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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芷晗和清儿把衣裳送到浣衣坊后,沿着回廊走回秀岚坊。
清儿抚着脑袋,还是么办法相信,一脸狐疑的问芷晗:“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郡王平的儿子?除了郡王平的正妃自刎徇情外,所有人都被流放到了北荒。虽说只是个孩子,但是,怎么会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不怕哪一天他长大了,会试机报复嘛?”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压得很低。
“清儿,君上的才智如何?”芷晗转头问。
“不大清楚,但是有听说,君上的才智有如先王,所以先王才会出人意料的把王位传给他。”
清儿讶异的看向芷晗,小姐怎么突然间问起君上的才智。
“那先王的才智如何呢?”芷晗问。
“有人道‘天纵英才,一代明君’。”清儿记得自己在做客那王府的大人们口中听说过这句话。
天纵英才,一代明君。那么当今的君上,应该也是这样的君主吧。
清儿看着芷晗凝着眼,好奇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既然有人拿当今的君上和已故的先王比较,那么君上一定也是一代的明主,所以必定也是睿智过人,如此做,自有他的特别用意。”芷晗云淡风轻的说着。
清儿听了,点点头,随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芷晗诧异道。
清儿依旧笑着,说:“清儿不知道君上是不是睿智的人,不过,我知道小姐是个聪慧的女子。”眼里还有些许的羡慕之意。
芷晗轻轻一笑,不说话。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小姐是清儿见过的最聪慧的人。”清儿急声道,以为芷晗不相信她的话。
“清儿是没见过真正聪慧的女子,才这样说的吧。“芷晗轻声道。
“就算是这样,见了也未必有小姐这般聪慧呢。”清儿骄傲道。
芷晗又是一抹浅笑,没有说什么。清儿见芷晗这般,也不说什么了。
“那姐姐。”一个如黄莺出谷的声音顿时响起。
随即便是一个同样是内里是白色的绢衣,外面是一件蓝色的纱衣,腰上束着一条深蓝色的腰带,简单清雅的装束的妙龄女子出现。
她便是□□柔,笑容恬美的女子。
“倾柔。”芷晗笑着叫道。
来到秀岚坊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就认识了一些人,而自己和倾柔算是很合得来的。这个女子,虽然也是深处深闺之中,但是完全不同于他人,自有独特的气质,才学满腹,琴棋书画精通,博览群书,谈吐风雅。能够认识这样善良多才的女子,芷晗甚是喜悦。
“拜见左侍妃。”清儿恭敬道。
“清儿,你快起来吧,不必多礼了。”□□柔语气温和。
“谢左侍妃。”清儿说道,在宫廷之中,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
“倾柔,你找我有事?”芷晗问。
“嗯,实在无聊,姐姐和我对弈一局如何?”□□柔说道。
除了每天必须学习宫廷礼仪之外,能够打发时间的唯有下下棋,弹弹琴,看看书,几个姐妹坐在一起闲谈,宫廷森严,更不能随意出秀岚坊一步。
“对弈?你也知道,我的棋艺平平,每次被你吃得死死的,想要赢个半子都没法。”芷晗说道对弈,不禁苦笑道。也深深为□□柔的棋艺叹服,不禁棋艺精湛,连琴声都有如天籁之音。真是个世间难见的才女!
“那更要多与人对弈,才能够有所进步。姐姐,你说是吧?”□□柔浅笑道。
“是呀,反正也没有其他娱乐,清儿,摆棋吧。”芷晗说道。
“是,清儿这就去。”清儿笑着应到。
小姐呀,无论你怎么下,都下不过左侍妃呢。
芷晗看着清儿别有他意的笑,知道她的意思,看着□□柔,失笑道:“你看,还没有下呢,清儿就已经在笑话我了。”
□□柔一听,便轻笑出声。而清儿,笑着吐吐舌尖。芷晗见状,也不禁开怀而笑。
“姐姐,刚才去了哪里?我去你房间找你,不见你在。”□□柔边看棋局,便随意说道。
“也没有,陪着清儿送换洗的衣物到浣衣坊。”芷晗头也没抬的看着棋局,生怕哪里又有漏洞,等会又被吃得死。
“我们进宫也已经半个多月了,日子过得真快呀。”□□柔叹道。
“嗯。”芷晗应到。
“姐姐,你习惯宫中的生活吗?”□□柔疑问道。
“你呢?”芷晗不回答,倒是回问她。
“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柔看着棋局,语气淡然。
“习不习惯也由不得我们呀。既已进宫,自然要顺应,也不能奢求过回从前那般自在日子。”芷晗定声道,看着左轻柔,问:“你后悔进宫吗?”
□□柔抬头看她,神情复杂,说:“没有。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命。”
“命?”芷晗不懂。
“爹常说,成为君上的妃子,是万般荣幸的。”
“那只是你爹的想法。你应该为自己打算。”
“侯门女子不比平常人家的女儿,终身大事怎么可能自己做主。君上选妃,岂能出言拒绝,怕遭来罪祸,殃及家门。进了宫,能够得宠,自然是欢喜,但是失宠,又是一生悲凉,如何能左右它。况且自知后宫嫔妃的明争暗斗,更是不由得寒心。”□□柔语气里包含着化不开的忧愁。
芷晗没有说话,不得不苟同她所说的话。侯门女子的终身早已和权力地位绑在了一起,再有异心的女子想逃脱牢笼也非轻易之举。只能够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而舍弃自己的幸福,成全长辈的安排,自己不也是这样才进宫的嘛。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何得以惬意生存?面对深宫斗争,又何以安然自身?
“倾柔,你且放宽心。你那么聪颖,君上定会十分宠爱。”芷晗出言安慰道。
□□柔不禁羞赧低首,说:“姐姐,真是说笑了,君上是何等尊贵之人,我如何能入他的眼。”
“为什么不能,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学的女子,又生得貌美之姿,别说是君上了,我已经被你迷倒。”芷晗笑道。
“姐姐!”□□柔笑着嗔怪道。
“好了,倾柔别生气了,我说笑的。继续。”芷晗似抱歉地笑道。
“那姐姐呢?进宫是否是你所愿?”□□柔问。
“我?”芷晗手指指向自己:“非我所愿,亦是我所愿。”
□□柔惊讶地看向芷晗,芷晗轻声道:“进宫是最坏亦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她是不明白,但是又有些清楚。当初见她,她十分的诧异,她的容貌和她如此相像,是幸还是不幸?如被君上看见,她的命运会如何?她不傻,知道那王爷如此做的目的是为何,这是否太冒险了,姐姐也许会因此丧命。这不是她愿意看见的,总觉得姐姐是个气质特别的人,冷然且淡定,不是作假虚伪,世间少有人能够如此超然物外的。
“倾柔?在想什么?”芷晗抬手在□□柔面前晃了晃。
□□柔恍惚回神,尴尬的笑道:“对不起。继续下吧。”
芷晗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幽远。
“姐姐!你又输了!”□□柔落子,见自己又赢一局,不禁窃喜道。
“哎,注定了做败军之将。”芷晗苦笑道,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呢。
□□柔收起笑,鼓励道:“姐姐,不要太灰心了,来日方长,总会赢的。”
芷晗淡笑点点头。
“倾柔,你见过君上吗?”芷晗随意问到。
“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柔微惊道。
“没有,随意问问。你见过他?”看她吃惊,似乎见过。
“当他还是郡王的时候,见过,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模样记不清了。”说到这,□□柔语气温柔如水。
芷晗见她如此眉眼含笑,说:“是吗?”
□□柔应到:“真的,听爹说是个绝美男子,王者风范。”说到这,□□柔不禁红了脸颊,宛若红梅。
芷晗淡淡的点头。
如倾柔所言,自己未见的美男子,竟要牵扯自己一生的命运。
一转眼,已是三日后,天空净蓝如洗,云朵如团团白雪随意簇拥天际一角,惠风和畅,习习吹动,偶尔飘然飞过成双成对的鸟儿,耳边瞬时听见一阵欢快的鸟鸣。
“小姐,你听说了吗?选妃的时间提前了。”清儿收拾着被褥,问在看书的芷晗。
“嗯。听说了,昨晚,隔壁的房间谈话那么大声,不想听也难。”芷晗未抬头,看着书。
“为什么?”清儿好奇,好好的,为什么会把选妃之日提前。
“也不太清楚。她们说了很多,我也听不出什么重点。”芷晗翻着书页。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姐姐在吗?”□□柔在屋外轻声唤道。
“嗯,在。”芷晗放下书,走过去开门。是□□柔和她的婢纤芸。
□□柔一进屋,便急急开口道:“姐姐,你知道君上把选妃大典提前了吗?”
“知道了,怎么了?”
“听说,这次君上不会亲自选妃,而是允妃替君上甄选。”□□柔一脸讶异地说。
芷晗听了,也一惊:“为什么?允妃?”记得清儿说过,她是君上宠爱的妃子,让她选妃,她的身份不一般呀。
“说是君上现在忙于跟庆国交战的事,所以派了允妃代替自己甄选。君上十分信任允妃,后宫大小事务,大多是她在掌管,跟王后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芷晗怎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选妃历代以来一直是很慎重的大事,可以比于祭祖大典,然而君上如此轻率,应该是别有心思,或者是有意轻视。跟庆国交战即便紧急,但是两国交战是何等的大事,也应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只不过是拿它做借口罢了。
陡然间,芷晗心惊,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柔见芷晗面色异样,开口问:“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对选妃大殿一直也没什么在意,为何如此表情?□□柔心生狐疑。
“没有,只是好奇为什么君上会有如此决定。”芷晗拿起清儿沏的菊花茶轻饮。
□□柔一脸惊讶:“好奇君上如此决定?姐姐为何这般说?”
“选妃大典如此大事,君上居然如此轻率,你不好奇?”芷晗不答,反问。
“不是因为与庆国有关吗?”□□柔答道。
“这应该只是个幌子吧。”芷晗轻言道。
□□柔听得不由得震惊,问:“幌子?”
“我也不知道,我是这样觉得。”芷晗说,她确实是不知道,只是有种意识,肯定庆国只是个幌子。
□□柔望着窗外,即便是自己也认为君上此举缺失慎重,但是并未想过,庆国之事会是一个幌子。现在,良国已是太平盛世之况,然而与庆国之间的关系却日益严峻,传言说,君上无法忍受庆国年年索求无度,所以一直计划出兵攻打。君上为此事繁忙也是情理之中。姐姐这般说,令她心中疑团重重。
“倾柔,你爹是不是和君上的决议一直不合?”芷晗问道。
说到这,□□柔不由得拧起柳眉,哀叹道:“是,一直以来,爹就反对君上对庆国发兵。所以,爹在朝中的地位日渐衰落。”
芷晗点点头,说:“你爹的反对是对的。”
□□柔抬眼,看向芷晗,神色中有掩不住的惊讶。
“两国交战,并不适宜。”芷晗望向窗外。
“姐姐为何这么说?”□□柔奇怪道。
为什么姐姐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所思?君上选妃的事,两国交战的事,都有不一样的想法,不像是随意揣测,而是预见般肯定,虽毫无根据判断,让人心里顿时生疑,但又有一种潜在的力量让人不得不信服于她。
“两国根本不会交战,也不用交战。”
芷晗坚定的语气震慑着在旁的三个人,那话如一锤定音般令人无法驳斥。
芷晗回头,见三个人的表情皆一样——眼睛因为骇异而睁得大大的,神色间有说不出的怀疑。
“你们别这样的表情,我随口说说罢了。”芷晗摆摆手。
□□柔在心中暗叹,这如何能够随口说说?姐姐的眉宇间有着笃定之色。
“好了,姐姐,不打搅了,我回房了。”□□柔说道。
芷晗也不留她,轻点头。□□柔及婢女走后,清儿关上门。
转回身,问芷晗:“小姐,你怎么会那么肯定两国不会交战?”
“我只是随意说说的,你别太在意了。”芷晗拾起书本继续看。
“随意说说,小姐,你不知道,刚才你的神情是多么的笃定,跟真的一样。”清儿走近。
“是吗?”芷晗轻轻说道,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
“嗯!”清儿却如千真万确般猛地点头。
芷晗不再说什么,眼睛出神地盯着书本。
窗外,几只鸟儿飞过,发出的声音,长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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