉着打量了一番,妈妈骄傲的说她的女儿穿什么都好看。
爸爸也赞同,竖起大拇指。
气氛温馨又和谐。
家里没有车,司机等在巷子口。
车开了许久,好在平稳,不显颠簸。
“睡会吧,起的这么早,到了妈妈叫你。”
她点头,将另外一只手的搭在从上车就拉着妈妈的那只手上,安心的睡过去。
醒来时天透亮,车开进院子,两旁的大树遮掩着远处小洋房。
“他们在外面。”
“别怕。爸爸在。”
她的手被爸爸牵着进门,不少人在屋前的桌子上等着领礼花。
有人走来,捧着白色的头巾系在她的头上,她顺从的低头。大厅太过安静,她知道意味什么。
这是一个灵堂,正中被很多花簇拥着的遗像是位老人。
“去给你外婆上柱香。”
她向前走,有人递上香。
三拜后她又在软垫上磕了头,两三个人很客气将她扶起来。
进来的不断有人朝他们鞠躬。
她度过懵懂阶段只人事后,总有人在她最焦急的出手相助,她一直觉得是自己走运。
家里时常没有地址的信件,偶尔来不及收起的文件,她都注意到了。
便是他们。
父母晚宴上与旧识寒暄,万万落了单,乐的自由,这套自助餐可比尬聊美味多了。
段时从后面偷偷揪住她的马尾,一扯,万万反应迅速的将蛋糕碟子扔过去,中途被江海及拦截下来。
“你不老实啊,竟然要跟你哥动手。”
“谁让你手贱,算你今天好运,有人帮你。”顺道挖了一眼江海及。
“等会要宣布遗产了,好多人按耐不住了。”段时感天伤地的摇头,很自然的从万万手里拿走蛋挞塞自己嘴里。
“最后一个蛋挞了!”
“帮你减肥。”
江海及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不胖的。”
这是他少见那么一两次好说话的时候。
这两人,她快忘了是什么时候出现,仔细算算她瞒着爸爸妈妈认识了有快五年了。
“我们和那些人可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就不悦的表示过。
叮嘱说,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每次看着父母想开口时,也是这句话无形的在阻止她。
回到小窝,手机续上电。
洗完澡出来,手机里一连串的消息目不暇接,全是初中同学群里的。
吃饭时加了喻希的q号,在她眼皮子底下无奈同意了群邀请。
群里热火朝天的聊到现在,正值青年的人们谈论着各自的生活。
同窗或多或少有人已经向梦想迈出一大步,似乎只有她止步不前。
葬礼
当家人的离世。
食物链的顶端没了,无数饿狼的眼睛都盯着。
她的父母早年自愿脱离这条食物链,不愿意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遗产公布他们自然不会参加。
酒店的套房不出意外的豪华,隔音效果好的不得了,以至于她半夜被人捂住眼嘴带走,无人察觉。
金碧辉煌的大厅站了好些人。
从律师与一个自称虹姨的人站在台上起,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
“以下,是家主在意识清醒做出的决定,由律师证明。”
“家主之位由大少爷继位。白色区域归属三爷……红色区域归属六爷的子女继位。”
她立马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灼热到她想找个地方端躲起来。
虹姨吩咐手下拿出遗产同意书交由众人签字。
有人便双手捧着合同举在她面前,六爷……与她何干?
人言议论纷纷。
她人生的阅历虽短,但也明白这个字她绝对不能签。
连她好脾气的父亲都想逃离的地方是是怎样的无底洞。
江海及夺下了那份文件丢去很远。
段时推开保镖将她的手藏在身后,眼睛充着血,怒斥着企图强行拉扯的人,“她不是这里的人,她就没资格领这份遗产,没资格签字!”
虹姨亲自将文件拾起。
“家主的意思是六爷这一脉不能断,他不愿意,他的后代必须愿意。”
“我爸妈知道了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孩子。”虹姨的声音温柔,却似寒风刺骨。
“你是他们的交易。”
“不不不。”摇头否认,嗓子干涩的发不出声,眼泪压抑在眼眶。
虹姨扯住万万的胳膊,压低了头在万万耳边说话,“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今天你若不签,这里的饿狼绝不会允许你和你的父母独活见明天的太阳。”
她微眯的眼睛询问最后的答复。
“我……签。”
一笔一划全是通往深渊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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