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捡的宠跪着也得养

　　“是你！一定是你跟那小弟子杀了他！”厚行突然举剑向释心冲来，“一定是你！我要杀了你！”

　　剑还未刺到释心就被应央弹开了，厚行也向后飞了出去，摔倒在礁石上。古燎达赶紧去扶他：“师弟，师尊在此，你休得胡闹！情况目前还不清楚，这尸体虽然戴着十七师弟的腰牌，但并不能确定就是他，还得带回去仔细辨认。而且就算这是十七师弟的……尸体，这与释心师妹又有何干，她跟十七师弟无怨无仇，为何要害他。”

　　厚行满脸仇恨地看着释心：“若不是她害了我弟弟，她为何要趁这暴雨之夜逃跑，分明是做贼心虚！”

　　祈崆这时也明白过来师傅为何特地将这八爪鱼的尸体打捞上来，显然一早发现了它触须里的尸骸，上前一步挡在激动的厚行面前：“厚行师弟，你冷静点，小师妹怎么可能杀人。”

　　“那你让她解释啊，她为什么要逃跑，你说，你为何会在此处！”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释心脸上，释心看了一眼应央，急忙解释：“我不是逃跑，我是——”

　　应央却没等她说完，将她推了出去，推到古燎达身旁，冷冷道：“杀戮同门乃是重罪，若我门下弟子犯此重罪照样严惩不误。即刻将她关押起来，召三尊一起调查审问，查出事情真相！”

　　祈崆一听急道：“师父！师妹她——”

　　厚行立即跪了下：“掌门师尊英明！”

　　释心被古燎达抓住，急得大叫起来：“师父，我没有杀人，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应央却充耳不闻，冷漠地转身离去。

　　祈崆赶紧安慰道：“师妹，你放心，师兄定会为你在师父面前说情，你别着急。”说完追着自家正在气头上的师父离开了。

　　等应央祈崆离开，厚行站起来，转头看向释心恶狠狠道：“杀人偿命，我一定会让你跟那个小弟子为我的弟弟偿命！”

　　释心完全不在意他的恐吓，满脑子都在懊恼自责，明明师父就是主人，她为什么偏偏认不出来，硬生生地将局面搞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古燎达将释心带回青剑山，将事情禀告了秋凌烈。秋凌烈多少卖了应央一点面子，事情未查清之前，只将释心关在普通的牢房里，并没有下酷狱。随后的几天内，释心数次被从牢中提审到三蜀殿接受三位尊者的审问，面对审问，她只一口咬死不认识余鲁，没有杀人，逃跑只是气不过师父罚她，别的什么都不说。问她与颜不语是何关系，她就闭口不说话，既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

　　审了三四次后，她被关在牢中便再没被带出去提审过，这一关就是一月。

　　这一月应央连面也没有露过一次，祈崆倒是来看了她两次。她问他师父要如何处置她，祈崆脸色难看，左言他顾就是不肯说，随后丢下了些糕点吃食，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

　　她几乎以为应央要这样关她一辈子了，一天夜里，她正颓废地蜷在角落里打盹，突然感觉到狭小的牢房里出现了一个人，她抬头看向来者，顿时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师父！”

　　应央低头看向扑向自己的女孩，原本被他用最好的伙食养出来的圆润小脸瘦了一圈，失了原本的红润和光采，密实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楚楚可怜。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娇小让人怜爱的小丫头，做起事来却不计后果，比谁都狠。说要拜他为师，千辛万苦不择手段也要混进来；说不要他这个师父了，毫无迟疑完全不念恩情地偷逃出去。

　　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

　　“释心。”

　　“师父！”听到他开口，她激动地抬起头。

　　“事情的前因后果三尊已经查清楚了，我来带你出去。”

　　“真的！”释心开心地站起来，应央终于饶恕她了，她没事了！

　　释心跟着应央离开牢房，被他拎上飞剑。她看着他飞的方向不对，不是回天机山，却是飞到了外海上空。她抱住应央的腰，疑惑道：“师父，你要带我去哪里？”

　　应央抿着唇不说话，飞出外海在一片海岸落了下来，将她从身旁推了出去：“那个青剑山的小弟子一人承担下了杀人之责，你没事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不是我清岳弟子，也非我应央之徒。既然你不愿意呆在这里，不愿意受我管教，三番四次试图偷逃出境，我便遂了你的心愿，逐你出师。”

　　释心愣了，看着应央决绝的口气，忙道：“不，师父，我没有不认你，我是以为你不是————”

　　释心想告诉他他就是她前世的神尊主人，可被下了禁言咒的嘴巴如何也说不出那番话，她看着他转身离去，急得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哭嚎道：“不要，师父，你别不要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逐我出师，无论你怎么惩罚我都行，我绝不会再逃了！师父，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不要让我离开你，不要逐我出师！”

　　应央用法术将她弹开，然而弹开了她又扑上来，再弹开又再扑，摔得满脸泥巴，毫无形象地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师父，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应央没想到她会如此纠缠嚎哭，手指凝了法术想将狠狠地弹开，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终究没狠下心，弯腰抬起她的脸，擦了她眼角的泪水，柔软的指腹拂过她眼角的泪痣：“修仙之路枯燥而漫长，需心艰且性定，你有修仙的根骨，却没有忍受苦修的心性。为师放你走了，离开这里，再不会有人勉强你管束你，走吧，别再跟着为师。”

　　释心哭得哽咽了：“师父，我错了，你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我，你不要我了我还能去哪里？我哪里也去不了！我只有你，我只有你了，师父……”

　　应央垂眼看向她左手腕上的术印，一个浅淡简约的残月形状，暗暗流转着光辉，掌门一脉所特有的烟青孤月之印。

　　在鹤桥给她刻下此印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抚养她一生一世的准备，结果却换来她的叛逃，何其讽刺！最初的愤怒后，他想通了，何必强留一个不愿留在他身边的人，他堂堂掌门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子。

　　他决定放她走。

　　然而他放手了，她却又撕心裂肺地哭嚎着不要离开。

　　管教了她近一年，他也看清楚了，这小丫头就是头野性十足的小狼崽，养在身边迟早要惹出事来，可看着她哭，他又狠不下心来。

　　徒弟养着养着总会有感情，除非一开始就不要养她！

　　应央闭上眼睛，缓缓道：“也罢，为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为师，你要走，还是要留。”

　　“我要——”

　　应央打断她：“不要急着回答，想清楚了再说。你若离开此地，天南海北，逍遥自在，无人会约束于你。你若留在此地，除了门规戒律，为师的命令你必须遵守，你若再生叛逃之念，为师绝不饶恕，将来你若任性犯下大错，为师也绝不会袒护包庇。此刻决定的，便是你的一生。”

　　释心毫不犹豫道：“我要留下！我要留在师父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再叛逃，我绝不会离开师父！”

　　应央转身：“起来吧，把眼泪擦了，跟我回去。”

　　释心见他松了口，破涕为笑，赶紧爬起来擦了眼泪，小猫一样黏上去抱住他的腰，撒娇道：“师父！”

　　应央并没有完全原谅释心，看她过份殷勤讨好的模样，皱了眉：“不要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结束了，回去以后，每日担十桶溪水送到天机殿花园中浇花，是山脚的那处山溪。”

　　“好！”释心高兴得一口应承，好像应央不是罚她每日担十桶水，而是每日要给她十颗糖吃一般。

　　应央斜睨了她一眼，拎着她跳上飞剑。

　　一路上释心一直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应央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冷冷道：“盯着为师看什么？”

　　“……师父，我有个问题……你一直就是这个模样吗？”

　　“什么模样？”

　　“就是，就是，我觉得你的眸色应该更深一些，像黑宝石一样黑亮黑亮的；发色应该再浅一些，微微泛赤；肤色嘛，难道不应该更白一些，现在总觉得有些黄黄的。”

　　应央沉声：“怎么？嫌师父丑？”

　　释心回想神尊的模样，认真地点点头：“确实丑了好多……”

　　应央：“……”

　　这种徒弟要不还是逐出师门吧，现在还来得及。

　　释心一把抱住他胳膊，又无比认真地接着道：“不过师父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就算长得丑我也喜欢。”

　　应央：“……”

　　还是逐出师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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