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林

　　【索菲亚收拾书桌，克洛德站在窗边仰望夜空】

　　索菲亚：真可怕，公爵殿下！真可怕！为什么人可以为了权力，为了金钱，玷污上帝赐予的灵魂？

　　（克洛德一直看着夜空，没有注意索菲亚在和他说话）

　　索菲亚：可怜的彼得公爵！魔鬼用冷酷的丝线缠绕捆绑了他的理智，竟然想出背叛陛下这种事来。

　　索菲亚（看着克洛德的背影）：殿下，您有在听吗？

　　（索菲亚有些失望，低头瞥见桌上一张写了几句话的纸）

　　索菲亚（拿起纸）：是爱赋予了崇高人性，还是……人性让爱更伟大？（放下纸）

　　（索菲亚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是不是回头看克洛德一眼）

　　索菲亚：是爱赋予了崇高的人性，还是人性让爱更伟大？你爱着谁呢，我的殿下？无论是谁，唯一确认的是那人一定不是我。

　　克洛德：是爱赋予了崇高的人性，还是人性让爱更伟大？人性在哪里？爱又在哪里？

　　索菲亚：我的爱让我爱上了你，我的人性令我痛快不堪。看啊，多么美，他是多么美！像来自远古森林的精灵王子。踏着轻盈的脚步，游玩于绽放奇光异彩的凡间。

　　克洛德：我的爱让我爱上了你，你的人性令我痛快不堪。看啊，多么美，他是多么美！像来自远古森林的君王。踏着沉重的步履，俯视浸泡在污秽泥浆里的凡间。

　　索菲亚：上帝啊，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你一直在为我指引。我的眼里心里灵魂里，时时涌流出爱意，我的日间黑夜梦境里，处处飘过他的身形。

　　克洛德：上帝啊，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我也无需在你的掌控下前行。我的眼里心里灵魂里，时时嗅出腐烂死亡的气息，我的日间黑夜梦境里，处处是他煎熬悲惨的□□。

　　克洛德、索菲亚：我的爱人啊，你可看见我藏在这具日渐衰败的皮囊之下这颗永恒的心？它只为你一人跳动，那才是它真正存在的意义。可是现在，当你把它挖出来一看，里面却填满了苦绪，犹如嫉妒憎恨的洪水冲毁了岸堤。

　　（索菲亚叹气，回到书桌前收拾东西，突然看见椅子上一条红围巾）

　　索菲亚（拿起围巾）：咦？这上面绣着我家族的徽记？公爵殿下？公爵殿下？！

　　（克洛德回过神来，迷茫看着索菲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瞥见她手上的围巾）

　　克洛德（不安）：索菲亚？嗯……这个……这条围巾是我最喜欢的，啊不是……我是想说……

　　索菲亚：这上面绣着我的家徽，不免让我有些好奇。

　　克洛德（焦虑）：这个……这个……（搓手）对了……对了……其实，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的，你知道的，我们以前是好朋友。朋友之间，总会互相送点小礼物。我现在还把它留在身边，就当是，友情的纪念品吧……

　　索菲亚：我想起来了，爸爸以前好像有一条类似的围巾，上面还有高贵的弗洛林家族的徽章。

　　克洛德（低声冷笑）：高贵的弗洛林吗？我可从没有以姓弗洛林为荣，它就是一个沉重的枷锁，而我是它的囚徒。

　　索菲亚：殿下，您在说什么呢？

　　克洛德：没什么没什么！

　　索菲亚：殿下，您在思念着谁吗？

　　克洛德（吃惊）：这、不……我……不，亲爱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索菲亚拿起写了字的纸）

　　克洛德（脸上一红）：这个……索菲亚……这个……

　　索菲亚：噢，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偷看的……

　　克洛德：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没关系！嗯……这个……其实……（接过纸）是我写给……写给我妻子苏菲亚的。

　　索菲亚：噢！我很抱歉，让你回想起不愉快的事。

　　克洛德：没关系……对了！你陪我这么久，肯定闷坏了吧？我们后天就离开。

　　索菲亚（震惊）：离开？！（小声自言自语）可这样，就不能像现在，陪着你了……

　　克洛德（微笑）：是的，后天就离开。（慌忙把纸夹在一本书里）你一定闷坏了，放心，后天就自由了。回去之后，对了，婚礼得花点时间来准备，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索菲亚：婚礼？！

　　克洛德：当然！你和诺兰的婚礼。你一定觉得我头脑发热，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吗？不！当然不！放心吧亲爱的，我不会忘记的。（高兴）我们大概会花上一两个星期来准备，你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玩你们的去吧，所有事就交给我好了。

　　索菲亚：可是……

　　克洛德：我衷心希望你们幸福，亲爱的。哦对了！还要想想你们的蜜月旅行，你们可以到国外去看看，只有你们两个人。真是太棒了！

　　索菲亚：我……

　　克洛德：怎么了亲爱的？（担忧）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太累了吗？是了！瞧瞧，我真是糊涂了！快去休息吧亲爱的，不早了。

　　索菲亚：是的……我……那我先回去了……

　　（克洛德送走索菲亚，索菲亚痛苦地回头看一眼克洛德才离开。克洛德回到桌边，拿起围巾）

　　克洛德：（抚摸围巾）她要结婚了，嫁给我的儿子……我知道，你也会高兴的，是吗？阿兰……

　　（舞台灯光变暗，地面起了浓浓的雾，克洛德手拿围巾，向穿衣镜走去）

　　克洛德：她多么年轻，多么美丽，他多么年轻，多么英俊。（看着镜中的自己）就像你我一样。生活就是这么奇妙，命运就是那么不可思议，谁又能想过，我们的儿女，能将姓名结合在一起？

　　克洛德（伸手去碰镜子，又缩回）：那时候我们和他们一样年轻，肆意挥霍珍稀的光阴。我坐在开满凤凰花的树下，头颅靠着你的手臂。你一直都知道的阿兰，你一直都知道的，你谈起了前线的恐惧，你聊起了国家的危急。可是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听进去，因为眼里只有你，耳朵听见的，也只有你的声音。自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对我有特殊的意义 。然后我把自己灌醉，沉迷在音乐歌舞里，然而越是荒唐，越是能想起你。

　　（克洛德将脸埋在围巾里，深吸一口气）

　　克洛德：我们互相交换了礼物，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见证我们的友……（猛地抬头）爱情！

　　克洛德（痛苦）：我们相爱着彼此，可国家的律法却不允许。我们静静地把爱藏在心里，居心否测的人却不允许。到底什么才是爱？为什么只有男女之情才叫爱？最纯洁的爱难道不是爱着灵魂？而是爱着□□？难道爱不是用心，而是用性？难道男女的灵魂才拥有爱的通行证？像你我之辈只能躲在阴影里，在黑夜的怀抱中啜泣？

　　（雾越来越浓，镜子里克洛德的身影渐渐变了，最后变成了脸色苍白，神情忧郁的阿兰）

　　克洛德（伸手去摸阿兰的脸）阿兰……阿兰……（只摸到镜子）噢！（面部因痛苦而扭曲）看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看看彼得对我们做了什么？他用我们的秘密熔铸助他登上王位的武器。这还远远不够，他和路易还取走你的姓名。（笑）但是一切即将结束，一切即将结束！彼得已经上了绞架，路易会和他一样去那冷酷的地狱！阿兰，我的挚爱！你马上可以看到路易的结局！等我坐上这布满荆棘的王座，我将重新修订这无情荒唐的法律，这是我永远不变的梦想，这才是我作为王的真正意义！

　　阿兰鬼魂：放手啊，放手吧，我亲爱的朋友，我的挚爱。放弃吧。

　　克洛德：阿兰，是你在和我说话吗？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的！我爱你！

　　阿兰鬼魂：放弃吧，放弃吧远离这罪恶的土地。

　　克洛德：阿兰！祝福我吧！祝福我吧！

　　阿兰鬼魂：走吧！走吧！前方只有危险，我看见了危机。

　　克洛德：阿兰！不要离开我！

　　阿兰鬼魂：离开他们……离开他们……（鬼魂渐渐消失）离开他们……离开……

　　克洛德：阿兰！

　　（舞台灯光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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