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酱油的红楼人生

　　“娘，给孩子洗三，穷人家有穷人家的办法，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行事，最后还不是皆尽便宜了收生姥姥？”顾卿苒回程的马车上笑问。

　　“是啊，便是不用看都知道今天林表舅家那位王姥姥也有数百两收入呢！”赵令姝随即道。

　　顾氏闻言一愣，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她倒也不曾多想，“不过是图个吉利！谁家还指望那几句吉祥话成真？这会想来，还真是花钱买个心安吧！”

　　“我倒觉得有这许多银两不如在城外开个施舍粥棚，又能救人又能积攒功德！”顾卿苒无奈道。赵令姝颔首，深觉有理，但想到说话的是顾卿苒，撇撇嘴扭过头，掀开帘子往外望去，一副别扭样。顾卿苒也不在意，只要不闹幺蛾子，有些别扭也不是大事！

　　马车里，娘几个闲话几句便到家了。

　　其后几日暑热渐消，秋意渐浓，顾氏忙着理清南面庄子铺子敬上的账目，顾卿苒和赵令姝姐妹便接手了家里这一季衣裳的琐事！

　　家里下人每季三套衣衫，按着等级高低料子材质略有区别。主子身边的大丫鬟还有管事们是一个级别，颜色能够自选，若是想要自己做，也能把料子领回家。

　　二等丫鬟并匠人就没选择余地了，自然是分到什么样就穿什么样，不过想自己动手也是可以领回料子的，下剩小丫鬟小子外头雇佣的仆妇下人那就是万事做不得主，只等绣房做好下发！

　　当然大丫鬟二等丫鬟除了衣衫还有配套的一两样首饰，到底是在主子身边当差，体面还是要有的。

　　至于主子，一季整整八套衣衫加头面首饰，幸而家中并无庶出，若然有的话，自然是再减一等。别看说着简单，做起来倒是繁琐得很，这几日每日都要召布庄的管事进来，筛选料子，下人的还好说，自然是她们给什么穿什么。反是家里五个主子，料子要上好，花色要雅致，还要兼顾各色场合，竟是十分揪心。

　　原赵令姝身边只两个大丫鬟紫琪紫云，分府別居之后，顾氏特地给她补足四个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并八个小丫头，不过到底许多新来，目前她身边最得用还是紫琪紫云，很有些着急忙慌。

　　这差事不过认真两日，顾卿苒已很是不耐，只管自家五口的衣衫配饰，至于下人的便推给几个大丫鬟负责。如此五六日下来，总算交代下去了！

　　“绿篱紫琪，你们两去一趟布庄，把选好的样品送与赵李两位管事，让他们尽快备好送进府！绣房那头也需要时间，不好让大家伙误了秋衫！”

　　绿篱还好，跟在顾卿苒身边很是处理过些许事务，倒是紫琪不禁有些雀跃，自己姑娘养在老太太身边虽看着体面，可老人家早已不管家理事，姑娘平日也就写写字绣绣花，不然便是逗逗趣，管家理事的活计是摸都摸不着的，她与紫云作为大丫鬟倒没什么大用。如今太太是个肯放权的，她们这会子也能领了差事，在府里也体面。

　　见两丫头出了门，顾卿苒捏捏眉心，嘘口气，“日后这些差事还是让绿篱她们做吧！咱们做个总览便是！”赵令姝俏脸微晕，这是她第一次领差事，很是上心，好不容易弄完，倒有些意犹未尽！“妹妹倒是觉得还好！”

　　顾卿苒一怔，想到这姑娘在赵家到底孤身一人，想必平日赵老太太多有顾及不到，定是被人怠慢了，如今这苦差事做下来倒精神抖擞！“家里差事多着呢，妹妹一样样来，等上手了，也就不新鲜了！到时候啊你就和姐姐一般想着怎么躲懒了！”

　　赵令姝细细品磨顾卿苒的话，觉得她却是真心实意，扭捏着抿唇一笑，道“那我也是不怕的，如今紫霞、紫薇还清闲着，等日后她们上手了，也能为我分忧，哪里就累了？明明是姐姐惫懒！”

　　“瞧瞧，紫霞、紫薇这就被惦记上了！那你们可得上进些，不然你家主子还不忙坏了！”说着噗嗤笑了。

　　紫霞紫薇是赵家家生子里选上来的，现在全家身契都在顾氏这里，因之前不过学了些眉眼高低，一个是奔着绣房去的，一个则想留在顾氏身边做个二等，一朝竟然直接升作一等，自然有些局促，还需再调教一番！

　　“定不辜负姑娘！”两丫头很有眼色朝赵令姝躬身一礼道。赵令姝捂着帕子清清嗓子，“只要好好当差，姑娘我亏待不了你们。”

　　姐妹两一唱一和敲打了丫鬟，也就不再继续。“听说妹妹手上铺子多是租赁出去的？”赵令姝亲娘也是大家出身，留下的嫁妆大部分被赵逸阳封存，只待女儿出阁之时带走，庄子、铺子原是其舅家代管，在外甥女十岁生辰之后，韩家便将地契房契一概送回。

　　赵老太太倒是想代管，可惜韩家舅舅是个精明的，知道妹夫不招亲娘待见，怕老太太动了歪脑子，特地派了得力管事先管着，赵令姝只需看看账本就成。

　　“是啊，我娘留下的铺子有五六间在京城！”赵令姝借喝茶的功夫瞟瞟对面的顾卿苒，心里有些戒备！

　　“那妹妹就没想着收回一间自个儿经营，学些行道？”顾卿苒倒是不在意赵令姝那点子小心思，反正自己没存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也没必要遮遮掩掩！“要是妹妹有意，我这里有许多货源，妹妹想好了就说一声！我先走了！”

　　赵令姝笑道“妹妹再想想！姐姐慢走！”

　　姐妹两院子不过隔了一堵墙，也就几步路。绿檀瞅瞅身后，悄声问道“姑娘要带着二姑娘？”

　　“令姝也该学学管家理事了！娘亲这些时日忙乱，且顾不上，先让她学着管理铺子，日后再学别的也便宜！”顾卿苒淡淡回道。

　　要她说开铺子最重要自然是有好的货源，稀奇的物件，这些于她都不是难事，帮一把也没什么，再说赵令姝倒也不是个不着四六的。

　　“晚间绿袖你将咱们南面作坊庄子上产出的物什列个单子送过去！”现今南北货运不便，顾卿苒回京前接手几条中等大小的船只，画了图纸专程改造，又派了忠心的管事管着，专就负责南货北运，多运些许东西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绿袖点头应了，伺候姑娘脱下外衫、鞋子上了榻，方道“姑娘睡会吧！”顾卿苒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颔首道“你们且去吧！半个时辰后过来就好！”绿袖从立柜里取了一条轻薄的提花绒毯盖在姑娘身上，这才退出去！

　　正院里，顾氏正接待秦侯府的客人！来者是大长公主身边的方嬷嬷，这位方嬷嬷与大长公主打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在侯府地位超然，也不知是什么事情竟然劳动她亲自上门。

　　“老身此次也是奉命而来！烦请赵夫人屏退左右！”方嬷嬷笑道。

　　顾氏朝春暖点点头，春暖立时扭身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领出门去，又搬了绣凳坐在门口，取出一方帕子慢慢扎起花来。

　　方嬷嬷暗自点头，到底底蕴还在，调教出来的丫头行止有度，“老身也不与赵夫人兜圈子，便直说了。”顾氏笑道“您说！”五品女官又是长者当得起尊称。

　　“大长公主十分喜爱令千金，有意为我家侯爷聘娶。只侯爷在外有些不利流言，怕贤伉俪忧心，特地送了侯爷生辰八字过来！”方嬷嬷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两指宽的宣纸，放在桌上。“容止大师近来在京，大长公主与大师有些情面，夫人可持两孩子八字去问问，若是有什么不好，这件事便作罢！”

　　这作态倒让本来对秦煜满意三分的顾氏满意了八分，命格之说她并不信，但关系女儿，总也想要个万全，既然侯府诚意十足，他家也不矫情，“我明日正要往护国寺上香拜佛！”

　　两家长辈有了默契，这亲事只要容止大师哪里不出差错，便算板上钉钉，不过还是等尘埃落定再与清儿说吧！想到马上能看到女儿一脸茫然震惊，顾氏失笑。

　　次日，晴好无雨。趁着晨起凉爽，赵逸阳陪着顾氏乘马车带了护卫早早出发前往护国寺。

　　“父亲陪母亲去礼佛？”顾卿苒一手托着脸颊，好奇道。微雨点头，“昨日就吩咐下去了！不过太太怕扰了姑娘休息，特地叫奴婢今天过来说一声。”

　　突然决定去礼佛可不像母亲的性子，难不成是父亲母亲想要去过二人世界？顾卿苒有些囧，“知道了！你也多时不来了，去和绿篱她们一起玩吧！”
　　微雨爽朗一笑，行了礼，与绿篱挽着手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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