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

作者: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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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〇三〇章 何以守心


      送走乌三爷和罗淼,子释趴在桌上:“子周、子归,很晚了,睡去吧。”
      子归没有动身。看了他一会儿,忽道:“大哥,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
      嗯?子释支起脑袋,搁在手背上。
      “乌三爷和罗大哥,他们为花老英雄难过。听说可能打胜仗,就……不怎么难过了。”女孩儿艰难的表达着自己的直觉,“可是大哥,你不一样。你为我们大家难过,甚至……为所有人难过。”停顿片刻,“我觉得,你还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变成,变成冷酷无情的人。”
      子释直起腰:“子归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因为……”女孩儿眼里露出一丝惶惑,“今天,说到放火、杀人这些事情,我怎么会,怎么会觉得痛快……还有点儿……高兴……”
      子周听到这里,霎时如被冰雪。他直觉没有妹妹来得快,理性的追求却更加深刻。先前未曾意识到,现在听明白子归的意思,立刻直击本质,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孩子们的成长真快。开始追究人性,拷问灵魂了啊……子释叹息。
      望一望长生,后者正低头沉思。
      “子周,你还记不记得,当日从仙梳岭下来,长生哥哥跟你说过的话?”
      “是。长生哥哥说:‘能杀而不嗜杀,即为君子。’”
      “你给子归讲讲,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句话实在好懂,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么?子周疑惑。
      “原来你没明白。”子释淡淡道。
      “大哥……?”
      “‘能杀’,是要你强身,‘不嗜杀’,是要你守心。”
      站起来,望着窗外。恰逢月末晦日,无星无月,一片漆黑。屋里油灯格外明亮,映得四壁素白如雪。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乱世尤为明显:不能杀人,就只能被杀。庸庸碌碌者祈求老天照应,在夹缝中苟且偷生。不甘屈服者为了谋生,只好致力于成为强者。”笑,“当然,有些人是天生的野心家,属于异类,自当别论。”
      敛了笑容,继续:“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会失败,粉骨碎身替人铺路;也总有一些人能成功,最终登上权力的顶峰。但是,强权暴力的魅惑之处在于,它让你痛快,让你兴奋;也让你贪心不足,欲壑难填;最终变成它的俘虏,腐烂在它的脚下。所以,那些‘能杀’者,最后往往不可避免的沦为‘嗜杀’者,孤家寡人,不得善终。”
      子释原本没打算往深了讲。池子就这么大,不需要把鱼儿养成巨鲲;林子就那么高,也没必要把鸟儿训成大鹏。意识超前,既是痛苦的,也是孤独的。还可能,是不幸的。然而,话到嘴边却没停住,一不留神滑了出来。又或者,是几个听众过于配合,似乎深有感触,推动着他进一步深入。
      “子周、子归,你二人学文习武,突飞猛进,小有所成。比起普通人,也算是步入‘能杀’者的行列了。今日子归提及的,不就是‘能杀’的快感么?很多人一旦尝到这种快感,只会激励他在‘能杀’的道路上加速前进。而你俩却直觉到其中的危险,停下来自我反省——这是大善,也是大智。只要,在往后的日子里,不忘记曾经有过这一刻,那么,”子释看着弟弟妹妹微笑,语气温和而坚定,“无论在‘能杀’的道路上走到哪一步,终此一生,你们都将守住本心,永不沉沦。”
      守住本心,永不沉沦。
      子释声音不大,这番话却如镂金石,一锤子一锤子凿在三个听众的心上。
      屋里极其安静。然而在有心人眼中,似乎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电闪雷鸣,天崩地裂。
      当暴风雨渐渐平息,长生听见子归轻声问:“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样……才算是‘不嗜杀’呢?”
      子释摇摇头:“什么该杀,什么不该杀;用什么刀来杀,杀成什么模样——这把尺子,却在你自己心里。”
      “所以,大哥,”子周吐出一口气,“最难的事情,其实是找到这把尺子。并且,用好这把尺子。”
      “可是……想法会变啊……”女孩儿为难。
      长生忽然答话:“没关系。变的时候,记得仔细问问自己的心。若心中摇摆不定,定要三思而慎行。若心中无怨无悔——”目光投向窗外暗夜,一句话轻轻吐出来,有开山裂石之力,“若是无怨无悔——自当全力以赴,勇往直前!”
      子释笑:“你这还是强者论调。”摇摇头,“也只能这样了。强者守心,原本就是当事人一念之间的事,旁边的人有意见也没奈何。唯其如此,越是能杀者,越要时刻提醒自己,千万莫沦为嗜杀者。”
      敲敲桌子,总结陈词:“纵观古今,做到‘能杀而不嗜杀’的人,无不是大仁大智大勇之辈。雨打风吹而青云不堕,随波逐流而锦帆不倒。脚下同样是累累白骨,却能烈火焚烧化为舍利;掌中同样是斑斑血迹,却能沃土深埋凝成碧玉。一手斩妖除魔,一手普渡众生。终以大无情,成就大慈悲。凛然立于天地之间,真正永垂不朽。”
      ——这种境界,语言已经多余。
      四个人默默发了半天呆。
      终于,子归道:“大哥,我们睡去了。”走到门口,又回头,“大哥,我知道,不管能不能杀,你都是不愿杀的,可是却没有办法……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好。”

      望着他们的背影,子释无声慨叹:这两个孩子,实乃人间至宝。如此品性,足以成为净魂之源,擎天之柱。
      心想:比我强,真好。
      转身笑道:“‘自古知兵非好战’。这丫头倒反过来安慰我了。”
      长生心思一直在“大无情,大慈悲”上震荡不息,这时回过神来:“‘能杀而不嗜杀’,当初跟子周讲的时候,不过模模糊糊一点影子,随口而出。居然被你掰出这么多道道,我可从来没想过……”
      停下来看着他——这美丽柔弱的躯体中,究竟包裹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广袤无情如大漠;孤绝锐利如冰峰;温柔宽厚如草原,深邃纯净如天空。
      要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
      子释仍旧笑着:“说是这么说,知易行难……也就是话说到了这份儿上,给他俩立个念想。一般人做不到,也没必要做到——别说做了,连想都想不到。”叹一声,“所以他们根本不存在这样的苦恼。‘一手斩妖除魔,一手普渡众生’——在这个过程里,磨的都是自己的心哪。这俩小家伙,苦日子在后头呢!”
      呃?长生无语:“你是大哥……”
      子释脸上现出悲悯神色,缓缓道:“人生苦海。最苦不过苦海迷途。奋斗之苦,无论如何,也好过迷惘之苦。”
      一阵眩晕,伸手扶住桌子。短短几个时辰,心思用得过狠,情绪起落太大,竟颇有些吃不消。
      “别说话。”一双臂膀伸过来,支撑着自己。
      忽然再也站不住,任由他抱着,散了发髻,褪了衣裳,去了鞋袜……躺到床上,伏在他怀里。
      长生左手环着他,右手以指为梳,从前额插入发间,缓缓向下。慢慢增加力道,顺着脊柱停在腰上。
      一下,又一下……
      他在心里对他说:“子释,你替我解了迷惘之苦,便让我为你承受奋斗之苦罢。你看了难受,那么不用看。你不愿杀,交给我来杀。斩妖除魔,普渡众生,还你一个清清亮亮缠缠绵绵太平盛世。到那时——”
      “嗯……”子释恍惚觉得好像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讲,然而大脑已经停止转动。眼皮一点点掉下去,渐渐月迷津渡,雾失楼台。那双手和暖安定,将疲惫丝丝抽离,织就云梦黑甜,裹着自己泊在温柔深处。
      感觉到怀里的人沉入梦乡,长生轻轻抽身坐起来,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玉色的睡脸掩在如云青丝之中,仿佛潜藏于深海的蚌珠,这一刻,在掌上莹莹生辉。
      手指微微颤抖,拨开额前的头发,掌心贴上他的面颊:“子释……”心中万千纠结。
      会叫他受不了的,未见得是最后的结局,而是中间那些残酷的过程。那些注定血雨腥风的过程,那些遍布荆棘坎坷的过程,会让他体无完肤折断筋骨,会令他枯萎凋零失去生机……
      ——这属于我的绝世珍宝,要藏在哪里才好?
      藏在哪里,才能叫他不受伤害?

      子释睁开眼,窗外丽阳高照,浓荫遍洒,竟已是中午时分。
      撑起身子,胳膊软软的,又“通”的掉下去,才发现脑袋落在长生肩窝里。
      “咱俩……就这样睡了一夜?”
      “不然你以为哪来那么舒服的枕头?”
      “也是。”重新支起来,“你往这边来点儿。”
      “干嘛?”
      “压了一晚上,麻了吧?”扭扭脖子,“我换一边枕着。”
      “嘿!你可真心疼我。”长生“啪”一声就往手感最好的地方拍下去。体罚完毕,心情舒畅,“别挪了,麻也麻过了。我出去进来好几趟,有人睡得像小猪崽,叫都叫不醒。”
      “还不是因为枕头太舒服……”又躺下,拱一拱,称心如意。抿抿嘴,闭上眼睛。
      长生把他再往自己身边搂搂。心上忽然一哆嗦,划了两刀。又一哆嗦,洒了把糖。没多会儿工夫,腌成了蜜饯。
      ——他终于,终于离不了我了……
      这习惯已植入骨髓,渗透内腑,只怕解腕尖刀也剔不下来。
      唯有这样,我终于能走了。
      如果可以跟你去,如果能够带你走,如果……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你说过,天下事,没有如果。
      子释,对不起。
      我非你不可。我别无他法。
      “子释。”
      “嗯?”
      “进了封兰关,别乱跑了,就去西京待着吧。”
      “听说蜀州西南赤理山啊夕照湖啊那些地方都美如人间仙境——”
      什么几角旮旯里的山啊湖,到时候让我上哪儿找你去?
      低头在他额上亲亲:“别跑了。这一年多下来,身子骨那点底子已经折腾差不多,得好好养养。不是说蜀道难于上青天?你恐怕爬不上去。再说了,人间仙境,美则美矣,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要自己动手?春种秋收,披星戴月,锄草耘田,肩挑手提……”把他的手举到面前,“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这块料?”
      “喂,怎么叫‘是不是这块料’?昔日圣人也曾躬耕垄亩……”
      “那是做样子引人上钩的,还有童子伺候呢。圣人说的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泽。’”
      “哼,圣人还说过‘大隐隐于朝’呢!”
      “这个就算了。毕竟,战时不比平常。西京朝廷和西戎……迟早会正面开战。到时候,朝中形势必定复杂,前景难测。”
      “那你当初跟子周那榆木疙瘩说什么‘庙算者胜’?弄得这小子一肚子雄心壮志……”
      “你讲不讲理啊?你这当大哥的下了结论的,他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初那样说,不是为了哄他一心一意跟着入蜀,免得半路闹腾嘛。再说了,以他的年纪,怎么着还得好几年才轮得上考虑这个问题……”
      长生停下来认真想一想,道:“他脾气直是直了点,到底不笨,这一年长进其实大得很。万一……将来赶上机会,去官场碰碰壁也没什么。有你这大哥在旁边看着,自保脱身总做得到。至于你……你若真的肯‘大隐’,做官也无妨。”心想:以他的性子,多半人前装傻,任个闲职散吏,倒没准能过点安稳日子。
      子释闲闲接口:“要说西京,估计现在肯定是一大缸浑水,正好摸鱼打混。不过,我之前一直不想子周去蹚这趟浑水,却是因为别的缘故。”顿一下,“先不要问,以后告诉你。”叹气,“可惜世上的事最怕强求,小孩子都是越压越拧。我也想通了,与其生拉硬拽,不如因势利导。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吧。”
      又扬脸斜睇他一眼:“明明是你自己不甘寂寞好不好?别赖在我们兄弟头上。什么‘将以有为也’,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多久的陈年烂谷子,偏记得这么清楚……”
      子释想:他准备什么时候交代身家背景呢?銎阳富商之家,祖籍彤城。彤城姓顾的有钱人也听说过几户,可惜平时没怎么留意。母亲那边多半是京里世家大族——不知他母亲娘家姓什么,否则还可以猜上一猜……等到了西京,这些都该知道了吧?……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忽然很想问一句:你呢?到了西京,你又做什么?
      抬起头,下巴颏搁在他胸膛,冷不丁唤了一声:“长生。”对方却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中柔情满溢,偏偏没有焦点。一双手仿佛无意识般在背上来回摩挲,反复流连。后背的伤疤被摸得痒酥酥,子释脑袋一歪,又趴下了。后头的话于是跟着咽了下去。
      只听他自言自语似的轻轻说:“天子脚下,终归太平一些。总算不用时时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不用看见死尸遍地血肉横飞;不用谈论杀人放火阴谋陷阱……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生病……”
      他这是怎么了?心里没由来一慌,坐起身,望着他:“长生?”
      被唤的人猛然惊醒,胸口又酸又涩。收回游离的目光,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听话。这一年多,太辛苦。真的不能再折腾了。你……我们……”狠狠心,一刀捅下,“我们到西京去。都市繁华,才有生发的机会。真去了穷乡僻壤,像你这样的,拿什么换饭吃?”
      听到“我们”二字,子释忽的放松。笑了:“说的也是。唉,打秋风吃大户吃习惯了,竟忘了要自力更生。”眨巴两下眼睛,把头埋在他臂弯里,哀怨道:“你不肯养我了么?”
      “你就气我吧……”长生右手按在自己胸腹之间,肝儿疼。
      那一个却不知他这玩笑话里全是瘀血内伤,拍拍肚皮:“说起吃饭,我饿了。”
      “洗漱吧。留了饭,在厨房温着,我给你端进来。”

      动手劫粮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八。白沙帮弟子与红头苗寨也联络上了。不独乌三爷和罗淼,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忙得很。
      自从出完主意,子释四人再不提此事,每日练功的练功,温书的温书,闲待的闲待。子周腾出所有空余时间,替许汀然抄了洋洋洒洒几百页《圣人家语》,叮嘱他记得自己用功。小男孩红着眼眶重重点头。
      六月初六一大早,四人跟着乌三爷、罗淼来到江边。
      十八总勉强算是个码头。就着岩石纹路凿出的浅槽当作台阶,几乎直上直下。石缝里钉了木桩,拴了铁链,权充护栏。即使是台阶下水势最缓的区域,也处处暗潮翻涌,白沫横飞。放眼望去,江流滚滚,浊浪滔滔,连带着礁石、山崖、天空都仿佛一齐摇晃震荡。在岸边稍微多站片刻,便觉胆寒心悸,要抓住栈道铁索才敢睁眼,无法想象置身江中将是何等惊心动魄。
      解开绑在木桩上的竹筏,用麻绳吊着放下去。罗淼上了筏子,拴好缆绳,等其他人下来。乌三爷指着江心一块大礁石,道:“看见没有?那块石头叫做‘对我来’。要想横渡江面,就得笔直朝它撞过去,才能借着石头周围漩涡回流的冲力,绕过它顺利到达对岸。这诀窍虽然许多人都知道,真到了江心,十之八九心怯手软。稍有迟疑,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四人望着那块石头,感慨万千。这样一条经验,不知是千百年里多少船工拿性命换来的。眼前滔天之水曾经吞噬了多少闯滩的勇士,叫他们沉尸江底,魂归沧浪。
      就听乌三爷道:“闯滩渡江,说到底,靠的是胆气和功夫,靠祖祖辈辈传下的秘诀,还要靠老天照应。哪怕再有本事的船工,也不敢打包票,说万无一失。”
      神色和语气都变得极其严肃,看着子释四人:“你们当真想好了?上了筏子,下了水,可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只管点篙,三水在后头掌舵,顾不上你们——以往筏子过了江,人却在江心飞出去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有人用笨办法,把自己绑在筏子上。这招却太险,容易呛水。竹筏侧了翻了,半点生机也不留。曾经有一个人,绑在筏子上渡江。结果行到江心,因为不得动弹,又惊又怕,活生生吓死了。”
      顿一顿,放缓语气:“你们若是愿意留下来,这回梦津欢迎得很。过些日子,若丫头会想办法送小然去玉屏峰‘沉香精舍’避一避,或者,你们可以……”
      两个大的对望一眼,一齐摇头,缓慢却坚定。
      子释心想:留下来,难道白吃白住袖手旁观看人家淌血拼命?这一脚踏进去,可就再也拔不出来了。抬头看看面前惊涛骇浪,胸中豪气陡然而生:都已经到这儿了,岂可畏难而退?人力也好,天命也好,不闯一闯,又怎么知道?
      转脸看着弟妹,双胞胎冲大哥点点头。
      于是深深弯腰:“三爷恩义,晚辈等铭感五内。只是,既已至此,还是不要半途而废吧。无论后果如何,我四人绝无怨尤。”
      乌三爷沉默片刻,猛一击掌:“绝无怨尤。好!”说着,自己先下去了。
      子释将背上包袱重新绑紧,又帮子归和子周整理一番。渡江无法负重,能不带的东西都留下了。许夫人送了一包银两,子释没有推辞,分别打到长生和自己的包袱里。
      放下那口小铁锅的时候,子归眼睛都湿了。“勿离勿弃,莫失莫堕。”——生死关头,到底顾不上一口锅。
      长生忽然解下木桩上长长的粗麻绳,一端缠在自己腰间,打了个死结,道:“以防万一。总不至于四个人一齐飞出去。”拿起留出的那段,给子归挽一圈,也打个死结。然后是子周。
      长生哥哥这举动显然是同生共死的意思,两个孩子表情凝重而神圣。
      最后走到子释面前,看见他冲着自己嘻嘻笑:“这下可真成了一根绳上的蚱蜢了……”
      “什么时候也忘不了胡说。”一边数落他一边仔细系好。
      那边两个小的正互相检视包袱绳结。子释耳语般轻轻道:“长生。”低着头,“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长生手上动作一滞。
      “生死难料啊……竟拖着你到了这个地步。”
      长生手停在他腰间。
      “子释,你看着我。”
      两双眼睛望进彼此心里。一览无余,深不可测。
      “我只要你——永远记得这一刻。”
      笑:“永远啊……下辈子不好说,这辈子……大概没问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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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
    “能杀而不嗜杀”:见《孟子》:孟子见梁襄王……卒然问曰:“天下恶乎定?”“吾对曰:“定于一。”“孰能一之?”对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译文:孟子去见梁襄王,……(王)突然问道:“天下要怎样才能安定呢?”孟子回答说:“天下安定在于统一。”“谁能统一天下呢?”孟子回答说:“不喜欢杀人的国君能统一天下。”
    注释2:
    关于“对我来”:长江崆岭滩航道窄,水流急,空船才能通过。船工根据长期行船积累的经验,总结出一个闯滩的办法:只有顺着水势,对着江心那座奇异的礁石行船,才能凭借漩涡回流的冲力,绕过礁石,冲出险滩。所以礁石上刻有“对我来”三个大字。
    亲:三天一更,不是正常速度。
    所以现在是夕阳不是旭日……
    无差别无厘头郁闷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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