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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卷头皇帝④
能生出好孩子是本钱，能养出好孩子才是本事。
章珎自负他已经达成这个成就了。虽然他只是个撒手掌柜，教引的具体工作几乎都是靠教师与几位年长的子女……
但那起码说明他有识人之明……吧。
奥德修斯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对大事缺乏主动性，甚至连争夺皇帝尊位的欲望都没有。但作为兄长，他对弟弟妹妹们足够好。他与修奈泽尔二人没有学业与工作上的事需要操劳时，通常都会把年幼的弟弟妹妹带在身边。
布里塔利亚皇族的确人才济济，克洛维斯虽然有些自恋轻浮，没什么从政资质，但他艺术天分很高，其余皇子皇女也都有着自己的专长，而他们也很愿意给予兄弟姐妹们一些指引。
鲁路修与娜娜莉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
帝国有条不紊的运转着，需要章珎亲自费心的事情已经不多了。有时，V.V再来，他也能和V.V说上几句话，聊聊天。
很难说清他对V.V的心态到底是无所谓，还是怜悯。
有时太阳很好，闲来无事，两人就会在花园的亭子中慢慢喝茶，打发时光。V.V放下茶杯，看向花园。青树苍茂，修剪得刚好的草坪清新柔软，正是花期，玫瑰花开得鲜烈极了。
一切就像玛丽安娜还在时的模样。
那些玫瑰，都是她特意挑选的品种。
原本，为了避免争执，通常，皇妃们所能装饰的地方只有自己的离宫，但玛丽安娜却在皇帝身边种下了玫瑰花。为这件事，不少皇妃暗地怄了不少气，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玛丽安娜身份特殊，为帝国立下过那样灿烂的功绩，更不用说皇帝还非常偏爱她。
那是个非常会强调自己存在感的女人。
即使死了也一样。
V.V面无表情地想起，这些年，皇帝一次也没有踏入过别的皇妃离宫，即使有事需要一些皇妃出席活动，他也对她们不冷不热的。
这可真是真爱啊。
越是确信玛丽安娜是皇帝的真爱，V.V越是不会傻到煞风景地提起她唤醒查尔斯的记忆。他平静地饮茶，安宁地享受着兄弟两平和的下午茶时间。
这样的生活，多久没有过了呢……V.V有些恍惚。似乎是从没有过的，不……在两兄弟都还很小的时候，或许也有个同样阳光明媚清风温柔的午后，他们也这样温馨的相处过。但那种纯粹的幸福时间很少，稀罕到他都不太能记得。印象最深的，还是少年时一同经历的帝国动荡，以及查尔斯登基前后，巨大的压力下，势单力薄的两人抱团取暖，共同面对巨大的压力。
他的身体永远留在了12岁的模样，弟弟却在不断变高，变壮，变老。
而且，查尔斯的心仿佛随着外表的变化而改变着。
永远不变的人，好像只有他。
但没关系，他是哥哥。
章珎不知道V.V的思绪飘到了多远的地方，与V.V相处，在他看来和别人并无区别。他很普通的度过着，并不了解对方心中究竟有多珍惜这一刻。
除了喝茶，偶尔V.V来了，两人也会一起出去打猎。
章珎揣着查尔斯的剧本，在V.V面前格外谨慎，不应多说多问的事，他绝对不会多插一句嘴。所以，章珎从来没有主动询问过V.V今后的想法。倒是V.V，有时从他口中透露出的信息，都在表明他还没有放弃那个荒诞的计划。
随便吧，章珎不在乎，反正他不可能配合。
科学开发部不负章珎期望，在鲁路修10岁的这年，终于取得了研究上的重大突破，造出了章珎想要的决战武器。这就是章珎在上一个世界所听说的最终武器，一枚便可夷平一座城市，大大的缩短征战周期，完美地解决了战争成本过高的问题。
这一武器的诞生，让科学开发部的研究者们非常兴奋。它开启了一个新的能源途径，通过进一步研究与利用，很可能使世界从此摆脱对樱石能源的依赖。
科学开发部的罗伊德伯爵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性格有些奇奇怪怪，但智商极高。他迅速设计出几套方案，希望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这种巨大能量轻型化，进一步使其应用到武器当中。
有人勤奋工作，章珎表示喜闻乐见。他给了科学开发部不少便利，支持他们继续研究。
第一枚决战兵器在日本岛附近充分爆炸后，日本本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人民信心崩溃，京都六家也傻了。
长期以来，日本实际上被京都六家严格控制着，根本上讲，所谓的首相，不过是京都六家的提线木偶。现首相枢木玄武对此意见很大，他憎恨无孔不入的六家势力，甚至想过刻意与神圣不列颠开战，在战争中削弱并除掉京都六家。
但……他想象中的画面与现在不一样。
国际事务中酷爱单方面给己方加戏的日本人，现在一片方张，不知所措。
不列颠的军事力量没有因为日本人的崩溃而停止脚步，他们以压倒性的优势，在战场上狠狠地压制了丧失斗志的日本人。
日本战力的砥柱藤堂镜志朗试图力挽狂澜，但在大局已去的形势下，不败的藤堂很快便倒了下来。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章珎觉得还行。
当初他决定拿日本开刀的时候，军方的代表与内阁的大臣居然列举了那么多数据来说明打下这个岛国所需的大量投入。
开玩笑吗？从备战，到开战，再到战后维持稳定，竟然要投入那么高的成本与人工。倘若每征服一个国家都这么来一次，神圣不列颠迟早得成为大汉2.0，在历史上留个“以强亡”的名声。
章珎万分拒绝，并发自内心质疑他们怎么不懂开源节流。
正是在这样的心理活动下，章珎督促科学开发部制造了这种决战兵器。战时威慑暴击二合一，战后还能作为能源开发利用，不比所谓的樱石好吗？
樱石能挖多久，挖完了全世界科技倒退两百年，集体去喝东北风？
日本，作为独立的政权，消失在国际政坛的那一日，神圣不列颠皇帝率领着皇子皇女们来到了昔日的日本首都。通过全球直播，数十亿人口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
以前，无论征服多少国家，不列颠皇帝查尔斯·Di·布里塔利亚从不亲临。
这还是第一次。
章珎坐在上座，平静地接收了日本的一切。在他眼前，如败家之犬一样惨白无措的，除前首相枢木玄武，还有京都六家的所有成员。
章珎眼神端正，目光通明，充满君王的气势。如今这具身体身材颇为高大，使得他可以轻易俯瞰周围的一切。
接收日本，只是一个表面上的仪式。从日本兵败如山倒的那一刻起，从决战兵器升起蘑菇云将长空燃烧的那一刻起，从章珎决意拿下这座岛国的那一刻起……日本的消失，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来的路上，10岁的鲁路修抱着他的大腿，问章珎：“父皇，这就是战争吗？”
当时，章珎整理着幼子纤软的额发，平静地说，
“不，这是过程。”
许多人都对章珎这一次的行动充满疑问，就连修奈泽尔也为他执意亲至感到不解。章珎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准备在这次的活动上通过表态，将自己的立场传达到全世界。
一切程序如计划的那样，圆满的进行着。
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撕裂了此时此刻的平静。
数十亿人的目光随着摄像机镜头的移动，切到了一个小女孩脸上。枢木玄武看了她一眼，冷漠转头不予理会。京都六家脸色苍白，生怕神圣不列颠皇室以此为由头宰了在场的六家人。
像他们这样的人，国家破灭后自己的生死是最难说的。尤其是现在神圣不列颠皇帝明摆着今后不需要他们的前提下，难说不列颠不会当场来个杀鸡儆猴。
查尔斯·Di·布里塔里亚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章珎看了她一眼，本打算置之不理，继续自己的事。在父亲的怒目下，被母亲捂住嘴的皇神乐耶满脸屈辱化作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愤怒地挣开母亲的手，再度向章珎提出了指责。
所有人都被这位小女孩的举动所震惊，不列颠的官员准备行动，章珎抬手，示意他们不需要插手。皇神乐耶从座位上起身，快步上前，当即便被尽忠职守的不列颠卫兵所按住了。
小女孩被暴力禁锢的一面直播向全世界，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为她设想出了一个血腥的下场。
章珎依旧没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娜娜莉紧紧握住鲁路修的手，她与尤菲二人眉头轻皱，被皇室保护得很好的两位皇女，都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不舒服。
另一个小小的身影站了出来，棕发碧眼的小男孩从枢木玄武身旁一跃跳到皇神乐耶身旁，摊开双手保护自己的表妹。
柯内莉亚为小男孩的动作眼睛一亮。
很冲动，或许做事不过脑子，但是有着很强的身体素质。假以时日，必成良将。
然而，再好的身体，此刻也不过是个孩子，根本无法与如此多年轻力壮的持枪卫士抗衡。枢木朱雀也被摁倒在地，剧烈挣扎着。
一场闹剧。
内阁大臣挥挥手，示意卫兵将两人带离现场。士兵看向上方，略一犹豫，一动不动。
内阁大臣正费解，皇帝的披风已轻轻掠过他的身旁。
章珎来到二人面前，士兵们慢慢松开压着二人的手，走到一旁，时刻准备若有万一便第一时间冲上去护卫皇帝。
章珎没有这个顾虑。
男孩简单得像块玻璃，一眼就能看穿，太过直脑筋的小孩子，不会想得到去攻击他。而小女孩……明显的有心无力。
皇神乐耶仍在流泪，她今年才8岁，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了超乎许多成年人的成熟与自觉。如果是未来，她或许能够学着忍辱生存，蓄势待发。
但8岁的她不能。
她意识到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再也不会有日本了。这个国家已经彻底消亡，永远丧失了与不列颠对抗的能力。
章珎道：“你说，我是无耻的侵略者？”
皇帝所重复的这句话，让无数人顿时头皮发麻，噤若寒蝉。一瞬间，许多人都想起这位皇帝过去“平定”了无数敌人的事迹。
那么多年来，背地里给皇帝找麻烦的人不少，怼到皇帝面前的人一个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乖？
都是被血肉淋漓给吓出来的。
皇神乐耶咬着牙，愤怒地瞪着他。章珎无悲无喜，平静地给予回视。
他忍不住想，这个民族的人还真是耻度高啊。
指责他发动战争的举动无耻，说他得意洋洋驾临败国的土地羞辱他们……
噫，说得好像六十年前他们没有对□□发起侵略一样，说得好像他们就反思了、道歉了、谢罪了一样。
不过是败军之将难忍亡国之辱而已。他们搞侵略活动把整个东南亚带入战火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正义之士挺身而出制止自己国家的不义之举啊。
不管心中怎么想，章珎的神情始终如平湖般毫无波澜。
皇帝淡淡道：“日本啊，勇敢的只有孩子吗？”他定定与两个孩子保持着目光交流，毫无阴霾的双眸流露平和，将两人对他的恐惧打消。
确保二人稍微冷静后，章珎伸出手，放在他们的面前。全世界屏住呼吸，静待事情发展。
如预想中的，朱雀与皇神乐耶并没有搭上他的手。章珎也不急，就那样静静地等着。
人群中逐渐出现了议论声，皇子们坐在上位，神色各异，性情直接如克洛维斯，当下就显出了愤怒的表情。
好一会儿，皇神乐耶才在身后母亲低低的哀求声下，艰难地将手放在章珎掌心。她动了，朱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跟着一起动。
章珎牵着两个属于战败之地的孩子，走到上座。然后，他再度发表了一次脱稿演讲。
皇帝的洗脑神功再现江湖。
但主题核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章珎穿过来之前，查尔斯本人也是脱稿演讲激情演说的一把好手。不过，查尔斯的演讲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赤/裸/裸为帝国的侵略扩张辩护，他宣扬的“强即正义”理论，极大地助长了神圣不列颠帝国军事的侵略性，最普遍的衍生遗毒就是昔日布里塔利亚人强烈的种族歧视与阶级歧视。
但章珎不打算这么做。
他不否认，在这个世界里他给自己定的小目标，的确是拿下包括□□在内的全世界。但他从来没打算把华夏故土送到别人脚下，任人践踏摩擦。
他要做一件彻底改变历史的事，而这件大事，即将以日本为切入点，掀开历史的新一页。
10岁的卡莲·修坦菲尔德紧扣茶杯耳把，眉心微皱，紧紧地盯着屏幕；
年幼的天子在宦官的包围下，看着直播的画面，神情忧切；
V.V嘴角携着微淡的笑意，光影下神色莫名。
章珎的演讲富有力量，沉郁顿挫，慷慨激昂。他陈诉了神圣不列颠帝国混乱而血腥的过去，称神圣不列颠的乱象，就是世界循环的不幸的缩影。
他说起战争带来的痛苦，令人如锥在心；他讲起世界的不公，让人咬牙切齿；他讲起希望，又让人不自觉心声向往。章珎问，世界是本该战争吗，人们，又是该生来便互相仇恨吗？
人类你争我夺是为了什么，为了富士山下的樱石，还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问，失去的宝贵的人，难道没有提醒我们这一切的不值得吗。
他说，我所肩负的使命，就是终结长久的动乱。为此，不惜一切。
章珎的声音还在传播向全世界，他身旁的座位上，修奈泽尔端正地坐着，垂眸低目。
他似乎很平静，而且好像没有如众人那样，被皇帝的演讲所深深吸引。
可是。
平静无波，才是修奈泽尔此刻的假象。
扪心自问，他对皇帝的感情一向复杂。皇帝给了他们生命与一切，却也让他们见识到了足够的无情。
爱，尊敬……对他的父亲，修奈泽尔缺乏这样正面的情感。
直到这几年，皇帝身上发生了一些改变。
那些变化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些莫名其妙的折腾，可是，也是在皇帝难以把握的行动之中，他才感受到他父亲身上一点鲜活的人性。
太多的胜利只会带来失败。
无论什么人都在追求希望。
胜利就是在践踏希望，无论敌我都一样，因为大家都有追求。
我清楚的啊，修奈泽尔合眼，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信条。
“人民的愿望是什么呢？饥饿和贫穷，歧视，腐败，战争，恐怖，人们一直祈祷这这些问题能够从世界上被消除。但是，人又只有在绝望的情况下才能互相理解。大家都明白，犯罪是无法停止的，因为人们有各种各样的欲望，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精神和主张。难道不应该吗，用系统的力量来实现和平？和平不过是个幻象，战争构筑了人类的历史，因此，为了让幻想成为事实，就需要一个纲纪……”
修奈泽尔越默念，他的心声与章珎的言语越是产生剧烈的共鸣。
黄钟大吕，宏大光明。像阳光劈裂重云，普射大地。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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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上更新了呜呜呜，我去睡了，大家晚安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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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章珎：哦，终于肯认爹了？
修奈泽尔（微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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