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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江湖乱起
人生非戏，无法只跟着一个角色走一条剧情线路。
就在赵琳梨花带雨地向展昭撒娇伺机逃跑的同时，厅堂内另外三个原本唱主角的人物也你一言我一语拉开了戏码。
“西门大侠大驾光临相州这块贫瘠弱地，不知有何贵干？”杨鞁烙皮笑肉不笑，比起拉拢柳清风时虚假但真挚的表情，此刻完全可以理解为在赶人。
西门鹜痕瞳孔一缩，转身冷冷盯着杨鞁烙，道：“莫不是没有贵干，相州这块土地某就来不得？”
眼珠一转，杨鞁烙恍然大悟道：“噢！老夫明白了。是为了江陵茉花村的丁家三女吧？老夫就想，是何要事才能调动大镖局的三大客卿之一的西门鹜痕西门大侠亲自出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唉，想那丁家三女也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在代兄做客大镖局时遭人劫走，而做主人的到次日清晨才发现了客人在自个家中遭遇不幸。啧啧啧啧……真是可怜，真是窝囊。”
不理会西门鹜痕越来越青的脸色，杨鞁烙扭头对柳清风续道：“说真的，那丁家三女老夫见过一次。当真是我见犹怜的美人，连老夫这土埋半截的半死之人见了也春心蠢动。要不是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温柔婵娟配兄弟少年俊杰，倒也相称。可惜，可惜，可惜投错了落脚住宿地，以致今天……唉，柳兄弟，你要吸取这个教训啊。”
杨鞁烙话音悲切，眼角斜瞥意有所指。
西门鹜痕不善言辞，又顾及卓爷暂不要与□□联盟妄起争执的叮嘱，铁青了脸，紧咬下唇，握紧的双拳青筋突爆。
柳清风暗运内力逼红了双颊，佯装羞涩略作一笑。瞟见西门鹜痕的模样，心知是他说话的时候了。
他紧走两步，插到二人中间，先面向杨鞁烙道：“大家都是在江湖中打混，何必为了小事伤了和气。”同时暗中拧音成线，“老哥哥，姓西门的功力强悍，您恐怕……”话音一顿，似是尴尬带过转道：“小弟看您本不愿招惹他。如是因为小弟而与他动手……伤了自己……小弟实是……”
“柳兄弟这话说得是。西门大侠的姓比老夫还多了一字，甚是强悍啊？”一话未必，杨鞁烙吼一般嚷道：“进了老夫的地盘还如此嚣张，就是完全没有把老夫放在眼里！这口气，我杨某人咽不下去！老夫倒要看看他这只强龙能否压倒我这条地头蛇！”
“这、这、、”柳清风为难地搓手转向西门鹜痕，“世兄，你看这、、这……”故技重施地暗下传音给他道：“世兄，杨老头背后定有大势力撑腰，又是此方地头蛇。如果世兄有用得着小弟之处，小弟定当出手相助！”
啪的一声，西门鹜痕身旁的桌子被他一拳击得粉碎，一脸阴骘地缓缓道：“贤弟先避一旁。士可杀，不可辱！姓杨的，你不服气在下双姓，尽可自己改姓成三字、四字。蛮族的‘波列兰’到是不错的选择！”
“西门小儿莫要欺人太甚！真当我天雷堂惧你大镖局不成？！”
“不扯帮派！姓杨的，你可敢以个人身份与在下比试一场？”
“来就来！难不成老夫还怕了你这小辈不成？！”
江湖人，失什么都不能失了场面。
饶是心知这梁子结得蹊跷，但既然已势成骑虎，想不接下也不行。
西门鹜痕和杨鞁烙都没真恼气冲昏头，皆留了底线。不扯进门派帮会，仅以个人身份对战。
作为罪魁祸首的柳清风，不知所措地站立一旁，心中暗自偷笑，以万分期盼的心情等待他们之间的对决。
不同于柳清风和杨鞁烙的比试，两人的气势似乎突然找到了对手。
杨鞁烙和西门鹜痕相对而立，皆知对方乃罕见的强敌。双方的内劲不断凝聚，积蓄。
当两人的气势到达顶点的刹那，不分先后的同时出手了。
两条人影在空中相遇，在身形交错的瞬间，轰地炸开一声巨响，澎湃炸开的内劲轰飞了周遭的几张桌椅，连带桌上的器皿犹如暗器四下飞射。
时值厅堂另一块，赵琳哭闹着叫嚷不嫁，展昭尽心安抚劝慰。
器皿乱溅，往那方射了不少，更过分的是还有一原木方桌呼啸砸来。
白玉堂看展昭全然无觉样，眉脚抽搐，牙根一咬，抬脚撩起弃在地面的彩绸。抖腕一震，震开一道尺宽屏障将器皿脏物悉数挡下；挥臂再甩，卷住方桌一脚，生生拉住其半空来势；另一手弹出手中剑鞘，敲向方桌正心，两物相撞，方桌逆势飞回来地，莹白华美的剑鞘也顺着去时的轨迹原道收剑归鞘。
白玉堂这厢解决得利落，那边赵琳泪光楚楚地叱骂杨威竡这只呆头鹅。
“刺激！完全没有花招，一交手就是硬拼！着实过瘾！”
杨鞁烙和西门鹜痕同样只斗了一招，却是跟与柳清风时取巧全然不同的内力比拼。
柳清风瞧得兴起，暗下赞叹。
西门鹜痕即为『剑王』传人被大镖局供奉为三大客卿之一，又正值壮年。一番内力相拼后，杨鞁烙已面露微白，鬓角也流下滴冷汗，而西门鹜痕只是衣衫有些凌乱而已。
这番，杨鞁烙逊了一筹。
不过，相州终究是杨鞁烙的地盘。
半月状散开厅堂内的黑衣大汉们做了许久布景，却不会永远做布景。
杨鞁烙转头对柳清风道：“柳兄弟如有要事需办尽可先行。老夫要和这西门小儿好好攀攀交情，亲近亲近。柳兄弟在此，老夫怕一不留神怠慢了你。”
“哼！”西门鹜痕冷蔑一哼，也转头对柳清风道：“贤弟还请先行。在下倒要看看杨老儿还有何能耐。”说罢向腰间一探，厉光刺眼，定睛一看，他手中已多了柄锋锐——正是那把曾经纵横江湖名号自恋的『绝世好剑』。
柳清风深知这个时候自己不适合再待下去，正好借机遁走，于是一副欲言又语最终化为无奈妥协地退下二楼，出了丰乐楼。
朱漆权子不仅阻隔行人与客人，还附带少量的马匹售卖于急需之客。柳清风随手点了匹枣红的骠骑权做代步。他抚摸马儿鬃毛，乐意浮面，喃声自语：
“就让江湖的乱世，始于吾手——”
青天凭空飘出一丝浮云，遮阳捎来一丝阴影。
风乎得疾了阵，吹起青衫衣袂，飘飘然，透出一番莫名出尘的鬼气
不等柳清风闭目回味，一声娇喝乍起，喝声尖锐，刺得他的耳鼓胀痛昏晕。
“这匹马被我征用了！撤手——”
几乎同时，一道嫩黄的疾风略身上马，锐光刺来，柳清风本能缩手松了掌下鬃毛。
再回神，他相中的马儿已经换了个主人，撒开了腿。
“琳琳——”身后劲风带撞，柳清风敏捷地躲开了杨威竡的冲撞。
但见他急急也扯了权子处的肥骠一匹，扔了句“上天雷堂收帐！”，就跑远了影。
沉默不语但整齐追下黑衣大汉一众五人。
他们极有默契地拽了权子处所剩无几的两匹马儿。
两人驾马，三人跑步，往杨威竡离去方向追去。
“还有马么？”
柳清风敲了敲掌柜的柜台。
“回爷话，这马小店是没了。上好的叫驴还剩一匹，爷可要瞧？”
掌柜一个眼神，小二哥机灵地从右边权子牵来一匹毛色黝黑肥壮的驴子，喷息甩尾，倒也精神。
柳清风接了缰绳，和气一笑。
“算天雷堂帐上。”
说罢，牵着黑驴悠悠而去。
景佑三年五月。
看似平静的武林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开始发生了变化。
原本潜藏暗处的各种矛盾渐渐浮出水面。
武林中出了三件大事。
首先，江陵茉花村丁氏双侠的三妹、江湖《惊鸿照影》榜排名第三的『清涟月华』——丁月华，竟然在大镖局内被一名自称『折花公子』的淫贼虏劫，并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离大镖局奸污。
虽丁月华代兄道贺的是大镖局在齐州的分局新设。然彼时身在分局的总镖头和两位客卿直到次日门人禀报才发现自己的客人不知所踪，仅寻到淫贼嚣张留书的一份致谢木牌。
这巴掌，结结实实打到了统领白道的大镖局脸上。
十六年来积聚的威势一落千丈。
依附的中小门派人心晃荡。
一直是重要盟友和资金援助者的江陵丁家和大镖局心生间隙。
大镖局内部传出总镖头司马超群和『紫气东来』卓东来不合谣言……
第二件事是一场比斗。
江湖中每天大小比斗难以计数，但这场显然不同。
白道领袖大镖局三大客卿之一『冷面寒心』西门鹜痕，与□□联盟位居次席的天雷堂堂主『霹雳雨』杨鞁烙，在相州发生冲突。
虽在两败俱伤前，被已投身官家的『南侠』展昭和陷空岛五鼠之一『锦毛鼠』白玉堂适时制止。且双方一再声明这乃一场个人性质的私斗，与各自所属帮派无关。
但，双方矛盾将会因此激化是必不可免的趋势。
最后一件。
天雷堂放出『刀绝』聂风之徒携师刀刃涉足江湖，并在一招之内制住了『霹雳雨』杨鞁烙的消息。
纷议乍起。
不同于『剑王』的冷酷寡言，『刀绝』是一个亲和的好人。受过其恩惠的门派个人无数，俨然为当年武林的精神领袖。但他后来却不明不白的失去踪迹，为江湖留下总多猜测。
如今他的徒弟涉足江湖。先不论多少门派因对他师父的感恩戴德而使得他在武林中春风得意，如鱼得水。单说他一招之间将久负盛名的『霹雳雨』制住，这份武功就足以令人震惊。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个生死不明，随时可能重出江湖为其撑腰的『刀绝』。
此人的价值不言而明，势必成为各方全面拉拢的对象。
于是便有人猜测，杨鞁烙和西门鹜痕的比斗就是因此人而起。
当江湖因这三件新事传得沸沸扬扬、千奇百怪时，身为其中一件事的当事人——丁月华推开了久闭的阁门。
阁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她家近邻世交且相伴长大的青梅竹马——白玉堂。
一个是她定了婚约却未曾宣之于诸的未婚夫君——展昭。
“丁家妹子，我们来接你回家了。”白衣华美的少年嘻笑抛给她一包小食，金黄香酥，入口即化的甜腻，是他每次从开封回家都顺道给她带的贺家酥。
展昭浅浅一笑，伸手轻唤道：“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丁月华抬手，冰凉的手背扣触额头，遮住灼目的阳光。
风吹到身上，好暖，好暖。
手背顺颊滑下，擦去自眼角滚落出的湿意。
回家……
她要回家。
回家了，是否就不会再记得那段烙印在她肌肤深入骨髓的噩梦？
既已入骨，不剔骨削肉，如何能忘？
丁月华行了几步，乎得又转身冲入闭居多日的阁楼中，在阴暗的角落翻出被重重累物埋葬的一柄长剑，紧握手中。
——月华，你知道么？这个世道是不公平的。男人拥有许多女人，叫做‘风流’；女人拥有许多男人则叫做‘□□’。很不公平是不是？
丁月华忘不掉那个淫贼的声音。
——在我心里人和人的区别只有一个标准，‘强’与‘不强’。男人够强可以拥有很多女人。同样的，女人够强也可以拥有很多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妥。
丁月华忘不掉自己在他身下扭动呻吟的屈辱。
——我比你强，所以是我占有了你。如果你恨我，就用这把剑杀了我。让我看看，你是否能强过我。
丁月华忘不掉她在到达极乐地狱最深处时，他塞到她手中的坚硬冰凉。
剑锋很利，是把好剑。
剑鞘上雕塑有银色月牙，是他早为她准备的。
他并非临时起意来毁她贞节……
报仇……
她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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