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洛川开酒楼

　　《我在洛川开酒楼》文/周防夫人

　　两人出了城门。

　　城门外又走了几里地，曲子期带她进马场。

　　付给了看马场的小厮一些以前，曲子期带她进去道：“马场还是小了一点，等将来我带你去野外策马。”

　　“我觉得这里也很好，我还没有看着这么大片的平整草地。”

　　马场宽阔无垠，柳依依已经很满足了，并不觉得马场小。

　　曲子期想也是，她没出过远门，自小在一方土地里，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两人聊着，曲子期开始教她上马。

　　柳依依身上力气不够，没办法把自己甩起来。不过好在他带来的马温顺，任由柳依依折腾都只是甩甩尾巴纹丝不动。

　　柳依依上了几次马，始终没办法用自己的右腿抬过马背。恨的不行！弄得这般狼狈，还怎么回头看曲子期。

　　正尴尬着，腰一紧，有人托着，她轻巧的越过了马背。

　　马上视野开阔，她看曲子期都要低头，这样居高临时的视野享受让柳依依很开心，正要说话，曲子期踩着镫子也上了马。

　　后背一热，柳依依回头，曲子期笑道：“牵着跑没意思，我带你骑。”

　　柳依依期待，“好！”

　　曲子期牵着缰绳，小腿用力一夹马腹，驱了一声，马匹踏着蹄子立时奔跑而出。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吹红了脸颊，吹乱了发丝。

　　绕着马场奔跑一圈半后曲子期勒马，柳依依先是被马匹停下时扬起的弧度吓了一跳，转而问他：“不骑了吗？”

　　“在颠一会你晚上回去就该疼了。”

　　曲子期轻笑，也没说疼的是哪里。柳依依噘嘴哦了一声，曲子期驱着马慢悠悠的走。

　　从城里来的路上两人说了不少话，这会驱着马，不多言，倒是也分外的宁静。

　　柳依依途中想到下午跟彩苓聊天她心里想的事情，问：“子期，你说，男人来金枝园买醉也好，买乐子也好，到底是男人的错还是金枝园的错？”

　　她回过头时头上的发簪抵到曲子期的嘴角，曲子期帮她推回去，道：“那要看是谁来评论这件事。”

　　“男人娶了妻子，只要有钱就能娶姨娘，养侍妾和通房，但是女人只有一个男人，谁抢了她的丈夫，谁就是敌人。”

　　“对于男人而言，哪里有消遣，就去哪里，金枝园不是唯一能去的地方。”

　　曲子期客观道。

　　他常年混迹江湖，倒是没说男人对金枝园口伐笔诛，金枝园的酒没话说，唯一能叫人说的就是金枝园妓院起家的历史，再者就是金枝园的姑娘并不是从一而终罢了。

　　可是从一而终这个怎么说？他两年前在江临的一处酒家吃酒，聊天时卖艺的琵琶女就诉说了一段自己的往事。大抵就是错付了一腔热情，人财两空。类似的事情他见得多了，只能是世道就是如此，清者自清罢了。

　　柳依依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但是觉得他能说出这般公允的话已经不易，毕竟世人对女人诸多苛责。

　　只是她还想要要个心安，就问他：“那如果有人来金枝园闹事，你会帮我吗？”

　　柳依依看着前面，并不回头，突然，背后有声响，曲子期一夹马腹，让马停了脚，下马与柳依依对视。

　　抬头看着她道：

　　“那日你要我对外宣称做你的入幕之宾，我就知道你要借着我的名头威慑他人，我心里清楚你想要什么，既然提了真做你的入幕之宾，跟你在一起，便是承诺，只要不是你园里的人寻衅滋事，出了事，我会替你出头。”

　　他说的清楚，把柳依依心里存的小心思都解读出来。

　　柳依依瘪了瘪嘴，道：“你这般宠我，我可要上天的！”

　　曲子期正要说话，柳依依低头，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一切尽在无言中。

　　春天到了，草长的疯，马儿见男主人牵着他也不催，没什么事就低头吃一吃草，两人一马慢悠悠的直耗到傍晚。

　　回到洛川的时候天后已经很晚，曲子期便说要去吃她说好吃的狮子头。

　　两人入客栈时正是客栈接客的巅峰，满堂的人，声音嘈杂，小二楼上楼下端着菜和茶水满堂跑，好不热闹，比外面的街道活络不止几分。

　　曲子期带着柳依依落在了二楼靠楼梯口的四人座位。

　　时蔬小炒，狮子头，香酥鸡，猪肝汤。

　　两人一边散聊一边吃。

　　曲子期看她，“怎么今天吃的这么多？”

　　柳依依闻言不好意思，立马辩解：

　　“前几天我在外面脚都没停的机会，肚子当然也空的很，吃了三四天，胃口可不就好了嘛！”

　　曲子期当然不是嫌弃她吃得多，只是看她突然来的反应笑了一下，逗道：“没事，你如果只是多吃几口饭，我还是付得起钱的。”

　　“哦！”柳依依停筷子，托腮眯着眼问他：“那我吃多少你付不起钱？”

　　曲子期正色，“等酒席办完恐怕就要拮据一阵了。”

　　在金枝园办酒席的价钱恐怕比正经成亲的花费还高。

　　柳依依不乐意，怼道：“那你这么说是不乐意了呗？我跟你说，要反悔的乘早，给你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

　　曲子期笑。

　　柳依依哼了一声，噘着嘴道了句：“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这话没法接，曲子期哭笑不得。

　　柳依依嘀咕完朝自己的碗抬了下巴。

　　“你如果帮我盛碗汤，我就原谅你。”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就是她想刷脾气了。能怎么办呢？自然是照做了。

　　曲子期盛了汤递给她。

　　柳依依喝着汤，心里得意的不行。

　　吃完饭起身走人，行到楼梯口的时候曲子期停下，柳依依正想问怎么回事，楼梯下的一个桌子传来男子拍堂声，那拍堂声吸引了周围几个桌子的注意。

　　男子道：“这戚白扬也是个孝子，居然将家传至宝寒麝珠放到他老头的嘴里，叫人运回来了！”

　　“听说寒麝珠能保尸身不腐败，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真的！从西域到洛川，可得两三个月的路程，下个月天就要热了，算上押棺的人去西域的时间，再回来，约是七月份到，要是假的，这戚老爷子的尸体肯定要腐烂的！那戚白扬还花这个心思干什么？反正他一家子都在西域定居了，不如埋在西域好了！”

　　“还听说戚白扬请的押棺人是谢信，那可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可不得花大价钱请人押车，寒麝珠真有奇效，肯定有不少人盯着。”

　　“我猜吕家是一个，吕老寨主年过六旬，他家本来就是水匪，能不动心思？”

　　“你说的有理，我觉得也是！”

　　柳依依不知道戚家是什么，但是听秦妙婷聊过谢信这个人，也大致弄懂了是怎么回事，问曲子期：“我们走吧？”

　　曲子期应声，两人动身离开酒楼。

　　从酒楼出来柳依依看曲子期若有所思，忍不住多嘴：“你对刚刚的事情也感兴趣？”

　　曲子期道：“谢信是我朋友。”

　　柳依依莞尔点头。

　　他们同在江湖，总能交到志气相投的朋友。

　　曲子期将谢信视为朋友，柳依依也生出一点好感，便道：

　　“等他来了洛川，你可以请他来我们这喝酒。”

　　曲子期附和，“一定。”

　　街道华灯已上，两人牵马沿着街道往金枝园走。

　　曲子期将人送到门口，道：“我就不进去了，今天约了分管济城铁矿的管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相商。”

　　虽然说两人在一起一下午，但是柳依依还是有点舍不得，拉着他的手，轻轻的荡着，垂着眼不说话。

　　曲子期想了想，道：“明晚我来跟你一起吃饭。”

　　柳依依本也没这个意思，但是他说出来格外的欣喜，赶紧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说定了。”曲子期笑道。

　　虽然说定了，但是柳依依还是舍不得他，拉着他的手接着腻歪了一会，引得路人频频瞩目才放过他。

　　曲子期离开，柳依依回金枝园，突然觉得曲子期这样的情况真不错。

　　士人守礼，严沧澜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出生世家，在外面也总是僵着。曲子期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在何家长大，后来闯荡江湖，更像个布衣，除却了刚开始见面那晚正儿八经行了礼，后来柳依依都很随意，曲子期也任由她闹着，没有太在意礼节的意思。

　　这样柳依依也很舒服。她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有时候园里有事要处理，那也是要走路带风，一路小跑的，哪能天天礼来礼去了，不得累死了。

　　回到归故里，彩苓正书房里纠正春荣的握笔姿势，看她回来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柳依依把彩苓引到茶室，叫她给自己倒水。

　　“今天我心里又一个事情落地了。”

　　柳依依喝上水，舒坦道：“果然我这日子是越过越好的。”

　　彩苓问：“你说的什么事情？”

　　柳依依告诉她：“我下午跟你聊到赵立维那会在想，他老婆要是又找过来，万一曲子期他不帮我怎么办！”

　　柳依依跟彩苓搬了板凳对坐，彩苓道：“就算他不帮你，那也有我在。”

　　柳依依不想她总是孤勇，问她：

　　“那万一吕曼华还带了人怎么办？”

　　彩苓认真看着柳依依，道：

　　“我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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