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沫含情

　　跟朱明宇又续签了几年合同，程沫阳也因为这次愉快的合作案“将功折罪”，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但因那件重大失误，四十八楼的各位主管，还是有所忌惮的没人再敢用她。

　　现下，她的大部分工作现在都转手给了尹亦涵，所以现在最忙要数尹亦涵。

　　不过她忙的不亦乐乎，一个上午就跑了总裁办公室不下三次，每次都喜笑颜开的归来。

　　被冷置的程沫阳只得在网页上做执业医师模考题，几年来没再接触过得医学知识，让程沫阳做起来有些吃力，犯困难。

　　尹亦涵路过程沫阳办公桌旁，见她一脸烦闷样，刻意顿足，“心情不好？”

　　程沫阳乍然抬头，见是她不怀好意的言笑，又低下头，置之不理。

　　尹亦涵看了看她电脑上的内容，“哟，想好后路了呀！打算什么时候离职？”声音恰好可以吸引来周围同事们好奇的侧目。

　　程沫阳无畏一笑，抬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不好了？我又什么时候说要离职了？”

　　话一出口，程沫阳就察觉出，她现在说话的口吻，怎么越来越像某人了呢？！

　　尹亦涵完全没有被问住的尴尬，反而笑的得意，“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我就是很奇怪你怎么会在做考执业医师的试题，难道不是想转行？”

　　程沫阳本也不想跟她多解释什么，却恰到好处的进来了一通电话，立即接起，“喂，您好！”

　　“上来。”

　　因为尹亦涵的故意挑衅和周围同事异样的眼光，程沫阳心有不甘的故意提高了几分贝嗓音，呼出“莫总？”

　　果不其然，效果甚佳。正往自己座位走去的尹亦涵脚下忽地一滞，回望她。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听她对电话那头答，“好的，我马上上来。”尹亦涵弯眉深深一蹙。

　　程沫阳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尹亦涵脸色突转的颜色，还有同一办公室里同事的惊惑。

　　这一瞬，她的心里是有几分暗爽的。

　　***

　　自从知道背后陷害她的人是柯芸之后，程沫阳虽然尽量克制自己对她的怨怒不行于色，但终究是做不到跟以前一样对她发自内心和善的笑。

　　柯芸虽然也还并不知自己暗害程沫阳的事，程沫阳心底已经了然，或许是出于心虚的自愧，见到程沫阳时，态度也稍变僵涩。

　　柯芸尽量将心里的不安掩饰好，让人看不出破绽。

　　各怀鬼胎的两人，因为工作避免不了要偶尔接触，只得互演。

　　正常程序的通报后，程沫阳走向那扇已经进出过无数次的门。

　　当她再次站在这扇深棕色桐木大门前，心里的紧张不减第一次立足在这里的忐忑。暗暗深呼吸。

　　她抬手轻敲了两下门，门内是依然熟悉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而进，保持一脸平静，努力打着腹稿该说什么话。

　　听见推门声，莫迪没有抬头，专注在手提电脑上回复邮件。

　　她在他办公桌前站定，见他晾她在一旁不管，斟酌了一秒才问，“你找我什么事？”

　　莫迪仍不答，快速的弹指敲击键盘，最后按下Enter键，将邮件成功发送出去了，才放松的靠近椅背，抬眸注视她。

　　程沫阳的脸上，刚刚才散去的晕红，因为他的注视，突然又升起。她心底暗责自己那张不争气，轻易泄露出自己心思的脸。

　　“你脸红什么？”他淡淡问。

　　“啊？那个......”程沫阳词穷。

　　她还在脑海的词典里寻找合适的解释，莫迪已经将上次给过她的磁卡从办公桌一侧的抽屉中取了出来，“把卡的密码今天去换一下。”

　　轻轻一推，卡片正好滑送到了她面前。

　　程沫阳眼睫轻颤。

　　他继续道，“这张卡以后不要再还给我了。”

　　她颤惊的双目，陡然睁大，目瞪口呆望着他。

　　“明天开始重新负责我的早餐，这里面的钱，够我一辈子的早餐费。”

　　程沫阳在脑海里急速整理他话中意思。

　　这算是那个吻过后，他的承诺吗？

　　他一辈子的早餐费交到了她手里，所以她要负责他这一辈子的早餐。

　　安静的办公室里，他们隔着一张檀木桌遥遥对视。

　　虽然他的清眸依然深黑难懂，但她似乎发现了一缕诱人深陷的温柔。

　　他起身，双手习惯插在裤带。勾着她的眼波，绕过办公桌，懒懒走到她面前。

　　虽然前两天才有过亲密的拥吻，可他突然的靠近还是惹得她心砰砰乱跳。

　　他俯首欺近，并不抽手抱她，只是隔着一步之遥，薄唇慢慢凑近她樱红的嘴角。

　　她很清楚，他要吻她。

　　她几乎是本能的，小女孩般娇羞的一偏头，错开他势在必得的唇。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动作俏皮的想要笑。

　　久久，他依然保持着这个轻挑又甜蜜的动作，静候她的回应。

　　他气息绕着她的面，她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这引人致命的蛊惑，又抬头。

　　他的长睫微垂，锁定着她的眼。她眼波闪动，有一股神秘的魔性诱使她下巴渐抬，红唇小心翼翼的主动迎上他。

　　她的鼻尖触到他的鼻翼，呼吸交缠。轻轻闭上眼，已经感觉及到了他唇上的湿凉，却被突然的——

　　叮铛电话铃声。

　　她几乎是弹退开他脸下的，条件反射的抿了抿唇。

　　与她相比，莫迪显然淡定得多。立直身板，反手就抓起电话接通，“什么事。”目光却一刻未曾离开过她。

　　程沫阳视线落在别处，像个偷吃甜点被大人抓现行的小孩，不同的是，无惧怕反倒感觉刺激。

　　“让他进来。”

　　有人要进来？程沫阳识趣的请示，“那我先出去。”

　　未得到指示之前，她有的是耐心等。等他不急不缓的侧身拿起那张卡，装进她的上衣口袋，才道“，出去吧。”

　　走到办公室门口，程沫阳与正进来的高锐错身而过，微颔首。高锐叫住她，“程助，我桌上有份文件，你下午送到下面厂里去。”

　　出乎程沫阳意料，当时竭力想换掉她的是他，现在又第一个肯再次用她。

　　男人心也如海底针。

　　程沫阳顿了顿，随意应声，“好的。”

　　高锐随莫迪走到沙发边，莫迪示意他坐。

　　坐定，高锐开始汇报，“我们新产品可以立即着手推上市场了，我和事业部大概的推算了一下，如果一切顺利，多生产出的几万瓶成品酒，解决掉应该没有问题。”

　　莫迪满意点头，志在必得，“很好！生产周期比我预料的提前了一周，对我的计划非常有利。”

　　高锐迟疑一瞬，试探问，“莫总，虽然我知道你心中定有谋算。可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盲听你的安排在做事，只知道你要跟那洋鬼子打一场游击战。可你真正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这场仗要怎么打？”

　　莫迪讳莫如深一笑，“就算你今天不问，我也会跟你说。”

　　“洗耳恭听。”

　　莫迪双手相环抱于胸前，靠在沙发里，娓娓道来，“这次我们的对手是法国红葡萄酒商，他们的强势在哪里？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和法国酒在国际上的知名度。”

　　“在第一次会议上我就说过，即使再强的企业也都有它的弱点。你觉得，它的弱点在哪里？”

　　高锐思索片刻，找到答案，“高价。”

　　“不错，就是高价。所以这次，我要打一场低价游击战。”

　　高锐：“低价游击战？”

　　“嗯。关于这个，这两天我会慢慢告诉你。”莫迪突然勾唇一笑，转而反问，“倒是你，怎么又肯用她了？”

　　“你说程沫阳？”高锐官方笑，“她昨天不是刚立了大功吗？朱明宇又跟我们续签了几年的合同，你不是说要她将功折罪的吗。”

　　事发那日，当他严词要换掉程沫阳时，莫迪却对他抛去警示眼色。

　　之后他一直留心观察，莫迪当着几个重要主管面要求程沫阳写检讨，又故意在四十八楼当着众人面要她晚上去“海上皇宫”应酬朱明宇将功折罪。这明里暗里都是在为堵悠悠之口，想要护她周全。

　　仅这些，高锐足以看出，莫迪对这个女人绝不是之前茶水间八卦话题中说的那样，只是亵玩。

　　上次直言不讳提出要开除程沫阳，显然惹了莫迪不悦，当高锐确定这件事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补救上次的失误。

　　在楼下有那么多机会吩咐程沫阳去做事，却偏偏选择当着莫迪的面才说，就是在找好的时机，投其所好重赢圣心。

　　心思诡谲的莫迪怎么会不懂他的‘邪心思’，却不会去点破，只是抿唇淡笑。

　　***

　　私人餐桌上，程沫阳又再次坐在了他对面，低头认真的吃早餐。

　　“多吃点。”莫迪将自己碗里的牛肉挑到她碗里。

　　程沫阳嘴里咀嚼着，看着他将一块一块肉给自己夹，“我吃够多了，你自己吃啊。”挡手护住自己的盒子。

　　“我不喜欢吃牛肉。”

　　程沫阳懵，“你以前不是说你挺喜欢吃牛肉的吗？”所以她才每早都给他买牛肉面。

　　“现在不喜欢了。”

　　“喔~”程沫阳故意拖长语调调侃，“你现在肯定是山珍海味吃惯了，吃腻了这些。”

　　他忽然伸过手来，程沫阳以为他要来推开自己的手，自动自觉的收回。

　　他却麻利的将他和她的餐盒做了调换，“难得夹。”又补充道：“每天都吃牛肉面，你不会腻？”

　　程沫阳满目顾虑，提醒，“都已经吃过了——”你要吃我吃过的面？

　　莫迪抬眸不悦，“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

　　她错愕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支支吾吾，“我的意思是，怕你嫌弃。”

　　莫迪看她一眼，低头吃得极香。

　　程沫阳嘴角弯了弯，低头继续吃面。

　　吃相还算斯文。

　　都说吃相是最难看的，可她连吃相也迷人，所以吸引得对面的男人从饭间停筷细瞧。

　　“你喜欢吃什么？”

　　程沫阳脱口而出，“鱼。”

　　“吃不腻？”

　　程沫阳摇摇头，“我以前只会吃，现在还会做了呢。”她自嘲笑笑。

　　他眸色一顿，“哟！会自己做饭了？”

　　“会很多，不过拿手菜是——红烧鱼。”

　　莫迪勾唇一笑，“下次去你家做给我尝尝。”

　　程沫阳抬眸对他浅笑，“好啊。”

　　“不过，吃鱼的人都聪明，你可不算聪明。”

　　“可我也不笨。”

　　“你不笨，是蠢。”

　　“我怎么就蠢了？”话出口，程沫阳才发觉自己现在跟他说话竟然会带撒娇的口吻。

　　她很明白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应该好好看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和身处在什么环境。”他缓缓道出，似乎每字每句都含有不为人知的玄机。

　　因他暗藏深机的话，她眉头渐锁，屏凝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身边的人不就是他吗？她现在不就身处在他的公司吗？

　　他什么意思？

　　她也一字一句问，似乎真有什么大秘密，问，“什么意思？”

　　他不答，笑容却诡谲。

　　这让程沫阳感觉全身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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