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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赏夜
温瑜漠然转开眼去,那边厢四公主温悦正将一支箭稳稳投进斛中,引来一阵喝彩,温颐跟在温悦的后头,羽箭擦过了斛口老远,引得旁边詹王的一声嗤笑,低着头退开一边,让安王上前。
“大皇兄请。”
安王闲闲抄起一箭投出,又旋身接连投出两箭入斛,丝毫不输百步穿杨。
温瑜淡淡道:“大皇兄的箭法如神,看来这回春猎,头筹非大皇兄莫属了。”
温虹亦转头看着,五皇子詹王其后连投三箭,最后一箭擦着斛口落下,只中两箭,安王同詹王一拱手,眉宇间止不住有些得意外露,“五弟,承让。”
温虹略默了一默,掩去眸中的寒意,转头笑了笑,“三妹的准头素来不错,不如也同本宫上去一试?”
温瑜的眉梢微微挑了挑,“试一试便试一试,二姐,请。”
投斛游戏,向来在宫中宴饮之余也不少见,温瑜从儿时过来,也没少从用这个博过皇帝的彩头,谈不上不熟,但隔上一段时日,难免有些手生。
“公主。”归雁将一支箭递上。
温瑜接过箭,看着至五步之外的箭斛,举箭一投,羽箭凌空而过,擦着斛口落在在后头。不中。
温虹轻拂着婢女递上的羽箭,悠悠笑道:“看来自除夕落水之后,三妹的箭法差了许多。”
温瑜往旁两步让开位置,浑不在意温虹的讥讽,“二姐请。”
温虹傲然上前,抬手对准斛口,微微校准,松手投出之际,只听一旁温瑜轻声道:
“二姐已将驸马赶出府外五日,如此悍妇做法,父皇可曾知晓?”
温虹的手不由一抖,羽箭擦着斛身而过。不中。
温虹的眸底一寒,倏然转头冷视温瑜,愤然不甘,“本宫府中家事与三妹何干?”
温瑜浅浅嘲弄一笑,转头看向远处山峦,“都是皇家内务,本宫自然该多上心。”
“呵。”
温虹冷笑,转身让向一旁,温悦执箭而上,凝神静气稳稳一投,羽箭在斛口上旋了一圈左右摇摆,终是落在了外头。
“呀。”温悦轻轻一叹,微微有些懊恼地走开,退到了温虹身后。
温颐硬着头皮上来,闭着眼睛随手一投,箭头在斛口上一撞,歪了歪,落进了斛中。
“哎呀,竟然进了!”温颐捂嘴惊叹。
温瑜笑了,“还是五妹的运气好啊,走,到上座去,陪三姐吃杯水酒,这斛啊,就让皇兄们去投吧。”
温颐乖巧顺着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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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宴摆围场,百官同乐。
“公主,韩公子在那里。”
御驾未到,宴中聚集的俱是各世家子弟先饮酒射箭作乐,温瑜的目光左右逡巡,寻的便是韩阀的嫡长子。
她到底倚仗的是韩阀,总是该有些交际。
“微臣给公主殿下请安。”
温瑜笑着虚扶一把,“表哥不必多礼。”
韩世谟站直身来,淡笑浅浅。
“年初永平偶感风寒,缠绵病榻许久,还是要多谢表哥送进宫中的那一颗灵芝。”
温瑜看着眼前的青年,比自己长了三岁,温文有礼玉树临风,是韩家最受器重的儿子。
韩世谟道:“一颗灵芝罢了,公主何须挂齿,公主得用就好。”
“表哥才是客气。”温瑜的笑意柔和,少了平日中的傲气,问道:“舅父进来可好?”
韩世谟道:“还是一样,日日为国事操劳,不肯停下休憩。”
温瑜浅笑盈盈,“舅父一心为国为民,就是有舅父这样的朝廷肱骨,天下才得安宁。”
韩世谟低头拱手,却也不否认谦逊。
温瑜的唇角弯弯,眼角瞥见一旁有世家公子正等着寻韩世谟,顺势告辞走了开去。
篝火欢腾,人影交错,转眸间温瑜在角落瞥见一落拓身影。
温瑜的脚步一转,往那处走去。
“良辰美景,众人欢庆,世瑾公子何故一隅独处?”
那一角靠在围场栏杆之下的人一身白色衣衫,蓝色的雷纹衣襟绣工精致。可明明是极温雅贵气的一身衣裳,却叫那人穿出了一身的落拓不羁。
“永平公主。”
尾音微扬,韩世瑾抬眼淡淡看了一眼温瑜,也不起身,只是懒懒抬手一礼,“草民参见公主。”
无礼至极,温瑜也不责怪,只笑道:“世瑾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会本宫一声。”
韩世瑾笑了,唇角斜斜挑起,悠悠道:“草民一介布衣,哪里敢惊动公主,默默来默默去就是。”
“呵。”温瑜哂然一笑,“当年上书房里的小霸王,这世上有多少事情是韩三公子你不敢的?本宫的额头如今可还觉着有些疼呢。”
少时上书房中,她是唯一的女儿,谁不敬让她三分叫她众星拱月,只有这韩家的小太岁一块砖头拍到她的头上。
韩世瑾的双臂绞在胸口,凉凉道:“公主今日难道要算旧账不成?正好去那围场外头捡一块石头,草民随公主处置。”
“打得你头破血流,正好顺了你的意躲起来是不是?”温瑜毫不留情地揭穿韩世瑾,“你都往外头躲了这么多年了,难不成还要再躲下去?人躲出去了又能如何?”
四年的时光荏苒,世事变迁,很多人都不再记得,眼前的这个满面不驯的少年才是韩家真正的嫡出公子,只是造化弄人,才有了韩世谟那个嫡长子。
“草民身为微贱,不劳公主操心,公主还是多管住自己的事情。”韩世瑾的眸光往温瑜的身后一投,温瑜回头一看,一派太监鱼贯入场分列两边,皇帝的御驾要到了。
“再过些日子太祖母大寿,本宫到韩府再来找表哥,届时可不要又躲起来。”
温瑜红唇的颜色鲜艳,在火光的映衬下流光夺目,一如少时仍旧是那个高贵艳丽的蔷薇,可有人却已零落草芥。
韩世瑾抬头看着温瑜的背影远去,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的褶皱,往席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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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火光“啪”地爆开火星子,三呼万岁,百官落座。
温瑜的眸光下意识在皇帝周围扫视而过,未见裴川身影。
围场第一夜,宴上不过是些武行的把戏罢了,温瑜坐了一会儿,趁着众人兴致都在那些把戏上的时候,推说乏了先行告退,出了宴场,往自己的大帐而去。
星光璀璨,一带如河,远处白桦树梢摇动,夜风微微。
“公主殿下。”
如水夜色中,裴川一身月色锦衣负手而立,笑意柔软。
温瑜的脚下微滞,缓缓上前不语。
裴川伸出一手往旁一引,“春花烂漫花前月下,公主移步与臣赏夜如何?”
温瑜依旧没有吭声,只是脚步一转,随着裴川的方向走去。
泠泠流水向东而去,星光泼洒水面,粼粼冷光破碎。
夜风轻抚,温瑜同裴川并肩信步,随口而问:“裴统领夜不用伴驾吗?”
裴川负手而行,悠然答道:“微臣职任禁卫军统领,护卫宫闱安危,该时时伴驾不离的是安公公。”
“呵。”温瑜无声轻笑了一下,“裴统领圣眷之隆,尤胜安公公。”
会试查出了褚元寿之后,德安帝原本不想再往深去查,今科殿试之题乃是内阁所拟,试问能泄题的又能是哪几个?朝之蠹虫,可也是朝之肱骨,敲打犹恐轻重,伤筋动骨有何益处?可裴川不过三言两语,便挑得德安帝严查到底,彻底折断了那根肱骨。
“运气罢了。”
运气好的提前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运气好的知道皇帝的忌讳。
“无论如何,这一次皆是裴大人之功。本宫该谢谢你。”
不管裴川有怎样她不知道的目的,不管他是不是狼子野心,事情办成了,她也没有半分损失,谢他一句也是应该的。
裴川垂眸轻笑,“公主想怎么谢,再赏臣一盒夜明珠么?”
温瑜的唇角斜勾了一下,冰冰凉凉的,那日裴川所言,宿雨自然是一字不落转告了温瑜。
“裴统领当知,不论真假,所求乃是枉然。”
给她两年的空档,这婚事兴许会成,兴许不成。
“不如说些别的。”温瑜道。
裴川垂头低低笑了,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际星河,“今夜夜色甚好,公主同微臣走走散散心?”
温瑜默了默,“好。”
夜色很静,远处营地篝火熊熊,河边晚风轻拂,身影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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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裴川:熬着熬着,感觉老子终于快要上位了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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