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攻心二三事

　　清颜素衣，舞姿蹁跹。
　　女子甩动着水袖，雅淡的眉目在浮动的衣袖里，像一幅晕染开来的水墨画，含着说不尽的离愁，琴声转急，她脚下的步伐加快，脚踝处系着的铃铛随着舞步叮铃作响。
　　清澈的铃声，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咒，唤醒了封锁在心底的回忆。
　　席晔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大殿中舞的肆意的女子，那视线灼热，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远赴山水而来的故人。
　　那人依旧一袭白衣，不染分毫尘土，面上是万年不变的冷淡，她站在开的热烈的木槿花树下，隔着逝去多年的时光，直直的向他看来。
　　一舞毕，
　　殿内惊艳赞叹声不绝。
　　席晔收回专注的吓人的视线，举起斟满酒的杯盏，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味溢满胸腔，压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思念。
　　“洛嫔妹妹今日一舞，堪比汉宫飞燕，不知陛下可有奖励？”皇后笑的温婉大方，让人半点看不出她心里的妒意。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酒盏，他看向洛桑的眼里晦涩不明。
　　“升为昭仪吧”
　　九嫔之首，位次四妃。
　　洛桑大概是没有想到席晔的奖赏会如此之重，一时愣在原地，直到身边传来贺喜的声音，她才猛然惊醒，下意识的看了眼心上人所在的方向，只见他低着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握着酒杯的手青筋鼓起，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心底苦笑了声，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他以为她是为帝王而跳，殊不知她从头到尾都是跳给他一人看罢了。
　　青年将军与天子嫔妃，他们之间隔得是比千山万水还要遥远的距离。
　　宴席在亥时结束。
　　席晔并未按照往年的惯例歇在皇后宫中，而是携着洛桑一同回到了的紫宸殿。
　　万寿节与皇帝共歇于天子寝宫，这是让所有妃嫔都艳羡的恩宠。

　　“娘娘，夜深了。”秋芙往一身大红舞服的清浅身上系了件薄披风，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哽咽：“您随奴婢回去吧。”
　　“你也知道他不会来了对吧。”清浅语气毫无波澜，她笔直的站在点满红烛的凉亭里，看着周围那片波光潋滟的湖，湖上飘着密密麻麻的莲花灯，微弱的灯光连成一片，点亮了半个湖面。
　　她面色平淡的解开刚刚披上的披风塞到秋芙手里：“你先回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娘娘，您别这样。”秋芙劝道：“陛下并不知您准备了这一切，倘若他知晓了是一定会来的。”
　　“闭嘴。”清浅突然厉声道，几颗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般划过脸颊落到地上，半点声响都没有，难过的让人心碎。“本宫早就知道你是陛下的人，我为他准备的这一切，你怎么可能没有上报给他。”
　　“他早就知道，可还是不愿来看看。”暗淡的凤眸紧闭，遮住了那里半分生气也无的空洞。“一眼也不愿。”
　　最后一句话很轻，突如其来的暴雨淹没了其中压抑的痛苦。
　　一盏盏莲花灯陆陆续续被豆大般的雨滴浇灭，狂风袭来，凉亭里的根根红烛眨眼被吹灭大半。黑暗骤然袭来，带着扑天灭地的恐惧。
　　清浅捂着喘不过来气的胸口，大口的呼吸着，就像被卷入大海中的溺水之人，黑暗就是那呼啸而来的海浪，浇熄了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
　　冷风刺骨，秋芙哭着劝她回去，清浅却丝毫不动，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原地，冰凉的雨被大风吹入亭内，打湿了清浅单薄的舞衣，长发贴在被冻得发白的脸颊上，往日里诱人的红唇渐渐变成紫色。
　　身旁只剩下最后一根亮着的红烛，她专注的盯着它，仿佛那是这世上最后的光亮，有一阵大风吹来，微弱的烛火被刮的胡乱摇晃，随时都可能灭去。
　　一把抓过秋芙手里的披风，她上前两步，将披风摊开高举在那只蜡烛的侧旁，堵住不断袭来的大风。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这场暴风雨仍未停下，那只举起的胳臂已经抖得不像话，可清浅只是咬着牙固执的举着，无论秋芙如何拉她，抱她，她都死死的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分。
　　秋芙哭的不能自已，她难过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女子，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般转身跑了出去，她跑的很急，雨天路滑，她接连狠狠的摔倒了好几次，却浑不在意，爬起来就又是一阵狂奔。
　　气喘吁吁的跑到紫宸殿前，她跪在殿外求着守夜的太监进去通传一声。
　　“秋芙姐姐，不是小的不愿意，实在是陛下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小太监苦着一张脸，他知道这段日子苏贵妃宠冠后宫，所以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可刚刚殿内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大总管特意交代了他，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陛下。
　　秋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看了眼身后瓢泼的雨帘，清浅苍白的脸色闪现在她的脑海里，不管不顾的跪在殿外，大声的哭求着，她还未喊两声便被从殿内出来的太监总管打断，他捂上秋芙的嘴，吩咐一旁的小太监把她拖了下去。
　　陡然安静下来的夜，让身后殿内传来的苦笑声更加清晰。
　　他想起刚刚里面发生的事，叹了口气，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门外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变亮。下了半夜的雨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冉冉升起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灿烂的有些诡异。
　　“田中德”里面穿来一声疲倦的男声。
　　他听到皇上喊他，动作迅速的进了殿内。
　　“什么时辰了？”席晔坐在榻上，压低声音问他，并做了个示意他也小点儿声的手势。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里间龙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子，他小声回道：“已经辰时了。”
　　想了想昨夜秋芙狼狈的样子，他又对席晔道：“昨夜贵妃娘娘身边的大丫鬟秋芙突然来求见陛下，奴才想着……”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刚刚还一脸疲倦的帝王，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速向外走去，步伐罕见的慌乱。
　　席晔此时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虚，秋芙前些日子特地来告诉他，寿辰那日清浅要在太液池给他一个惊喜，现下他却错过了她费尽心思为他而准备的寿礼。
　　想起昨夜的大雨，他脚下的步子又急了些。
　　只盼着她的执拗劲儿别犯了，一整夜都傻等在那里。
　　一场大雨将太液池的湖水搅得犯浑，上百只莲花灯凌乱的散在湖面上，有些甚至被雨水打翻，湖中心的亭子里，遍地都是倒着的红烛，一片狼藉。
　　一袭红衣的女子满身狼狈的站在亭子的角落里，脚底是件湿哒哒的披风，她怔怔的看着一根已经熄灭的蜡烛，放在身侧的胳膊抖的厉害。
　　席晔的心仿佛被人掏了出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他颤着声音喊她：
　　“浅浅。”
　　女子闻声回头。
　　千斤的铁石突然压住了他的脚，让他再无力向前一步。
　　空的渗人的眼，紫的发黑的唇。
　　她见来人是他，似乎是想要微笑，可被冻了一夜的脸不允许她做出这个动作，最后也不过是抽了抽嘴角。
　　“来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娇柔，她看着僵在原地的男子，指了指身侧那根只剩一点点的红烛：“差一点就能燃完了。”
　　清浅捂住眼睛，哽咽道：“只差了一点。”
　　一阵微风袭来，她的身体一阵蜷缩，下一秒，就落进了一个温暖又干燥的怀抱。
　　抱着她的臂膀用了十分的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席晔浅色的眸子里含满恼怒与悔恨。
　　怒她伤了自己的身体，恨自己伤了她的心。
　　“我原本是想跳舞给你看的，只给你一人看的舞，只为你一人跳的舞，可有人比我先做了这件事。”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汹涌的眼泪很快的浸湿了席晔胸前的衣襟：“你很喜欢她跳的舞吧，你看她时眼里是带着光的。”
　　纤细的手捧住他的脸，指尖的冰凉让他的心也跟着变凉，他顺着那双手的力道向怀中的女子看去，还是那双眼睛，却再无熟悉的眷恋与依赖，淡漠的吓人，往日里再顺滑不过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她的身上，让美艳的五官，平添几分颓靡。
　　“大红是妻子才能穿的颜色，我是个妾，这般纯粹的红，我不配。”
　　“可我真的想穿，想的快发疯了，我一直都是那么的渴望与你并肩而立。”
　　“席晔。”她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缱绻的不像话。“我昨夜穿了红衣，还燃了这一亭子的红烛。”
　　“听闻新婚之夜的红烛只要可以一夜不灭，在天明前燃尽，夫妻二人就能百年好合，相携白头。”
　　“我也想为你燃一次红烛。”
　　她顿了顿，云淡风轻道：
　　“可惜，你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
　　“你不稀罕。”
　　“我也不配。”
　　“我在你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妾，不比妻子来的贵重。”
　　她的每句话都如同染着剧毒的毒针，一针一针的扎进他的心里，让他再无生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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