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朱古力的淡香

　　大约过了三四天，不速之客到来——白山和几个哥们过来看我。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是看我狼狈的样子么？可恶！本少爷的脸最近真是丢尽了！
　　费了大力终于把他们打发走，并告诉他们以后不准再来医院，终于能消停了。在病房里没事做，也不能做剧烈运动，所以到后面的花园里散步。
　　远远就听到吉他声，忧郁的前奏过后是少年那种正处在变声期的半嘶哑的歌声。走近，男孩穿着休闲服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没有顾及周围人的感受，自顾自地唱着带有淡愁的情歌。
　　之后的每天上午到这里散步时都能看到他，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抱着木吉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住院部大楼四层的那个窗户。
　　女朋友住院了么？每天都这么准时。懒得管别人的事，但是又莫名其妙地总能想起他，不确定想起的是他还是他的声音，总之无聊时耳边会响起少年与木吉他的声音。

　　又是一个早晨，做完恢复治疗后已经下雨了。可恶，住院部和治疗部竟然不在一栋楼里！怎么设计的？！拿起治疗部服务台的雨伞，走出大楼。
　　雨下大了，没有嘈杂的人声，雨点急促的落地声充满整个医院。现在是上午10：00，怎么感觉少点什么……不管了。
　　快到住院部的大楼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吉他男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形容他很合适。他还是那件休闲服，身后背着用琴袋装着的吉他，站在雨中，好像在等什么。
　　苦等女友？不会吧！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早熟！本少爷也不是什么太过无情的人，请你一杯热咖啡好了。雨天里不习惯用声音破坏这份安静，所以抬手向他示意，带他到楼里的休息厅。
　　闲聊了一会，得知他的妹妹因为车祸还在昏迷中。亲人遇到不幸……会是怎样的心情？之前他在楼下一直唱着妹妹喜欢的歌，希望她能醒来，不过一直以来那都只是希望罢了。今天，现在，她正在复查，想听到结果又不敢接受，也许已经没有希望了。
　　男孩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谢谢”就上楼了，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吧。
　　又是一个由车祸引起的悲剧。几年前的狄也，还有去年的艺……都是因为我……
　　可恶！这种时候居然又想起来了！我到底要怎么办？！怎么面对狄也？！怎么面对他的家人？！怎么面对艺？！可恶！混蛋！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又多活了一年？！为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我现在真的活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这么空虚？！明明想要道歉的，但是没有勇气，更没有脸去见她，放不下面子到他的墓前！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么？连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不到……我是个废物……
　　托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己的病房走着，脑子里太乱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终于挨到房间的门前，真想冲进去用被子蒙上脑子大睡一觉，但是我可能睡着么？睡着后不会做恶梦么？苦笑，干脆死了算了！
　　推开门，有人？！抬起头，忍足、向日、穴户……国中时网球部的正选都来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还记得我？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看我最狼狈的时候？！你们就这么乐忠于这种事？！
　　“迹部，你终于回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最近怎样？”
　　“膝盖怎么弄的？”
　　…………
　　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本少爷烦着呢！轮不到你们问我问题！混蛋！“滚！”
　　“迹部……”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都给我滚！”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喘着粗气，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快要压制不住了。你们来做什么？！混蛋！
　　接下来的几秒里空气几乎停止流动，只听到外面的雨声。他们最终还是陆续走出了房间，最后一个人顺便带上了门。
　　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眼角滑下。抱着被子坐在地上，头死死地埋进去。止不住眼泪，我竟然会哭！6岁上国小以来这是第一次哭得如此伤心。
　　控制不住地大喘着气，眼泪越来越多。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哭泣声真是难听死了，但是这也许对于现在的我是最好的发泄方式，就放任自己一次吧。

　　大概过了一些时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轻放在头上，无意识的抬头……艺……
　　艺……？！川上艺？！啊——————！！！疯了？！竟然让她看到我哭？！开什么玩笑？！告诉我这是幻觉！
　　“想哭就哭。”她淡淡地说。
　　真的不是幻觉……她就在这里。仰起头，突然想放声大笑，不知道要笑什么，因为要笑的太多太多，多到无穷大也就等于没有。
　　嘴角确实上扬了一些角度，景吾，做个解释吧，为什么要笑？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一定要理由么……那就是绝望好了。

　　“不哭了？”还是那个淡淡的声音。
　　侧头看着她，我要怎么面对你？告诉我……
　　她用手轻轻拭下我脸上的泪，站起来简单的帮我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然后把地上的被子拿到一边的椅子上。真想就这样静静地看下去，看到永远……即使这样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看待你……
　　“洗洗脸吧，免得毁容。”
　　毁容？……呵！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什么都不愿想，大脑好像也一直空白着。
　　过了一会她重新蹲在我面前，用手里的毛巾帮我擦脸。毛巾是热的，感觉很温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害你出了车祸，害你被□□的人抓走……为什么……
　　她又一次站起走开，不多时又重新蹲下。
　　“听说你住院了，特意帮你冲了奶茶，趁热喝。我先走了。”她把杯子放进我的手里，站起身走开。这次她真的没有再回来，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机械地举起杯子，碰到上沿时才发现我的嘴唇都这么干涩了。朱古力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充盈着口腔，和上次的一样，有着特殊的淡香……
　　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我才把这一杯喝完，一边回味着这熟悉的味道一边回忆和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不算华丽，但是有温馨浪漫的感觉。我居然羡慕起那时的自己，有这样好的经历当时竟然没有留意，真是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
　　坐累了，站起来活动一下。偶然瞥见桌子上的纸条——“有烦心的事可以联系我”后面是手机号，落款是川上艺。
　　烦心的事么？……现在最想做的两件事就是向艺道歉和给狄也扫墓。太难了，“对不起！”我说不出口！不过想想又有什么说不出的呢，连哭这种面子丢到家的事都被她看到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鼓足勇气，拿着手机按下这几个数字。最后再决定一下，说还说不说？
　　既然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说！按下通话键，心跳开始加快，我一会要怎么说？要不要先寒暄一下？再或者……
　　“喂？”
　　糟糕！还没想好！心跳又加快了，我要怎么办？！“呃……”直接说对不起好了！“……”还是说不出口！！！可恶！
　　“你是谁？”
　　“……迹部……迹部景吾。”混蛋！说自己名字都变成结巴了！
　　“哦。你有事么？”
　　“有！”快说对不起！快！可恶！还是说不出来！！！都酝酿多长时间了？！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废物！垃圾！没用的东西！
　　“没有重要的事的话我先挂了。”
　　不要！今天我一定要说！！！“等一下！我……”快说！最后的机会了！
　　“我真的有事！等你想好后再说吧，再见。”
　　“对不起！我……”对方断线了。好不容易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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