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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香馥迷人的房内,一个锦袍男子慵懒地斜靠在榻上,语气十分愉悦,“呵呵,有趣!有趣!这个楚清妍真不一般,居然立刻想到了取用记录册的蹊跷,还能联想到文若风身边有细作,哈哈,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真是痛快!”
“还是主子英明,早一步毁去了记录,而且那女人更不会想到谁才是她哥哥身边的人。”谄媚的声音不失时机地插上,一个毕恭毕敬地匍匐在地上的人正努力拍主子的马屁。
锦袍男子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很受用。房里另一个声音响起,“主子,此女心思敏捷,皇帝又十分信任她,让她全权去查,属下担心万一……要不要……”做了一个刀子抹脖子的动作。
“不!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动她!”锦袍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两个人不禁都打了个寒噤。
“不过……”锦袍男子似乎又想到了很有趣的事,带着一丝笑意,“倒是可以再加把火……”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拨开珠帘,露出一张精致的黄金面具脸。
默言将我安顿好以后,便匆匆离开去调查我交代的事了,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楚炎冷着一张脸坐在房里等我,身边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我有些感动。“没事,伤口快要痊愈了,你别担心。”我柔声道。
他哼了一声,神色有所缓和,我乖乖拿起药喝下去,放下碗后,楚炎说:“文若风的事我知道了,监台衙门的记录官和负责誉写的官员都没有问题。”
我惊讶地扬起一道眉,“你怎么知道的?”
楚炎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既然不是文若风做的,那么他身边有机会取到印章的人就是最有可能的。不过,你想想,这么重要的职位,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的人当的?各个机要衙门的书记官历来都是皇帝的心腹,这些人从小培养,无亲无眷,虽屈居下位,却只听命皇帝一人。”
我脑中轰的一声,只剩下爆炸后的空白,我不可置信地瞪着楚炎,“你,你,你会不会弄错了?还是,这些人被人收买了?”
楚炎摇摇头,“朝中没人知道这些人是皇帝的心腹,又怎么会想到去收买这些无关紧要的官员?更何况这些人从小接受训练,不会轻易被收买,否则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我想起今天和齐隽在御书房里的情景,他的表情不像是假装的。再说了,齐隽何必花这么大的心思对付哥哥,这些筹谋对他一点利益都没有,反而让照国民心不稳。
我不肯相信,楚炎的言下之意这一切都是齐隽搞出来的鬼?
避开楚炎意有所指的目光,我不自在地岔开话题,“怎么没见白云月?”我四下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心里微微一滞,他,走了吗?
楚炎看着我怔怔出神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白云月回去搬救兵去了,他说帝都不是他的底盘,让我转告你,那些贪官污吏的背景,他会帮你查出来的,要你注意身体,别太操劳,饭要多吃,觉要多睡,养好身体,等他回来。”楚炎说到最后几句话时,极不自在,俊脸微红。
扑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罗嗦的话一点都不像是白云月的风格,我听来倒像是他故意整楚炎的。
见我终于展颜,楚炎也舒展了双眉,“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你不是孤军作战。”
我心头一热,眼眶泛酸,我大大吸了一口气,“那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管他阴谋阳谋,统统放马过来好了!”说罢,还挥挥拳头。
翌日,我吩咐管家准备了一些哥哥喜欢吃的菜,坐上马车,默言依旧跟在我身后。昨晚,他带回了我已经知道的消息,书记官都没有可疑之处。我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是从别的方面入手了。
有了默言的令牌,进入大牢很是顺利。哥哥被关在一间独立的牢房里,看起来还算整洁。哥哥面容憔悴,昔日清爽俊美的脸上满是茫然和颓然。我强忍难过,连忙堆起笑脸,“哥哥,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了,才一天光景,哥哥看起来很憔悴啊……”
哥哥消瘦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雪儿,莫为哥哥担心,哥哥很好。”
我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哥哥,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正在找证据,皇上也相信你是无辜的,还派了默言来帮我,你再忍一下,很快就能回家了。”
哥哥微微一笑,骨节分明的手干燥而温暖,一如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傻雪儿,这次,是哥哥罪有应得,哥哥死不足惜,只要雪儿你无事,相信……相信他会护你周全吧。”
我慌了,连忙拉住哥哥的手,“哥哥说的是什么话啊,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这些事根本就与你无关!”
哥哥依旧笑着,眼底有无限凄苦,“回去吧,雪儿,你不是想回吉州老家吗?去吧,去吧,莫管哥哥了,哥哥,已经,深陷泥潭了……哥哥若死,能换来雪儿安然无恙,以及……她的,她的幸福……吾愿足矣。”说完,他决然抽手,走到牢房最深处,背对我们,不言不语。
任凭我再怎么哭喊,哥哥也再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默默挥了挥手。默言领会,不顾我的挣扎强行将我抱离天牢。
回到文府,我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宛若痴呆,楚炎很焦急,把脉又没有任何异状,唤我又不见有什么反应,束手无策之下,只有围着我团团转。
半晌,我幽幽地开口:“十年前,哥哥笑着掀开门帘进来,亲切地唤我妹妹,那一刻起,我早已死了的心才开始重新有了活力。十年间,爹娘相继辞世,诺大的文府只有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极纵容我,虽然有时候也算计我,捉弄我,可在他心里,我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刚才,这个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却要抛弃我,还要我也抛弃他。哈哈……楚炎,你说好不好笑?我觉得太好笑了,哈哈……”我说着说着,止不住大笑,一边笑着一边眼泪却哗啦啦直流。
“心好痛!这里,被挖了一个大洞,相依为命,相依为命啊……”我婆娑着泪眼,看着担忧的楚炎,痴痴地说。
楚炎迟疑了一下,伸手环住了我的肩膀,无言地安慰我。我靠在他肩上,无神地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喃喃道:“你说,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让哥哥为之倾心,甘愿一死……”我缓缓闭上眼,泪水划过脸颊,不管你是谁,伤害我哥哥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一张精致的黄金面具脸,笑得很是开心,“楚清妍,没想到啊,没想到文若风才是你的软肋,我还以为,以为是他呢……忍不住想看看你,到了那个时候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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