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寂寞

　　接下来，面试接踵而至，春晓不得已请了假，想到Fred这两天可能会回公司，她就好不舍，这周的培训看样子也不能参加了，如果他看不到自己，会怎样呢？也罢，见他的机会，总还会有，至少，作为公司领导，在自己走之前，他会和自己有一番例行谈话，再不济，到最后办离职手续的时候，还是要经过他手签字。

　　面试，成了春晓每天生活的主题。一周过去了，她没能见到Fred。之后的一周，Fred又没来。春晓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忙自己的找工作，并加班加点赶那些没有补齐的咨询案例阅读。面试很频繁，但是，要么工作内容不完全吻合，自己达不到对方技术要求，要么是英语口语不过关，要么是其他原因，每一次，春晓带着热情和欢喜去面试，每一次，又抱憾而归，虽然有过几次复试，到最后也都没有了回音。

　　为什么成功率这么低呢？去年的时候，倒好像命中率更高一些，难道这一年当中，自己没有一些进步吗？自己完全不具备一个管理咨询从业人员的资格吗？有两家小公司很想让春晓过去，可是，公司里紧张和死板的氛围让春晓首先就望而却步了，在这种地方工作，不是会疯掉吗？员工之间的勾心斗角会让一个人失去常性。春晓茫然了，这大大的上海，要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真的这么难吗？难道说离开了东远，就将是自己噩梦的开始？

　　一阵面试电话的狂轰滥炸以后，很快又归于平静了，机会一天比一天稀少，业内的公司好像都已经投过简历，下一步该怎样？春晓真乱了阵脚了。她心急如焚，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增加寻找招聘信息的渠道，她到报摊买了各种各样的人才市场报，小心找遍上边每一个角落，不错过任何一个哪怕看似很不起眼的职位。

　　在没有面试的时间里，春晓有时候请假留在家里，和素云聊聊天，以发泄郁积的烦躁和绝望。素云的工作，始终没有一点起色，她越来越消瘦，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说话经常是有气无力，头痛的毛病也更严重了，经常睡不好觉，春晓真担心她的精神会在压力下变形，有天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不过，目前这种情况，每个人都要变得不正常了，很多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喘不过气来，内心的冲动让她好想要拿一把刀，狂乱地挥舞一阵，为什么别人都是那么快乐，而自己非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呢？为什么人生对自己如此不公平？素云的心理素质并没有春晓想象的，看到春晓坐卧不宁，她反倒不时给春晓敲敲边鼓，为她打气，告诉她凭她的能力和工作经验，工作只是迟早的事，根本不必这么焦虑，每每听到她这样说，春晓就真的会略微平静些，好象眼前出现了希望。

　　稀稀落落的，春晓还能间或接到一两个面试电话，她再不敢有任何大意了，每一次，都特别谨慎小心，做足课前准备工作，可是，也许是她太心急太紧张了，希望，又一次次和她擦肩而过，有些明明看起来很适合的职位，却偏偏不知何故地落空了。

　　最后一周到了，春晓仅存的希望也化作了泡影，本来心急火燎的她此刻反而镇静了下来，反正就这样了，反正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如果注定要落得这样的结果，如果真的无力挽回什么，还做什么无谓的苦苦挣扎呢？无论结果如何，试着去接受就好。

　　偏偏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建筑设计公司约春晓去谈，他们需要一个咨询推广人员，经过两次接触，春晓的能力基本得到了认可，短短的两天时间，她就被录用了，其进展之神速令春晓始料未及。没想到，在这最后的紧急关头，竟然会有这样的转机，只是，她对这个工作并不满意，这只是个总共不到十人的小公司，在商住两用的楼房里办公，虽然老板说，过几天公司就要搬到人民广场，可春晓心里依然不踏实。况且，她打心眼里就不喜欢那个老板，他满脸的胡渣，眼睛里闪着扑朔迷离的光，歪着的嘴角总挂着令人恶心的笑容，以后要跟他相处，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春晓别无选择了，眼看在东远的最后期限就到了，如果不接受，自己就要面临失业，失业后的压力将更大，没有经济来源，怎么保证生活呢？先在这里暂时落脚也未尝不可，到时候还可以骑驴找马，从长计议。

　　周二，Fred一到上海之后，就给何容娇打了电话，告诉她这周的培训改到周四晚上，并且特别强调所有人都要参加，不得缺席，到时候有重要的事情要公布。本来，如果正常在周二培训，春晓还想要最后参加一次，可是，Fred偏偏放到了周四，他明明知道那是自己在公司的最后一天，到时候一切手续都办好了，自己还有必要留下来参加吗？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见到自己还是想要在当晚欢送自己呢？他从没有如此严肃地一定要每个人都参加过，到底是什么事情重要至此呢？这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春晓满腹狐疑，有无数个问号，也反复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参加培训，如果特意留下来会不会太唐突？不参加，就要错过最后和Fred相处的机会，或者也会辜负他一番美意。思来想去，春晓还是决定厚着脸皮留下来，不管别人怎么想，毕竟这是她心里的渴望，她到底要看看，这最后一次的培训，Fred会有什么花头出来。

　　春晓还是毫不间断地继续关注着招聘信息，像大海捞针一般，寻找着可能的机会。想到定下的那家建筑设计公司如此不如人意，她心里就慌慌然，想要新的奇迹出现，给她带来真正称心的工作。春晓也没有停止阅读咨询报告和撰写感想的工作，她已经把所有拖欠的作业完成了，除此之外，她还要多做一些，直到7月7日，用意很明白，他要以这种方式告诉Fred，就算自己走了，她的心也依然留在Fred这里，古人言“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正是此时的一语双关，他应该能据此联想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句吧！

　　可是，一切都是梦想，春晓突然发现，到现在为止，她甚至没有一张和Fred的合影，离开之后，自己想他怎么办？万一时间长了，自己忘了他的样子怎么办？那个时候，他就真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了。春晓灵机一动，突然想起来，公司期刊里曾登过一张Fred和公司员工的合影，她赶紧从报刊架上翻出了那份期刊，找到了印有Fred照片的一页，春晓仔细端详照片，在众多人里，Fred是最帅的一个，也是笑得最开心的一个，她欣慰地抚摸了一下照片，看看没有人注意，她紧张而小心地把一整页撕了下来，然后把期刊放回了原位，像个小偷一样惴惴不安回到了座位。

　　回家之后，春晓拿出撕下来的那页期刊，把里边的照片仔细裁了下来，贴在了自己的日记本的首页，哈哈，以后想他的时候，就可以看着照片聊以□□了，因为这个大胆而创意的举动，春晓真是太佩服自己了，Fred一定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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