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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文/周防夫人
三丫,哦不,是春荣。
春荣看呆了。
新主子不笑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像仙女。
春荣呆呆的想。
柳依依看她,放下手帕,正色,“在金枝园,其他人都要喊我少主或者是少东家,现在我买了你,你也要这么喊我。”
春荣还是呆呆的。
看着她。
柳依依记得她被转卖了好几次,是因为太能吃了,想到此处生了怜悯心,保证道:“只要你跟在我身边一天,我就能保证你可以吃饱。”
春荣一听说吃,兴奋的直点头。
小姑娘胖乎乎的,点头的时候给憨态可掬,柳依依被都笑了,用帕子挡住缓了缓,吩咐她:“我要你现在去厨房,告诉厨房的厨头我要一份鲫鱼汤,一荤一素,两碗饭,你能做到吗?”
春荣点头,“可以!”
“你知道厨房在哪里?”柳依依问。
春荣得意,“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问!”
蛮机灵的。
柳依依有点惊喜。
突然想到一茬,柳依依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严肃,“有一点必须记住!”
“吃饭的时候只能在一日三餐的时候吃,别人送给你,或者是赏给你的可以吃。但是,但是绝对不可以偷吃让你送的饭菜,不管你送的是我的饭菜,还是别人的,都不可以!”
春荣吓一跳,连连保证:“二丫绝对不会偷吃!如果偷吃,就让我嘴上长疮!”
春荣记得,以前在的主家就有一个小姐妹偷吃,被打烂了嘴巴,说话都不利索,一吃饭就流血。
柳依依想着吓唬人要一步到位,看她的样子觉得也够了,就道:“你还记得我说要哪些吗?”
春荣道:“鲫鱼汤,一荤一素,两碗饭。”
柳依依满意的点头,又问她:“你饿不饿?”
春荣眼睛一亮,点头。
“饿!”
柳依依笑道:“我的饭菜可以迟一点。你先让他们做我的饭菜,你边吃边等,吃饱了再把东西端回来给我。”
春荣较忙点头,跑出去找厨房。
柳依依等她走后上了二楼的书房。
不久后买好衣服的彩苓回来。
衣服是成衣,肯定不是特别合身,柳依依不打算进门,就先把尺子放下了。
————
曲子期在柳依依走后不就开始静坐。
门外偶尔有些丫鬟婆子的声音议论房间里的公子怎么白天一直呆在房间里。
曲子期一一听进耳里,不动如山,入定冥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敲门声把曲子期拉回来。
彩苓左手提食盒,右手提两双鞋和两件衣服。
衣服本来是叠好的,应该托着才整齐,可是她一只手不方便,已经拿乱了,在回头看柳依依正对着她做手势,让她敲门。
十分无奈。
腾出提鞋子的手,敲了两下门,道:“曲公子,我是彩苓,少主让我来送晚饭给您。”
曲子期回道:“进来吧。”
话音落后,曲子期看到彩苓一个人手上拿着好些东西进来,进房后又转身艰难的把门关上。
彩苓进门后把食盒放在桌上,衣服叠整齐后端到曲子期的床边放下,道:“曲公子,这是我们少主吩咐准备的。”
曲子期点头,彩苓把床头柜搬到他面前,为他摆上饭菜。
一双筷子,两双饭。
曲子期问:“柳姑娘吃晚饭了吗?”
彩苓道:“少主不怎么吃晚饭。”
“你去问要不要进来一起。”
“……”
彩苓假装惊讶看了曲子期一眼,尽量露出犹豫的表情。
“她不是在外面吗?”
曲子期问。
彩苓觉得差不多,动了。
“您等着,我这就去问。”
柳依依等在门口,看到彩苓从房间里出来对她翻了个白眼。
彩苓走到柳依依面前,露出一个极假的笑容,道:“曲公子问请您要不要进去一起用饭?”
柳依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就叫彩苓来请她进去一起吃晚饭,想了想就对彩苓说:“那你去给我拿双筷子。”
彩苓应了一声,附赠了柳依依一个白眼。
柳依依狠狠瞪了她一眼,进房。
曲子期见柳依依进房,不知为何对她伸了手,及其自然的说了句:“过来。”
柳依依看着他的手咬了一下唇,没有递出自己的手,可是等她走到他身边才发现饭菜放在床头柜上,而床头柜没有合适高度的椅子,她要坐,只能坐他身边。
曲子期见她没递手过来,也没觉得尴尬,收回手。
彩苓敲门进来把筷子送给她。
柳依依磨蹭了一会,坐到他身边。
曲子期挪了一点,让出空间,把另一碗米饭递给他。
“我不吃。”柳依依拒绝。
“你吃吧,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习武之人饭量大。”
曲子期道:“彩苓说你不怎么吃晚饭。”
“嗯。”柳依依违心道:“我不饿。”
只要做人就不可能不饿,可是爱美的女人怎么能像饥饿低头。再说,她刚跟曲子期熟识,怎么着也应该装出小女子的样子来。
曲子期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没劝她,提起筷子吃饭。
柳依依没饭,也没吃菜,咬了会筷子,指着其中一个小盅道:“喝鱼汤,伤口好得快。”
曲子期打开小盅,里面是半截鲫鱼,汤汁乳白。
嘴角无意勾了勾。
曲子期的确能吃下两碗饭,包括食盒里所有的菜。
这是他今天从早到晚的第一顿。
柳依依等他吃完了,放下筷子,从腰际取下手帕递给他,叫彩苓进来收拾了碗筷,等她出去后,问曲子期:
“公子,需要我帮你换药吗?”
血早已经凝固了,金疮药也被冲淡了,的确需要换。
柳依依正要蹲下,曲子期受伤的右腿一抬,踩着床沿,左手撑着上半身,右只手手肘搭上伤腿弯曲的膝盖。
道:“坐。”
他说的是床头柜。
柳依依迟钝的反应了一下,坐下为他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曲子期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很轻,在拆到最后一层,撕扯到结好的血痂时,手一颤。
良久,伤口包扎好,她松了口气。
曲子期放下腿,跟她对坐,随意问道:“你为什么会在金枝园?”
柳依依收东西的手一滞,反问他:“这重要吗?”
曲子期想一下,道:“我想知道。”
柳依依把东西放到床头看着他,“我出生城外西山头底下的兰华镇。”
“我家是在村镇里开书社,那年村子里有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乱点火,烧了很多房屋。我跟我弟弟被困在火里,我母亲冲进来,我在她面前,但是父亲在外面喊,让她先救弟弟,她就越过我救了弟弟,再也没回来。”
“后来我是一个穿不认识的男人冲进来把我抱出去的。出去后我就一个人来了洛川,在城门口乞讨,过了半年,快饿死的时候师父把我捡回了金枝园。”
曲子期听完了,沉默了一会。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柳依依想笑,手放到腰间,这才想起来手帕脏了,被彩苓收走了。
她道:
“我的生命是他们给我的,他们不要了,我就可以自己支配。饿死也好,病死也好,被人唾弃也好,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我绝对不会回到抛弃我的人身边。”
曲子期怔住。
柳依依看他不说话,有点承受不住压力。
有人说身体发肤父母。
有人说父为子纲。
有人说天下无不是父母。
一时间眼泪涌上来,柳依依带着哭腔道:“我知道这样说很奇怪……”
话音陡然断裂。
曲子期握住她的手腕,拉的她前倾,然后把她的脸按进自己的怀里。
刚开始没有声音,只是她的肩膀压抑的颤抖着,然后才有了抽泣声。
柳依依抬手锤他,哭道:“你没事就不能问点其他的吗?你太坏了!彩苓也坏!她要是不把手帕收走,我就不会哭!你知道哭有多丢人吗?”
曲子期无奈,道:“手帕脏了。”
柳依依不依不饶:“是你弄脏了,所以怪你!”
曲子期:“我赔给你。”
柳依依:“两条,不对,三条!”
哭声渐停,曲子期拖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往上抬了抬,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头顶,道:“好,三条。”
柳依依哭停了,小小的抽着哆嗦。
许久,柳依依才从情绪里缓过来。
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年,听自己说心里话的是才认识一天的男人,而他没有让自己蹲下为他换药,也没有骂她不孝,还将自己揽入怀中。
柳依依觉得,这个男人已经够好了,如果错过了,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她抬头,离开他的怀,擦掉眼泪,看着他说:“在金枝园,做魁首的入幕之宾,要在园里摆酒席,宴请当晚来金枝园的客人吃饭喝酒。我是金枝园的少主,也应当是这个待遇。但是这样一来,就等同于昭告天下我们的关系。”
姑娘的眼睛瞬间泪汪汪,她说话很慢,压着哭音,“我给你机会,你现在还可以后悔。”
曲子期并不多说,只道:“等我的伤好了,我来办。”
柳依依破涕为笑,眼泪从眼眶里一下流出来,曲子期伸手替她擦掉,伸出手捧住她的半边脸。
柳依依感应到,撤了一半力气,让他托着自己。
曲子期见状笑了一声,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
如果早一点遇见你,早一点知道父亲对母亲的欺骗,或许他就有勇气拒绝父亲对自己的要求。
衡山比武的时候他不想违心装作技不如人。
云和剿匪他也很想参加。
可是迟了,这样的话现在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
但以后,他要做的是不再被欺骗,同时他也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抉择。
例如,他心动的姑娘,她要想一场盛宴,他就给她盛宴。
再例如,他爱的姑娘,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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